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的突然闯入,将我的混乱了一天的思绪打断。
“你们说话不算话!”女祭满面泪水地冲着我喊,“说好了救他回来!现在找到了他的觉魂,你们为什么又不救了?”
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无庸。
“是你说我们两个一起把他救回来的,就一定要救他!”女祭捉住我的手臂摇晃,“他的觉魂出了问题,可灵魂还好好的,有灵魂和命魂在,他就可以活着,就算没有原来的觉魂又有什么关系?”
女祭的话有如一声惊雷,刹时将我震得清醒明白——我是在纠结什么?我到底是想要小九哥哥活着,还是想要小九哥哥的记忆活着?
觉魂本就是后天生成,我既然可以让小九哥哥生出新的命魂,为什么不能让他生出新的觉魂?只要灵魂还是原来那个灵魂,小九哥哥就还是小九哥哥!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在我身边,他还记不记得我,都没什么关系。
“女祭,谢谢你!”我激动地反握了女祭的手,“走,我们去找大萨满,我们一起救他回来!”
女祭顿时破泣为笑,我们手拉着手往石屋外走,身后却传来无庸极为复杂的声音:“阿姐出去了。”
“这个时候出去?”我望了望屋外满天的星斗,狐疑地望着无庸,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无庸却紧闭了唇,侧了目不看我。也不说话。
“如今天色已黑,村寨外野兽众多,大萨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去?”他不说,我就问。回来的这几天,我总觉得无庸和大萨满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去办点事,这事得天黑了办才行。”无庸笑了笑道,“她是通鬼神的大萨满,做事向来神神秘秘的,很多事我也不清楚,你不要问我。”
他一句话就堵死了我,让我再也找不到理由向他寻根问底。
“那好,今天她不在,我就等到明天,等她回来。”
“她明天晚上也不在。”无庸说,“七日之内,她夜里都会出去,我看你还是不要再等她了。”
他看了眼躺在兽皮榻上,一动不动的小九哥哥,脸上第一次有了犹豫不决的神情。他说:“素女,噬魂珠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执意要救你的男人,只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刹时间,我便明白了大萨满为什么会不在,为什么会一连七日都要在夜里出去——她分明是在躲着我!
他们分明是商量好的,因为招魂必须得是夜里,为了阻止我替小九哥哥招魂,又不愿与我正面冲突,他们就给我上演了这一出!
我冷冷地笑,挑了眉看着无庸,道:“人王,你好象不想让我小九哥哥活下来?”
无庸回避着我的目光:“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三魂都已离体,如今躺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
“我说了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我突然的高声,对着无庸声色俱厉,“这个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就算他只是具空壳,我也要让他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强横固执的气势,一如经年……
“我要做的事,任何人,任何神都不要妄想阻止我!”
我拉着女祭来到屋外,冲着夜色中厉声道:“六哥——”
“圣女……”六哥自夜色中现出身来。
他的及时出现,使得我的心脏瞬间柔软了些许——同胞而出的兄弟,到底是比别人更加的相互关心在意,他大约也极想小九哥哥活过来,也急切地想要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救活小九哥哥,所以才一直守在我的屋子外面吧?
“六哥,你叫几个人,把小九哥哥抬到祭台上去——今晚,我们替小九哥哥招魂!”回过头,我不去看无庸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对女祭说,“女祭,招魂的方法,你可都已记熟了?”
女祭点点头,小小的脸上神情自信而坚定:“记熟了!”守着小九哥哥的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背诵招魂的咒语。
“那好,我们一起救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