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上前去拍了拍被雪花覆盖的桃花树干,回头冲小知了说道:“找些人给我的桃花树烧盆火烤烤,今年的风雪大,别把我的桃花树给冻死了!”
小知了点点头,而后堆起谄笑迎了过来,她在我面前摊开手掌:“小姐,如意水晶糕。”
我也冲她讪讪笑笑,拍了拍肚皮:“都在这里。”
小知了撅嘴生气,我却欢天喜地地躲进暖阁里喝起了热姜茶。
“今天爹娘没来找我么?”
“来了,被我给打发走了。”小知了细心地整理起了雪貂大氅,拿着羊角梳一点点的顺着被雪水粘在一起的毛。
姜茶太热,烫麻了我的舌头,我丧气的放下,继续道:“也没说什么话么?”
小知了歪了歪头,道:“说了,说明日要带你去刘府赴宴。”
我蹙蹙眉:“哪个刘府?明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罗辰之也要进宫吃酒,就连我也有好吃的不成?
我一下来了兴趣,撑着下巴坐起来,双眼冒光。
“就是城中最大的刘家染坊的那个刘府啊!”
我的灵台一阵清明,耳畔响起了太爷爷的话:“我看刘家染坊的公子就不错,家大业大,又是家中独子,九姑娘嫁过去了不会吃亏。”
我倏地站起身来,一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席卷全身。
前世我从不曾让家人知道我与罗辰之的事,直到他殉国的那一晚,我才对家人说了实情。
这一世既然将许多事都提前提上了日程,那这莫名其妙的联姻却是我逃脱不掉的厄运。
我在心中暗暗叫惊,原来太爷爷早都看上刘家染坊的家业了.。。
不愧是太爷爷啊..
我在心中忍不住称赞了一下人精太爷爷,随即连忙动起了歪脑筋。
我四周一看,冲小知了喊道:“快将暖炉灭了,将所有窗户都开开!”
我说完后还刻意褪去了披风,只着了单薄的绸裙立在风口。
“小知了你可得穿厚点,别把你冻坏了!”
小知了一边听我的指令灭掉了四周的暖炉,又裹上了棉袍去开窗户。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搬了圆凳坐在中厅,前后都被冷风裹住,气定神闲地答:“我病了不就可以不用去了吗?”
我着实觉得自己很有才,于是乎得意的心情完全压制住了瑟瑟发抖的凉意。
小知了在我旁边担忧地看着我,急的来回直跺脚。
冬月嘛,受个风寒能有多难?
我也就在风口上吹了一刻钟便打起了喷嚏。
我心满意足的揉了揉鼻子,冲小知了说道:“好了,窗户关起来,暖炉点起来,再给我手里抱一个。”
一冷一热,最佳生病的好法子。
我继续得意地暗笑。
小知了继续听话地助纣为虐:“小姐,你上回发风寒睡了好几天呐。”
我自信地摇摇头:“这次不会了。”
小知了满面愁容的递给我一个暖炉,我抱在怀里感受余温。
很快整个房间就暖和起来了,房间一暖和人也容易昏昏欲睡。
于是我吩咐小知了去休息后自己则趴在暖阁的榻上就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娘亲急急地将大夫请来我才朦胧醒来。
大夫说:“九小姐患了风寒还有些发热,需静养,不得见风,服了药发一身汗就好了。”
娘忙点头:“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爹爹也守在床头责备我:“冬月气候不稳定,你总爱学着你二姐不穿袄裙!从今天起,你日日都给我穿上袄裙!”
我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没答话,又盖了回去。
自然,去刘家染坊的计划暂时搁浅了,中午太爷爷还来看了我一趟,摇着头嘱咐了两句又离开了。
正当我得意我太过聪慧之时,娘亲突然端着一盆热水闯了进来,说是要为我梳洗梳洗。
我不耐地翻过身去:“都病成这样了还梳洗什么?”
娘亲笑的有些不太寻常:“女孩子家家再生病也要顾着容貌,你就躺着,娘亲帮你擦擦脸就行。”
娘亲把我扳过身来,细细地为我擦脸。
擦完脸还为我上了青黛,我着实有些不理解。
不过很快我就理解了,因为娘亲刚刚端着盆子退出去,太爷爷就带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儒雅后生进了来。
“九儿啊,刘家公子听闻你生了病特意来看望你。”太爷爷中气十足的笑声让我的身子不禁一抖。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我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十分配合地冲刘家公子颔了颔首。
也许是我一幅病容惹的人心疼,刘家公子忙上前示意我不要起身,礼貌地道:“在下刘夕,却不想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见到姑娘。”
我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熏得慌,居然一下子红了眼眶。
太爷爷见我这模样突然喜笑颜开,跟自称刘夕的公子寒暄了几句便借口先行退了出去。
我的床头靠着一扇雕花木梨窗,所以当太爷爷跟爹娘低语时我也能听个大概,似乎在说什么:“看来二人看对了眼儿,九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可人。”
我再次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我病了,怕传染给你,还望刘公子先行请回吧。”我并不想将气撒在眼前这个俏公子的身上,于是尽量有礼貌了一些。
谁知刘夕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立即咧开一幅璀璨的笑颜说道:“生病了就怕闷着,我陪你聊聊天吧,我身体底子好,不怕被传染。”
我张着口一怔,准备放出杀手锏:“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甚好听。”
刘夕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反正以后你便是我的结发妻子,他们能说什么?”
“谁是你结发妻子!”我怒不可遏。
“你啊。”他一脸茫然:“我爹说只要我看上了,这门亲事就能成。”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我没看上!”
他倒不恼,而是立即起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我有哪里不好么?”
不得不承认,这个刘家染坊的公子长相却是上等,身材也着实挺拔,但他不是罗辰之,不是罗辰之我就不要。
我被这事恼得不行,实在快要压不住火了,于是高声喊道:“小知了!我渴了!”
刘夕却吃吃一笑,忙端起手边的热茶递了上来:“娘子,给,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