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被两个铁血军战士拉上台来。梁东山左臂伤没好,他觉得伤口处隐隐作痛,便离开了。
飞虎彪双眼充血,他恨不得一口将杨建吞了。他走过来,抓住杨建的衣领说:“你他妈的好歹毒呀!今天,我非抽你的筋不可,我说了算话,如果不算,我是王八!”
杨建嘲讽地说:“虎彪,我是叛徒;你也是叛徙,我是赖蛤蟆,你最多也不过是个青蛙。你杀了我的妻子,我也分了柳叶眉的尸,我们一还一报,平分仇火,可以同时抵消。你别属香火的,一头热。看在我肯重用你的份上,你也该讲点良心。”
苗可秀对飞虎彪说:“放幵他,我要让他低头认罪。让大家知道铁血军中的叛徒!”
“今天谁敢拦我,我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飞虎彪急了眼哭着说。
苗可秀命令道:“飞虎彪,你不要胡来!”飞虎彪扑通一声跪到苗可秀面前。“总裁,为了你们,我和杨县长结了怨,他害了柳叶眉,她死的好惨啊!总裁,我退一步,你们把他崩了都不行吗?你就一点良心也没有啊?难怪你把妻子扔下不管。”
“为了抗日,我可以牺牲一切。小彪,杨建的情况只能最后处理,反正他跑不了,他在我们手中。他原是铁血军中的人,他当了叛徒,又与日本人勾结,专打我们铁血军的人,我何尝不想杀了他呀,可你想没想,杀了他,对我们的一切计划有多大的不利呀!最后处理他好不好?”
“不好。”飞虎彪说。
苗可秀大喊:“大小二鬼,准备执行!”
张、于二鬼急忙走上来。
苗可秀脸色顿变,他勃然大怒。“于小鬼,你犯了死罪!你袒护有死罪的严山狼,却把仁义的杨虎抓来当替罪羊。你与严山狼的女儿勾搭成奸,便干这伤天害理的事,真可恶!”
“总裁饶命,总裁饶命呀——小鬼罪该万死,小鬼知罪必改。”于小鬼跪到苗可秀面前直叩响头。
“如果我们没有了解到这些情况会是什么样子呢?杨虎今天就成了冤魂!把四个恶霸带上来,把杨虎放了,把于小鬼连同四个坏蛋一起,毙了!”苗可秀下令。
“总裁饶命,总裁饶命——念在旧情方面,我一家有妻儿老小,上有七十的父母,下有不懂事的儿的孩子。总裁,您手下留情,放过我这一次吧,求您了!跟您几年了,没享过一点福,却遭了不少罪呀!总裁呀——”
苗可秀也掉下泪来,他心动了,于小鬼替自己挨过一枪啊,他跟自己已二年有余了。但转念一想,不能破这个例。他牙一咬,说:
“毙,马上执行!”
五个人被绑。这枪毙人可是个苦差事手软、心软的人是干不了的,它不同战场上刀来刀往,弹去弹回地伤人。这毙人可不同了,被毙的人后脑对着毙人的人的枪口,而且枪口直接碰着后脑。
张小鬼领着四个人,一个人对准了一个人的后脑。那几个恶簕顿时瘫痪了,有的跪倒了,有得趴下了。他们的魂早已不能附体,只有于小鬼还站着,并且把脸对准了张小鬼——这是两个鬼友啊。
苗可秀说:“立即执行!”
四声枪响,四个恶霸见了阎王。于小鬼没死,他与张小鬼面面相视,无话可说。张小鬼不忍心开枪,于小鬼张着颤抖的嘴说:
“张鬼哥,你让我多活了一小会儿,我感谢你。你幵枪吧,我不恨你,快开枪吧。”他转过身去,把背后给了张鬼哥。
张小鬼双眼一闭,牙关一咬,枪响了,他的双手战抖着扔掉了枪。张小鬼转过头,晃了几晃,裁倒了。
苗可秀也有点受不了这种场面,他急忙说道:“把杨建押下去。”
“慢!”飞虎彪拦住了押杨建的人,“杨建死有应当,他在父母乡亲们面前犯下的罪行多而又多,不杀他不足以解民众的恨和怨!”“拜把兄弟,我们还要用杨建做人质,他现在活着还有点用处。你听我的一句话吧。”
“大哥,我听你的!”他抱住梁东山呜呜地哭起来。
从奉天府来了四位日本军官:将官左田一雄、大方、善易一郎和四和四人一行,坐着吉普车来到县城。
森佐大献殷勤,却不能摆脱受训斥。
小小县城,日本兵和大童队有数千之众,大童队司令,伪傀儡县长竟能在光天化之下被绑架,可见马胡子嚣张气焰之猖獗,县府防务之松懈不备,这小股兵匪的苗可秀竟敢于大东亚帝国的盛威之不顾,这岂能容忍?
