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猿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但刺痛提醒着它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它开始怒吼,用剩下的一只手捡起巨石向四周的烟尘之中砸去。
四周只有石头落地的声音和黄猿的怒吼,烟尘中看不清一切,如一头吞噬了一切的猛兽一般。
黄猿害怕了。
眼中没有了刚刚的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可以杀死他,心中的愤怒挥之不去,无端断去的手臂和周围的环境都透着丝丝诡异,在无数的生死厮杀中着活下来的经验提醒着它:危险
它很想就这样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但很明显这是不理智的,在这不明的环境中贸然走动无疑是自寻死路,使它不愿离去的不光如此还有内心那莫名的自信,它也是身经百战,不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翻船,同时它心中也抱有一丝侥幸,若果刚才那人有能力做到杀死自己,那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这样做呢,或许它也是侥幸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黄猿在被断一臂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不断的向四周大吼,以此逼迫少年不敢接近。
忽然,黄猿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响。
黄猿早已按捺不住,一声怒吼,朝身后一拳抡去,但黄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待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足见这人类的谨慎,发出这种声响是没道理的,自己中计了!
果然,黄猿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手中一抹引人的幽蓝,十分美丽,但在黄猿眼中,却透着森森寒意。剑整个没入了黄猿的身体,少年将刀在其体内不断的搅动着,破坏着黄猿的内脏。他正是算准了黄猿的出拳速度以及时间,再设陷阱,在它出拳的同时出刀,刀舞得很快,在空中,编织出几朵好看的蓝色花朵,十分美丽,但只有黄猿才知道这刀花的恐惧,刀飞快地从它的腹甲上割过,伤害不大,但是在如此速度之下,它的装甲再坚固也已经扛不住了,二十秒,他已经砍出了两百刀余,腹甲也被**一个大洞,蓝色的刀影中已经有了几点血色——那是黄猿的血,这正是封尘的目的!
黄猿不顾身体的剧痛,用力一甩,少年连人带刀被甩到一边。黄猿在甩开少年后,立刻跳上一边的高墙,和少年拉开了距离,防止他在攻击。做完这一切后,黄猿“哇”一声吐出来一口血,其中夹带着内脏的碎片,它本想怒吼一声,但由于身体的伤口,它绝不敢像刚才那么放肆,它怎么也没想到栽这么大的跟头。抬头开去,下面的少年也望着它,脸上竟还笑着,难道重创它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它现在已不觉得这个人类弱小,发现这个人类比它想的更加棘手,甚至令它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它不会知道的,封尘之所以有这样的杀招,都是源于他的父亲,那个强大的猎妖师,不过现在他也已经不在了。
封尘拿起剑指着上方的黄猿,那是在向黄猿挑衅!
黄猿自然不懂人言,它只是一只同智境的妖兽,要懂人言,具备和人类一样思考的境界至少也得到化形境,与它还差十万八千里,但它看到了那种轻蔑的神情,虽然它怒火中烧,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在理会少年的挑衅,转身跃下,带着满身的伤竟逃离了。看着黄猿逃走,少年先是追赶也是怕黄猿是诈逃,却没有追上,看着黄猿真的走了,少年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顺带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刀也被丢在了一旁,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锋芒,估计是又坏了。身体中的血液在不断地翻腾,心口也是一阵通通直跳,血液直冲向脑袋,弄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歇了好久才算是好受了一些,刚才那一战虽说是赢了,但他也是强弩之末,若是黄猿能在多撑一会,那很可能就会是另一种结果了,等到自己也休息得差不多之时,他才想起刚才那被黄猿砸倒在地的女子,不忘捡起刀,慢慢地向那年轻的尸体缓缓走去。
已是黄昏,风刮在大地,大地呜呜的痛苦哀嚎,草已泛黄,在风中垂头丧气,它们都在为那一旁的年轻尸体悲哀吧,她静静的躺着,很安详,风中她凌乱的发丝飘舞,身下的泥土已变成血土,腹部穿过的断木被染红已经干涸。眼睛大大的睁着,极目而望,似乎是想要看到什么,但还是没有看到,她最后一句话或许还是那无济于事的救命但没有说完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微张的嘴唇露着被血染得森森然的牙齿……
