虽然平时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Tom办起正事来还是很麻利的,当天下午纪天宇就转去了上海的医院,此时盛霞已经出了重症病房,两人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张梦雪没在住院,轻微脑震荡,跟摔了个大跟头没什么两样,休息了两天只是胳膊还抬不起来,其他都好了,看转院前转院后纪天宇都不说话,就把主治医师叫到病房当着他的面询问病情,医生说虽然做了处理,但盛霞的脑部还是有血块挤压着她的神经,所以她才醒不过来,现在只有等药物或者自然让血块溶解消失,那时她才有醒转的可能。
谢过医生,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但看到纪天宇支聆着的耳朵,心里好笑道:接着装啊。
其实盛景帮盛霞安排了特别护理,这时候正和车嘉一起帮盛霞擦洗,纪天宇说:“阿姨,你跟小雪先回去吧,这边有人照顾呢,你也累了两天了,回家休息吧。”车嘉想说没事,可被张梦雪拉住了,“那你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这时候纪天宇需要一个人待着,关于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说太多。
“是啊,你们回去休息吧,boss这里有我。”Tom在一旁连忙表忠心,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谁知人家却不领情,纪天宇说:“你也回去,最近就待在全福帮我盯着点,也不用来这了,你来也没用。”让Tom垮下脸来,这待遇比张梦雪差多了。
等所有人走后,整个病房就只剩下滴滴的仪器声,纪天宇这才能细细的看看盛霞,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搭理还是病容太扎眼,盛霞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灰败的,皱纹、白发、松垮的皮肤,无不昭示着她垂垂老矣,这样的盛霞纪天宇没有见过,甚至这么长时间的凝视也从来没有过,看到她成了这个样子,纪天宇觉得很陌生,也很心酸。
记不清什么时候他们祖孙两变成了这样,在纪天宇印象中,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像普通的祖孙两那样相处过,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还主动黏着她,可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回应,无论自己干什么她都是无视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气馁了,不再向盛霞索求温暖,也开始漠视着这个血脉相连的人,直到十岁后独身到了英国,纪天宇就将这种状态冰冻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改变。
小时候埋怨过、讨厌过、挣扎过、然后放弃,到长大后习惯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关系,没拘束,没牵挂,只为自己而活就好,可现在他真的害怕她一睡不醒,从没像现在一样,觉得她对自己这么重要。
虽然没见过盛霞拜过什么神佛,自己也不相信,但纪天宇此时衷心的向它们许愿,希望让盛霞活过来,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傍晚时分,盛景过来了,医院什么主任科长都来了,本来很大的病房一下子显得很拥挤,主治医师介绍病情唯恐不够清楚,陪着笑脸细细的说,态度和对张梦雪时大不相同,事了还对盛景笑着说:“这位纪总也没多大事,我们也配备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保守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康复出院。”
盛景这才转过来看了看纪天宇,脸上的笑容甚至称得上慈祥:“开车小心点多好?不过也没关系,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现阶段就交给刘文斌负责吧,等过一段时间你康复了,小叔我会帮你在总公司找个职位,毕竟你也是公司的大股东。”
在总公司帮你找个职位?这话说得真够格调,不是因为做得好升职,而是因为是大股东,纪天宇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不由冷笑:“那还真要谢谢你了。”呵呵,升职?不就是那种听着好听却没实权的职位嘛,才当了董事长就要架空自己了?未免太心急了吧。
盛景像没听到纪天宇的嘲讽似得,表现的更加真诚了,“本来我还担心谁来照顾姑姑,现在你在她跟前就太好了,好好照顾她,别再和她怄气了,这么多年她真为你操了不少的心。”语重心长,长辈样子十足。
“我家人就需要您费心了。”再次和医生客气了一下,盛景就要离开,盛子成却进来了,坐着轮椅后面是个挺美艳的女人,打量了一下满屋的人,不悦道:“有什么话不能出去说?这么多人空气能好吗?”医生们识趣的离开,盛子成看了眼儿子却对纪天宇说道:“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转院到这里,你奶奶现在生病了,但一定能好起来,这辈子她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小病不值一提。”一席话说得让纪天宇倍感意外,以前他这个舅老爷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从来没对他有过好脸色,而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纯粹是个老无赖,除了讹盛霞的钱,就只会花天酒地,完全是个风流浪子,与儿子完全是两个极端,现在的他却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难道突然改性了?
“爸,你的身体还好吧?”盛景看了眼那个女人,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腿上还打着石膏,就不要胡乱跑了,我给你定明天的机票,我在夏威夷有一套海景别墅,你就去那修养吧。”这段时间公司一定很受瞩目,还是让他不要碍眼才好。
盛子成拍了拍手,“你先出去”身后的女人就款款而去,还细心的拉上了门,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他冷哼一声,说道:“没外人了,现在你们两就别演戏了,我告诉你们,无论你们怎么闹,都不许伤害公司的根本,雅东是我姐姐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毁在你们手里,至于什么董事长、我姐遗产之类的,等她醒来让她决定,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快点康复,其它的都是小事,知道了吗?”也许知道自己在这两人面前一贯没什么威信,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纪天宇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没开口,盛景却更不满了,在董事会搅局还不够,现在还在这小子面前这样乱说,他是真的疯了吗?冷冷的说道:“你当公司和法律是儿戏啊?行了,我也不跟你们说这个了,都好好养伤,我忙公司的事去了,过几天再来看姑妈。”语气里充满了鄙视。
“兔崽子,你就是这样跟你爸说话的?”盛子成望着盛景的背影喝骂,没被理会有些讪讪的,又看着纪天宇,想到他和自己姐姐的关系,更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气更不是不打一处来,狠狠地道:“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纪天宇无语,他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台湾富豪界教育子女还以他为反面教材呢,有什么资格说教别人。
盛子成拍拍手,美女进来推着他就要离开时,孙艺馨突然闯了进来,目光死死的盯在纪天宇身上。
纪天宇苦笑,今天这病房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