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二年三月末,春意正浓,花瓣未遂,寂静罗曼庭院,别占一丝韵味。皇帝奕昕时年二十六,登基不久,朝中刚稳,**妃嫔经数不胜意……
我从闺阁中轻轻推门,环视四周无人便蹦蹦跳跳的失了样子朝庭院跑去,哪儿有一个参天的大树,但是我并不知晓它的名字。幼年曾在这宽大的树蔓制一秋千,至今仍不退减。
秋千上已被残花铺满,我拿出别在腰间的手帕轻轻拭去,心中泛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一踮脚便稳稳坐了上去,然后双脚向前一蹬,身体向后一倾,手紧紧抓着绳索,秋千便轻轻晃动起来。我——汝嫣婼璃,固伦宣恭尊亲王的次女婼璃格格。在今儿个,我的身份自是高贵的不能再荣耀,除了父亲是高官,我的长姐是今皇帝的宠妾柔妃,母后是先帝的亲妹妹皇固伦安琳公主,父王的妹妹又是如今的皇后,真是高门官宦强大的汝嫣一族。
父王母后自幼便宠着我,唯一遗憾就是家中无男丁,只有姐妹二人,可是姐姐还入宫为妃,家里就我一人横行独大了。时常胡闹不乖巧,纵有不是父王也不舍重罚,还有母后为我打掩护,更是让我肆无忌惮。
“格格。”我正玩的起劲,我的贴身侍婢之一映月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把我吓了一跳,险些摔了下来。不过我瞧见她今儿穿了一件白底子的衣服,像是出了什么丧事的样子。
“不要这么悄默声的就来嘛,害的本格格差点儿摔下来!”我冲她呵斥道。
“格格赎罪,王爷和娘娘叫您过去一趟呢。”映月忙赔不是,我也不与她计较什么。
“走吧。”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向厅堂走去。
父王和母后酷爱花草,所以王府上上下下都种满了花草树木,处处芬香四溢,走在这里总是说不出的舒心。我每每从这里踏过,总是满心欢喜喜不言胜。
由于我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兴高采烈的笑嘻嘻走了进去,见到父王母后也不知道行礼,只一味的傻笑。可是母后脸上却挂满了泪花,父王的神情也格外严肃。
我放慢了步调,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王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后见我来了忙擦擦泪水,伸出手叫我坐到她身边,然后说道:“你皇后姑母时间不多了,就要……”
皇后姑母?不就是父王的妹妹么?许久听闻她凤体欠佳,不料居然……
“婼璃啊,一会儿准备一下,陛下准许我们进宫探视,也让你姑母无憾啊。哎。”父王语气悲伤。
“女儿知道了。”
随后映月带我回了房间,这种事情本应该披麻戴孝的,但是皇宫禁内不允许穿白,还是得着添些颜色掩饰白色。她为我梳了一个飞仙髻,插了几支簪子,既不奢靡又能彰显一个小女子的身份。映月便为我梳妆便给我讲着宫里的规矩,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宫,许多地方总有不周到的,总纸我记得的就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无礼取闹。
父王和母后都要去的,我紧跟其后,母后最后嘱咐我的就是少说话,不问不说,即便问的时候也要少说。我自是点头应和,能不能遵守就另当别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撵终于落了下来,我探出头往外看着,天色不算太晚。我下了轿撵看到这里巍峨壮观,一时间竟然兴奋起来,抓住母亲的手说道:“这里好大啊,好漂亮!”
“婼璃!又忘记母后跟你说的话了!”母后呵斥道。
我低下了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不再说话,然后来了个人,引我们进宫去了。
我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坤宁宫,那是姑母的住的地方。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个小太监,是姑母宫里的,听他说姑母已经病得不行了,大概没有几个时辰了,这样我又加快了些脚步,往前赶着。
在朱红色瓦砖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坤宁宫,我知道到了。这里的确很大,都要赶上我们的王府大了,我又兴奋起来,但是这次没有仙漏出来。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满了,我从这人堆里一眼认出了姐姐,尽管我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了,我本想过去喊姐姐,只见姐姐也认出了我,小心的摇了摇头,示意此举不可行,我便又低下了头。
“臣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各宫娘娘请安。”父王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皇上看到了父王样子挺激动,我小心的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这个人的样貌端正而且还很英俊,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也不知道为何。
“谢陛下。”父王慢慢的站了起来。
