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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1945年8月10日:日本投降

没错,1945年8月10日,“日本投降了”。

注意!我是说在这一天,我姥姥最先知道了日本投降的消息。她享受了八路军山东最高领导人的“待遇”——那几天,东进西瓜吃多了,正在闹肚子。我姥姥就来照顾他了。

那天,115师部驻莒南县的大店村,半夜的时候,机要科送来一份加急电报。罗荣桓匆匆一看,高兴地大叫起来:“好消息,日本政府发出照会,要求投降了……”

当时,我姥姥和林月琴同志正在隔壁的屋里给东进擦屁股,听到这一声喊,就说了声:

“罗兄弟打鬼子打上瘾了,鬼子能投降?”

林月琴就说:“反正小鬼子就像立秋的蚂蚱了。”

正说着,通信员一步跨了过来:“月琴姐,政委让你过来下,鬼子投降了……”

“真的?”林月琴似乎还是不相信。但人却随通信员去了隔壁。

看来是真的了,鬼子投降了,鬼子投降了。从当年台儿庄大战开始到今天,八年啊,整整八年啊……八年来,鬼子杀中国,中国杀鬼子,对了,还有中国和中国之间还互相杀。杀来杀去,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如今,小鬼子终于投降了。老百姓该过两天安稳日子了。对了,共产主义也快实现了吧?几天就能吃顿猪头肉了……姥姥说,那些天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是,同其它人光是高兴不一样的是,姥姥还有心事,那就是挂念在矿上的我二姨夫,还有那个刚刚投降了敌人的大姨夫。她挂念二姨夫被当汉奸抓起来砍头,担心大姨夫让日本人给带回日本去。

正好,接下来的几天里,部队忙于大反攻,东进的肚子也完全好了。我姥姥就回了枣庄。

……

……

枣庄也是一片普天同庆的架势。人们都在尽情地吃,尽情地喝,尽情地吆喝。酒喝光了,鞭炮放没了,锣鼓敲破了,有的人成几夜的不睡觉,有好几个人因高兴过度而瘁死了。

枣庄因是“煤矿重地”,国民党正规军的一个团专程从徐州急急开来,接受了矿上的一切。当时,矿上一共有以中植根为首的9个日本技术人员。其中有两位面跪东方,口喊:“天皇陛下万岁”而剖腹自杀。分管财务的那位才41岁,不但自杀,还在自杀前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

据说,中植根也想自杀的。但他哆嗦着双手愣是半天没把刀握紧了。这时,他娇小的妻子和宝贝儿子在一旁大哭,哭着哭着也就把他给哭软了。当晚,全家就被国民党士兵押进了战俘营。

在此,顺便介绍下日本人的交接工作。一接到投降的命令,枣庄矿的各项交接工作便有条不紊地进行了。日本人将井下所有的机械设备擦拭一新,然后贴上封条:昭和25年8月15日封(昭和元年是1915年)。一一点给前来接受的国民党人员。

与日本人非常认真的态度相反,中国方面的态度却马马虎虎。日方人员往往强调亲自交接:

“就在四号井,还是下去看看的耗(好)……”

中国方面的人就嫌麻烦:

“不用了,怪累人的。”

“你的不看,耗(好)吗?”

“啰嗦你妈个X,是你接受我,还是我接受你,老子签字不就是了吗?”

日本人立刻变得瞠目结舌:

“是是是,我妈的X,我妈的X……”

这个时候的日本人连癞皮狗也不如,无论是日本军人还是一般日本侨民。只要在街上看见了日本人,谁想骂谁骂,谁想揍谁揍。那时,战俘营里的生活极差,很多日本俘虏都吃不饱,许多俘虏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家里值钱的家传宝物、家具、首饰等拿出来贱卖。很多中国人趁机狠狠抗了一次日,丢下几斤烂高粱米,拿起东西就走,跟白拿没什么两样。

这天,中植根的宝贝儿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地跑到大街上捡垃圾吃。正好,以前被中植根罚过的一个工头喝完了酒路过这儿,一见那孩子上去一巴掌:

“去你妈妈的X,你爹以前侵略我,今天老子也侵略你一回。”

这一巴掌,正好打在那个孩子的右脑门上,当时就把这孩子打趴下了,事后才知道孩子右耳失聪。当时,围了一圈的中国人,一个个全都拍手叫好。

那工头越发来了劲,还想上来就揍。不料,这时我姥姥像是从天而降(实际上她正好上街买菜),一把抓住了那工头的手:

“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他……他是一个小鬼子……”

我姥姥怒斥道:“你早先干吗了,你早先怎么不去揍宪兵队?现在又充人雄(枣庄土话骂人的)了,你还算人嘛……”

“你……你是谁。”那家伙说着要打我姥姥。

“俺是你的大脚姥姥……”我姥姥一闪,一脚飞出,正中那工头的“蛋子子”,那家伙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了。

“哈哈,支那捞捞(姥姥)好,我爱支那捞捞(姥姥)……”首先大笑的是中植根的儿子,这小子傻哈哈地笑了起来。

接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大笑。看热闹瞎起哄,是枣庄人的一大爱好,至今亦然。

……

……

战俘营的生活越来越糟,已经有人因饥饿和生病而死去。中植根腆着老脸去求那位国民党团长。那位国民党团长说:“你得喝酒,连你老婆也叫来陪酒。你喝一杯,我多批50斤大米。”

中植根哭丧着眼泪说:“我的,不会喝酒,中国酒,大大的辣……”

那位团长不愿意了:“不能喝也得喝,你不能喝,让你老婆喝,哈哈哈……”

当下,在原先的三星酒楼摆了宴席。中植根只好带着自己的老婆小樱子前来作陪。一连三杯下肚,中植根已经连舌头都直了:

“我的……的实在不行了,我学狗叫吧……狗叫大大的,好听……”

“去你妈×的什么狗叫驴叫,老子就让你喝酒。”那团长一副英雄气概,“怪不得你们日本战败了,你们男人连酒也不能喝。你们那清酒,一点度数都没有,连马尿也不如,哈哈……”

于是,中植根又喝了两杯,终于为他的同胞们挣得了250斤大米。想挣第300斤的时候,人已经彻底醉得趴下了。

那位团长酒兴正酣,又让小樱子喝,小樱子几乎哭了起来:

“大太君,我的真不会喝……”日本人称官大的为大太君。

“那你会干什么了?你们日本女人,哈哈。”那团长的一双手就摸向了小樱子的一对丰满的乳房。不像我们小说电影写的那样,女方又反抗又怒骂,恰恰相反,小樱子趁势解开了和服:

“大太君,你的说话算数,大米……”

“大米大大的,白乳房的大大的……哈哈……”

就这样,中植根献出了自己年轻漂亮的妻子,才换来了战俘营生活的改善。

几乎同时,人们也在战俘营后边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因为天热,尸体已开始腐烂。一开始国民党接受当局以为是日本人,看实吓了一跳,因为战俘意外死亡是要负责的。但后来一看,那死尸却穿着八路军的军装,胸前捌着日军宪兵队的囚犯牌(编号00293),再查档案,才知此人名叫毛炳昆,为“共党份子”。

唉,可怜我这大姨夫……

迨至九月,枣庄的日军战俘及日侨才奉命向徐州集结。行至薛城以南的唐胡地段时,被铁道游击队包围,这才有了鬼子向铁道游击队缴械投降的那段故事——但真实的情况与我们的宣传有很大出入,想知道真相的,请慢慢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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