在森佐的办公室里,左田一雄等四人给森佐和县府人员开防务会议。
左田一雄踱着步,滚动着那包藏祸心的冷眼看着森佐,突然说:“失职,严重的失职!”
森佐慌忙从椅上站起来,打个立正说:“是。”他把头陡然低下。
“你坐下。”左田一雄继续讲道,“我们大东亚帝国,科学技术先进,武器精良完备,又有天皇陛下的英明领导,我们有能力统治不可救药了的灾难之国。中国人虽多,却皆是乌合之众他们愚味无知,鼠目寸光。这东亚病夫已无力治理他们己的国土。这大任,历史地、自然地落在了我们头上;上帝、天皇和首相,给予了我们这个至髙无上的权力。这个瘫痪了的国度,只有我们才能把它治理得繁花似锦,并且只有我们!我们每一个帝国军官,都要为大东亚共荣圈尽职尽力。”他顿下来,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讲道。
“几个草胡子,几个民贼竟搞得这个地区防务紊乱,到处受到骚扰和打击,以至搞得人心惶惶。一县之县长,在县府内被绑架,真让人不能理解,用句中国的古话说:“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为你们感到丢脸,丢尽了脸!给天皇和首相丢脸!苗胡子这帮匪寇虽能神出鬼没,像鬼魂样险恶,但他们却不能造飞机大炮,他们不会造枪支弹药只有靠枪我们对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可以把他们困在山上,把他们困死。不消灭这股顽匪,我决不回奉天府,我要督战到底,不抓住苗可秀,我誓不为人”
大方来回望着屋里的人,掀了掀鼻孔,先干巴巴地冷笑了儿声,说:“森佐,你知道苗可秀的下落吗?他们现在哪里?”森佐脸冒冷汗,“他大概在——”
大方紧追:“在哪里?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森佐毕恭毕敬地站起来。“报告将军,他们游移不定,是一帮流寇,很难说准他们在哪一个具体的地点。”森佐辩解道。
这时,一个日本哨兵走进来,他递给森佐一封信便退了出去。森佐扯开信,见是姚生的字,满脸顿时绽开了笑容。他忙看下去:
森佐队长:
苗可秀已在岔路子村成立了中华联合国。联合国最高权力的总裁员,裁员下国员。还枪杀了四名大地户,把地户的田产都分给了当地居民,说那是田土回家,公平社会。国府设在原来的黄言华家。他们给地方纠纷断案,到处扰。看来,苗可秀的雄心不小。杨县长没有死,他们用他做人质。请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现在戒备森严。姚生森佐钯这封信用双手呈送给大将军左田一雄。左田一雄看后,递给善男一郎。善男一郎看完,一言不发,保持着绝对的平静。
左田一雄说:“好啊!只要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全歼这股马胡子,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我给小杉次郎挂个电话,叫他与你们合围!”
赵日龙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他向森佐喊:“司令,司令,杨县长让飞虎彪给整死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瞪口呆。赵日龙介绍了经过——原来,在岔路子成立中华联合国那天,没有枪毙伪县长。那是苗可秀与梁东山的主意,准备用伪县长做人质换一批枪支弹药。飞虎彪不能理解,但在梁东山面前,他让步了,一天晚间,飞虎彪怎么也睡不着,他报仇心切,偷偷爬起来,走到赵明力破旧的房前。看守的战士说:“你来做什么?你又不接班,
“我教你几个绝招好不好?”
“那咋不好呢?”
“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都没问题。”
“我要杨建的狗命,你给行个方便。”
“那不行,使不得!”