“哥哥……”我听到姑母已经没有力气的呼唤,她在叫父王。父王一个健步赶紧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床边。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父王的特许,一般朝臣是不许入皇上的嫔宫殿的,更别说的坐在她床边。
“娘娘许久不见,您竟成了这副这样,让我这个哥哥可如何是好,如何向父母交代啊!”父王拉起姑母的手,竟啜泣起来,我从见过这样的父王。
“长公主姑姑。”皇上对母后说道。看上去皇上挺尊敬母后,而且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
“陛下。”母后行礼问安道。
“许久不见姑姑,母后甚是想念,还留姑姑在这儿委屈几天。”皇上温柔的说道。我这才知道原来母亲的地位是这么高贵,连皇上都要让几分。
“劳太后娘娘挂念了,说实话本宫也蛮想念太后娘娘的,从前总是在娘娘哪儿待着,就属娘娘最疼我了。”母后说道。
皇上说完便不再与母后多说了,我看到他也是面带悲伤的,可见皇后姑母跟皇上的感情也是很深刻的。皇上走到姑母的床边,看着面容憔悴的姑母竟不忍心多看几眼,他也坐在一旁握住姑母的另一手,说道:“朕已经按你的心意叫了亲王来探望你,你可开心些?”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臣妾福薄,不能与陛下白头偕老,也没有为陛下诞下皇子,唯有一女儿,还望陛下垂怜……臣妾死而无憾……”姑母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但是我与她的感情不多,从小只知道有这个姑母,却未曾见过。
“不要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皇上激动起来。
“陛下,生死由天,臣妾,臣妾……”姑母的声音痛苦起来,我看到她的手紧紧抓着皇上的手,紧紧的握着举起来,只有那么一瞬间,仅仅一瞬间,一下子滑落了……
“皇后——”只剩下皇上凄惨的一声长嚎,还一片哭喊声……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被安置在姐姐的关雎宫里,这里也不小,不过比起姑母的坤宁宫是略微差了点儿。姐姐是柔妃,据说也是非常的得宠的,姑母一丝在姐姐之上的只有茹贵妃一人了。茹贵妃的家世也不低,又是太后中意的,自然恩宠也多些,跟姐姐不相上下。
“婼璃啊,过来坐会儿吧,别到处乱走了!”我自打来到了这里便到处巡视,家里没有这样的东西,自然是好奇。
“哦。”我坐到了姐姐身边,傻傻的笑着。
姐姐看着我的样子也不由得发笑了,说道:“没心肝儿的东西,姑母过世,你还这般的开心活泼。”
“婼璃不知道什么是伤心!”我说道。
“婼璃有十九了吧,姐姐现在看着长得也蛮出挑的,该让父王给你寻个好人家了!”姐姐打趣道。
“才不要!婼璃不要嫁!做人家妻妾规矩多,怪拘束的!”我嘟着嘴摆弄着衣角。
“听听,这还有不愿嫁人的女子,怎么?想留着自己做个老姑娘不成?”姐姐讥笑着我。
“姐姐坏死了!以后婼璃便再也不要来看姐姐了!”我故作生气的样子。
“啧啧,刚两句就惹到了我们的小格格了。本宫可不敢啊!来,吃点儿点心消消气吧。不来可叫姐姐好生想念的!”姐姐招呼人给我端了一盘点心,哄我开心。
我看到点心满心欢喜,一把便抓了几个吃了起来,姐姐看到我的样子笑着说道:“真是没修!”说着还戳了的脑袋一下。
茹贵妃刚刚回到未央宫内,瞧着满园子的桃树落了一地的花瓣,不由得增添了几丝悲凉。都说春意盎然最美丽,我却觉得春天最无情。
“娘娘,陛下一会去叫召了固伦宣恭尊亲王,不会是商议另立新后的事情吧。”青竹说道。
“皇后毕竟是尊亲王的妹妹啊,陛下会这么不顾及亲王的伤心之痛此时此刻提立新后之事?”茹贵妃走进寝殿,坐了下来慢慢的说道。然后她看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便又招呼了翠蔓为她御装。
青竹见她这般早就要梳洗作睡,忙喊停说道:“娘娘这么早就要歇息么?陛下……”
“陛下今晚是不会来的,本宫今天乏了,早些歇息好养足精神。”茹贵妃瞥了青竹一眼,青竹也不再说些什么。
烛光依依,柔妃在一旁写着什么,而我还在寝殿中走来走去的,弄的姐姐有些不大高兴,喊道:“婼璃,坐下来歇一会儿吧,喝口茶也好啊?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兴奋,不怕别人当笑柄!”
“我才不怕,有姐姐呢!”我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坐了下来,又觉得干坐着无聊,就凑到姐姐面前侃侃她在写什么。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我一一念叨,然后端着下巴想了想,“是《国风·召南》,姐姐是不是想念陛下了啊!”
美玉(姐姐的侍婢)听到了忙掩笑容,还推搡着我,说道:“格格,可别把娘娘的心声给读出来啊!”
我嬉笑着,与美玉我一言你一语的说了起来,不由得姐姐竟脸红了起来,但左不过也是请咳几声罢了。这宫里虽然来得时候看着新鲜,但是没多久我就觉得腻了,趴在窗子前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
“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啊?”我说道。
“这么快就想回去了,刚才还到处新鲜呢!”姐姐停下了笔说道。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无趣的说道。
“不过你的愿不会这么快实现的。估计陛下要留父王母后在这里住个十天半月的了!”姐姐说道。
“啊!”我不由的生气了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