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开残花，折断摇晃着挡住视线的枝桠道：“心里算计什么最好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可别忘了你在哪。”
“嗯？”
“动手脚呢。”我随手抛出一个结界，其他人看不到我们的存在。拉着不解的她，嘴角朝着她右侧十步开外的数丈周身的古树努着。她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面目生疏的宫女在树边鬼鬼祟祟的往青瓷杯盏里倒着什么东西。
上官忆离看着绿色衣裳的宫女端起托盘，另一个宫女从发间取下发钗搅了搅。左右看了看，然后收好发钗，拿着另外一个食盒朝人群走了过去。不知是该赞叹，还是无语的自语。“看起来挺用心的，整包下去，人不知鬼不觉的，也亏她敢用。”
我转动着左手，一道亮光闪过，左手指尖多了点白色细末。上官忆离淡看着粉末，回身坐下，说道：“赶紧弄掉那些粉末，那可不是简单的，轻易解的开的东西。”
我轻轻一吹，似乎有点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怎么会有百合香呢，我记得这附近没有百合啊。”
百合？我转身看着一脸不解，开始泛红的脸颊，不自主的迷幻的眸光，立刻明白过来曾在何处闻到过。
狠戾的眸光凝聚着怒气，一挥衣袖，光彩熠熠。上官忆离悠悠清醒，泛红的面色恢复正常。看着我周身怒气，也明白百合香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该死的上官纤素，差点就……这东西下去……她可真有把握。”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她怎么做没把握的事。”
上官忆离并拢双腿，莞尔一笑道：“哼哼。她的把握是如妃腹中子落，借题发作。我们的把握是右相知道谁害了他的外孙，上官方帮她弄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说日后可是要还的。”
“是日后要还，不过上官纤素更要还！”
我冰冷的话语，让上官忆离皱着眉凝视良久，突然噗笑出来，摇头晃脑的走出结界……
“四月杏花红，百里酒闻香。”
如妃美目上翘，不住点头赞美道：“杏花香，嗯！接的好。”
乐妃颔首，将细长的竹签放回签筒，含笑让宫女转到如妃面前。
如妃扶了扶彩珠海棠步摇，眼角遛过上官纤素，好笑的转开脸。
“如妃娘娘，请您摇动签筒。”
如妃转动着手帕，看着规矩行礼的传筒宫女，接过签筒状若无意道：“今年御花园添了不少花，看看都觉赏心呢。难怪皇上一得空就来走走，臣妾都觉得自己的心也给迷了。”
兰美人瞅了眼清秀稚嫩的宫女，叹息着说：“是啊。”
“皇上看中的自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摆在这。如妃，不知会抽中哪支。”雨妃接过宫女呈上的冰镇饮品，笑着岔开话。
“你哪，就你急！”
如妃半怒半笑的晃动描金签筒，随意从里头抽出一支底头绘牡丹花签。转着花签，得意的看着上官纤素。
兰美人偏头看着她，拿过她手中的签公布了出来。“如妃手气好，抽出了牡丹呢。”
此话一出，片刻鸦雀无声。一群端着吃食的宫女走了过来，我与上官忆离相视而笑，要开始了。
上官纤素身边的宫女暗中递了眼色，那两个宫女从容的走到如妃席位边，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在小几上，满上琉璃杯，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眨眼就不见了，那杯分量不清呐。”
我看着如妃沾了沾杯沿又放下，而上官纤素因她放下，眼光一闪笑声不减……
“皇后娘娘，臣妾的花签可好？”
“如妃，兰美人可还眼巴巴的等着接花令呢。”上官纤素笑着不置可否。
如妃嗤笑的拿起小几上的花签，又看了眼牡丹道：“倾城倾国颜，花动天下知。”
“好个花动天下知，配着牡丹极好。”兰美人将她放下的琉璃杯奉上，扫过脸色一暗的皇后道。
如妃搁回花签，接过杯子抿着。上官纤素瞧她一脸得意的喝下，抿嘴对着兰微一笑。
约莫过了一刻，签筒传了一来回。如妃兴起贪喝了几杯，觉得头重，身体不知何处沸腾的不舒服。扯下手帕微微欠身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上官纤素淡笑着搅动青玉杯盏，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
“是，臣妾告退。”众妃子起身行礼退下。
上官纤素笑着摆手，对着内侍道：“好生让人麻利点收拾好。”
兰微扶着她走下台阶，转到如妃坐的地方。瞅了眼琉璃杯和青瓷瓶，兰微点头恭送她离开。
我潜着花丛里看着他们处理着那些东西，冷哼一声。双手交错结出一道法术，放在食盒里准备处理的东西全部落在脚边，然后随着自己一起瞬间移动到华倾宫。
“等你许久了，还怕你不管了呢。”上官忆离一副我知道你还是会帮忙的耸肩，笑着摇动扇子。
我随手一抛，她那铺在桌子上华丽的冰丝莲花缎子被残留的液体染脏。我转身落在她身前，嘴角微动，看着她眼里升起一股害怕感，满意的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
“你把那些东西弄这来做什么？！让别人发觉了，还以为。”