“那我就不教你绝招了。”
“不教就不教吧,我又没长两个脑袋。”
“不行,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那就只好有两个办法。一,我开枪打死你!二,我睁只眼,闭只眼,给你个方便,你报了仇,解了恨。总裁判我死罪,张小鬼给我一枪或一刀。”
飞虎彪哀求着说:“这么办吧,杀了狗县长,我替你死。”哨兵寻思了好一会说:“不能用枪打,也不能让他叫出声”。
飞虎彪激动地把哨兵抱起来,说:“我们俩为生死弟兄,你是二哥!”
两人进了屋把正在人睡的狗县长叫醒,绑了双腿,又用两根长绳把县长左右腋下绑上,而后用破絮堵了嘴。
飞虎彪小声说:“狗县长,真对不起你。当初,我杀了你的日本女人;你还一报,把柳叶眉分了尸。现在,我要要多赚你一条人命。不是我不仁义,我不整死你,他们放你回县府,你也会整死我的,反正死一个活一个,还是你死了好。你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觉得委屈吗?那你就用眼流泪吧。”杨建转着两只水蛇眼,无能为力。他想道:快让我早一点死吧,越快越好,多活一时,就多一份临死前的恐惧,这样的精神惶恐越少越好。飞虎彪,你没有比我便宜多少,柳叶眉肚子里那活物也顶上一条人命。我杀了不少人,也享了几日清福,够了,这些足够我满足的了,死就死吧……飞虎彪提着他,向提小鸡一样轻飘。哨兵跟在后边。在淡月下,他们向一口老古井走去。这个井,年代悠远,具说是唐朝初叶时期,一位县官为了造福百姓,领人开凿的。这井太深,拔水费时费力,人们早已不用它了,它成了无人问津的历史遗迹。
飞虎彪和哨兵两人把狗县长往井里慢慢的放,一米、二米、三米、四米,一到了井水的水面。
飞虎彪说:“出点力,多吊他一会儿,叫他尝尝死前的滋味就这样,两人把个狗县长捞上来,放下去,一次又一次地往复循环……
听到这里,左田一雄对森佐说:“把你的队伍和大童队的队伍集体合起来,把岔路子村包围起来。”
森佐忙打个立正:“是!”
左田一雄亲自督战指挥,将岔路子村团团围住,苗可秀他们只好退进山里,住进深山的地窨子里。
左田一雄、大方等住进联合国的国府。他们将联合国的国府捣个稀巴烂,并准备放火一炬彻底焚烧。这中华联合国的国威一扫涂地、毁于一旦。以铁血军的力量和现实情况,当时它根本没有能力成立中华联合国,可见他们是多么幼稚和单纯,也从中体现了他们要人人均等的朴素思想。
青山巴浮了一片新绿,大地的一切生机正在复苏。在深山的地下,还有一些不甘做亡国奴的人们。他们住在地窨子里,急得团团转。苗可秀、梁东山、赵明力、姚生他们几个人正在研究方案,在这生死关头,苗可秀表现也异常的镇静和安然。
日本兵的试探炮弹,时常在他们的附近炸响……
在岔路子村,无论男女老少都被鬼子用刺刀逼着。他们有的怀中抱着婴儿;有的老人拄着拐杖;有的妇女怀揣大肚……走进黄家大院。
左田一雄站在国府未撤的台子上讲话广日本人来到你们这落后的土地上,为了整救你们这不开化的民族,我们不辞劳苦,为你们建设家园。匪首苗可秀却在这里成立了联什么国,现在竟无踪无影了,想必是让你们给藏起来。你们说出来,大大有赏,不说嘛我可有办法,嘿嘿。”他走下台,把一位抱小孩的妇女拉上台来。她奸笑几声说“你说,苗可秀在哪里?”