“还以为是你做的？！呵呵……你怕什么。那些东西留着，你可以授意告诉某些人。你不是要帮夏临梓，这可是利用某人的好东西。”
“你是指右相？！”
我笑而不语的摇了摇青瓷瓶，没有回答她。
上官忆离扯了扯嘴角，沉下气的收好杯子，青瓷瓶。在屋里来回走动，最后藏在一幅画后边。
“应该发作了吧，不知凤暖宫那里会派什么人去验收呢。”
“你若好奇，我可以让你看个清楚。”
我冷眼瞅了瞅她，右手转动，妆台上菱花小镜落入手中。一道光晕闪过，镜中泛起层层水纹，依稀有了影像。
如妃推开搀扶的宫女，遣走寝殿内伺候的人。无力的倒在米黄色轻纱帐围绕的床榻上，不住的揉着额头，左右翻转。发饰头钗散落在枕间，滚落到地上。通红的脸颊，不断的冒着汗水，嫣红的脂粉随着汗水染红了白色绣花枕头。
迷乱的双眼看着床头，双手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木柜上，不断拍击着床榻。尚有的一点清醒，挣扎着下地歪歪扭扭的挨近桌边，狂灌下几杯茶水。微温的茶水下肚，没有压下，反而令尚有的一点清醒消失殆尽。“怎么回事？”
“娘娘？”
“没，没事，下去！”
“娘娘真没事？”
“多嘴。”
迷迷糊糊中如妃继续喝着茶水，过不了多久倒在一边。潜在梁上的黑色身影见时机已到，内力探了探房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双腿一蹬横梁轻身落地。
拉下蒙面的黑巾，摩挲着双手。
“你？！”
“……”
“你是何人，怎，怎会？”
“……”
“来！”
那人眼睛发亮，一手敲击着她的后脑，如妃一阵眩晕，晕死了过去。
那人冷笑的抬头看了眼晕迷了的如妃，又低头在她的脸上连连甩了几巴掌，连跺几步，复而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到桌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上官忆离气红着脸啪的一下反扣着镜子，半天不说一句话，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怒气。我哼笑的倒了杯水，支起镜子，浅浅的喝着等着好戏。
半个时辰过后，微微转醒的如妃睁开疲倦的双眼，微凉的感觉，微微撑起头一看惊疑不定的查看着内室，奇怪的左右四下不停的查看着，腰间阵阵酸痛。忽然听得一句“皇上驾到”，吓得花容失色的不顾一切躲进被子里，蒙着。
稳健的脚步和询问声在门口响起，清晰的听到宫女含糊不明的说她在寝殿不知怎么，奇怪的声音不断，不肯让人近身伺候。
宫女恭敬的推开寝门，房中一股欢好的气味迎面而来。
夏临梓踏进一步，看着内室里各种混乱不堪，床榻边散落的发饰，疑惑的瞅着不是发生何事的宫女，不悦的呵斥：“怎么当差的？！如此散乱！”
宫女知错的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眼睛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瞪的老大，颤着声音指着靠窗边的妆台下一滩不明物体，中间猩红的血迹。
夏临梓盯着那滩东西，平淡的脸上，波澜涌起。背身沉着脸，为了笼络右相的势力，如妃的命还得留着。可是如此不堪的事，实在可恶之极。他转眸扫过一旁嘴角微露窃喜的上官纤素，想到去她宫里提起如妃的反应，故意引着自己来。气结的又暗了暗眼神，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沉默半晌的飘出一句没有情绪的话“皇后，如妃头风不适，就不必往来后宫了。”，然后甩手摔门离开。
上官纤素装作不明白有什么不妥的恭送他离开，回身走近，瞅了眼吓晕的宫女，得逞的笑容漫上眼底。她换上担忧神情的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戴着护甲的手滑过她肩头，暗里猛地扯散乱的头发。
“如妃妹妹你怎么盖着这么厚重的被子？不怕捂坏了？这些奴才怎么做事的。你？你怎么没，你如妃……”
“皇后……啊！”
如妃身体颤了几颤，禁不住的躺在床里脸色发白，痛苦的捂着肚子吐出几个字。
“如妃妹妹？”
上官纤素伪装惊吓的大声呼唤着，看着她脚边不断往外淌出鲜红的血液，眼里笑容不断。
“怎么会流血？妹妹你……”
“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孩子？妹妹是不是捂坏了，说胡话呢。你就好好透气，姐姐会让人看好这里，没人会进来的。呵呵……”
上官纤素低头看着越来越多的血，越来越弱的气息昏迷过去的如妃。嘴角拉动，冷笑的掩面转身走出了内室……
“如妃的孩子没了，右相失去了与上官方抗衡的砝码。不过，对我们来说可是好事一桩。”上官忆离拿走镜子放在朱红妆盒里，笑着拉下袖间的轻纱。
我挑眉，横着眼看着微摆的烛火，舒展腰身的站起道：“也是，那就你们怎么用右相这颗棋子。”
“皇上与王爷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么，他们在前朝暗中行动，分割上官方掌握的兵权，暗中安插自己人。我们自然不能落后，今晚是她导演的一场戏，何尝不是帮咱们大忙呢。”
“是你，非我。”
上官忆离褪下外裳，放下墨玉发丝，就着铜镜笑道：“听说他迷上了玄学道法，常在府中款待云游的道士。”
“哦？稀奇了。”我大笑的扶额。他迷上玄学道法，虚晃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