这妇女吓得魂不附体,她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害怕了?看样子你是知道的,快说!”这妇女确实不知道,她缓过神来说:“太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嘿嘿”,左田一雄从妇女怀中抢过孩子,一手攥胳膀,另一手却抽出了寒光闪闪的洋刀,咔嚓一声,他的洋刀劈下来,小孩连哭都没能哭一声,头被割了下来。在这罪恶的屠刀下,婴儿丧失了幼小的生命。
妇女疯了一般地扑向左田一雄。她要撕他!要咬他!要掐他!要掏他的狼心狗肺!要生吃活吞他!左田一雄哈哈地狂笑着,他让人把她拉下台去。
“我要叫她活着,懂得我们文明的限度。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日落后,你们不说,我就要用机枪扫射,我有耐心等你们一天。”
日本人把各各山顶都封住了,硬攻是不可能的,敌人十几倍于自己,众寡悬殊。地窨子里点了一盏狗油灯,灯光微弱,火苗缓缓地窜着。
梁东山说:“冲是冲不出去了;硬等就会被困死在里边。外边的老百姓不知已为我们受了什么样子的苦啊!我反复琢磨、只有一个办法,我出去,争取和他们谈判。我们同意加入他们的编制,为他们奔命。”
赵明力首先表示不同意。姚生更是坚决反对,他说:“我们宁可站着死,决不弯腰生,活着当一条好汉,死了做个英雄。我们要有民族气节。”
梁东山对苗可秀说:“自古兵不厌诈呀!”苗可秀说:“我去试一下吧,我们不能白送死!”
梁东山准备了一下,领着飞虎彪轻手轻脚地走出林子,向村中摸去、飞虎彪害了狗县长,准备替那哨兵去死,惹了一场轩然大波,当然还是他的生死大哥救了他。
现在,飞虎彪全身拴了十四枚手榴弹,引线全绑在一起。他外边穿了长袍大褂,一点也看不出来,只是走路稍慢些。两人直奔黄家大院。飞虎彪说:“我们两人是铁血军,要见左田一雄当时,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已在国府台上架好,随时准备对百姓射击。
梁东山见状,大喊:“不要幵枪,我们俩是铁血军的人,我们要和左田一雄谈判。”他把一支手枪扔向台上,这支枪没有装子弹,而左轮手枪却藏在腰。飞虎彪也将他的手枪扔向台上。两人向台上大踏步地走去,这是他们联合国的建国台呀!
梁东山在台上说:“我们苗将军要和你们谈判。如果你们肯答应我们三个条件,我们同意归兵编制。”
左田一雄对大方说:“你们率好队,时刻准备应变,别让他们耍了花招。我和卫兵与他们俩谈判,给我一个班的卫兵。到哪儿谈判?”“就在我们的联合国国府内。现在,你们快把?
百姓放回家。”飞虎彪说。
“放了百姓,让他们滚蛋去吧!”大方喊。于是乎,放了老百姓。
进了国府,梁东山见苗可秀苦心经营的,终身为这奋斗的联合国国府已狼藉不堪,成为半废墟,他觉得心中不好受,更替苗可秀难过——总裁的理想竟能在一瞬间坍塌,土崩瓦解,令人心碎!
飞虎彪突然脱掉长袍大褂,露出一排手榴弹。他左手攥着引线,右手掏出另一支手枪。几个日本兵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梁东山见飞虎彪提前摊了玩命的王牌,便迅速掏出左轮手枪和匕首。“不要害怕,大东亚天皇的使者们。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我们也不会轻意要你们的命,我们会权衡利害。我们只要求你这位将官跟我们走一趟。”
飞虎彪咬着牙说:“我们都是小民,死不足惜,而你们却是什么将。只要你们想反抗,或动一动,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都他妈的得上西天见活佛。我这线一拉,都是阴间的鬼,你们听得懂吗?我这样做,也是被你们逼得走头无路了。”梁东山用一根细绳把左田一雄的腰拴上,另一头把飞虎彪的腰也拴上。他说:“对不起,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人押着日本大将如人无人之境,向山林里走去。日本人和大童队眼巴巴地看着,却也束手无策。但是,日本兵和大童队也跟进了山。
梁东山心中有些犹豫了,这左田一雄是个什么官衔呢?如果没有森佐大,他的生死,敌人是不会看得太重的。那么这次冒险就等于抱薪救火,玩火自焚。这是一支有生命力的抗曰武装啊!党信任我,让我——做无为的牺牲太不值得了。想到此,他问:“一雄,你是个什么狗头大官?如果你是个小官,现在就杀了你,如果和森佐平级,我们把你带走,如果更大一点,我可以放了你,我们不愿搬弄事非,惹得你们到处追赶。”
“实话告诉你,我是大将军。”
“好!跟我们在山里转转吧。”飞虎彪与他并排走在前边,梁东山在后边押着。
梁东山把铁血军的人全领了出来。苗可秀、梁东山、一雄大将军和用绳连一起的飞虎彪四人在先,铁血军的人跟在后边走出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