一切的一切昭示着她的不幸。
她确实不幸,在豆蔻年华,本该幸福生活,常伴家人,待到出嫁,寻的一个郎君,然后相夫教子。乱世是这和谐之歌的一首插曲,使得无数人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何时,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总是实用,无论神魔或者其他大族,无不信奉这一点才强大起来的,只有人类以群居生活,号称团结,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她只是天下苦难大众的一员罢了,从莫方面说,她也是幸的,至少她已经离开了,她解脱了,但愿下辈子她可以为神,或者为魔,可以为不懂一切,只懂吃饱肚子的野兽,却千万别为人。
封尘慢慢踱步走到尸体旁,没有发一言一语,静静的看着那已睡去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十分平静,袖中的拳已攥得紧紧,指甲嵌入肉中,血掉下来,滴在土地,安静得可以听见声音。
他叫封尘,梵音国人,在这场战争之中,他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哥哥,在六国抵御妖兽的虎愤军之中,而今生死未卜。他的父亲是个猎妖师,虽然本领不高,但可以抵挡一般妖物,因此,封尘的家境还算殷实,也因此,当妖潮爆发之际,自幼跟随父亲练就一身本领的封尘侥幸活了下来,但父母都在那毁灭性的的打击中丧生了,封尘手中的刀便是父亲唯一的遗物了。
看着尸体,封尘外表平静,内心却在翻腾,无论是父母还是这陌生的女子,面对他们的离去,自己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但却改变不了什么。
终究,还是力量不够吗?或者弱小便是罪过……
封尘眼中有多了丝凝重。
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立着,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刮过脸的刺痛……
终于,封尘意识到太阳已经要落山了,看着眼见的尸体,好歹见过一面,总不能让她暴尸荒野吧,封尘拿起剑来在地上开始挖掘,想将这女子葬在这里,最后一丝太阳光撒在封尘的身上,不暖且寒,,使他打了个趔趄,心想,还是早点回去吧。
封尘在一旁挖掘,一时尘土飞扬,。或许是由于灰尘太大,或者他根本看不见,在他的不远处,伫立着二人,一男一女。从封尘在和黄猿搏斗之时,他们便在那了。
细看女子,和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别无二般呢!只不过女子身着白衣,长发披散在肩,白衣的下摆垂下,盖住了下体,脚竟不在地上,况且,此时虽然太阳已落山,但还不至于看不到影子,但女子脚下没有一丝正常的阴影,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身,空洞的眼神更令人身上发寒。
在女子的颈部,腿部皆被一条长长的铁链所束缚付,而铁链的尽头则在一旁的男子手中。在看男子,造型更为奇特,右手抓着铁链拉着女子,而左手持一柄巨大的有些夸张的刀,身着素衣,灰发被发带束在脑后,带一个狗头的面具,他脚下的花草皆结有寒霜,面具看不清楚眼睛,却令人如临深渊般不可捉摸。
他与女子只是站着,不说半句话,看着封尘将女子埋葬,然后离去,不说半句。
日已经落了,如黑幕的夜笼罩了大地。
男子从面具中传来一种嘶哑的声音:“是个有趣的孩子,这世界还没完全崩坏啊,不过也快了……”说完,挥起巨大的刀,向前一划,顿时那前面的空间便泛起波纹,裂开了一道分明的裂口,不断的扩大,直至能容人进出的大小,男子便拉着女子向前走去,女子却不动,眼中一丝神采浮现,晶莹从眼中滑落。
男子叹气道:“已是前生,何必留念,走吧,你无能为力。”说完拉着女子向前走去,女子似乎接受了男子的说法,不在抗拒,迈着步子向前走去直到快要进入时,又望了一眼身后,就像想将一切装进眼中,最终走了进去,裂缝合拢,天地重归黑暗。
夜幕中,一个山洞内,封尘做在火边,手中拿着一张破旧的地图,眼睛盯着地图,不时的摆弄一下篝火,让他烧得旺一点,只图让自己心安。嚼着干硬到扎喉的干粮心想自己已经走了七天了,最多七天就能到空之谷,总算活着走出来了。自从,梵音被妖潮毁灭,大批的难民便拥向了向他们提供援助的空之谷,封尘也是之一,在逃难的几天内,封尘经历了千辛万苦,几次死里逃生,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想到这里,封尘的手又捏紧了,都怪自己太弱小,对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便是他的哥哥封枫,可封尘现在也全然没有他的下落,只知道他参加了虎贲军,封尘现在就剩下封枫一个亲人了,封尘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对自己老实温和的笑的男子,他可是一家人的骄傲,也是全镇最优秀的猎人,即使加入了虎贲军也是个优秀的战士,他一定会在那里等着自己的。
封尘又看眼地图,想着,明天继续向东走。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从小腹升腾而起,那种似坠入冰窟的寒冷令封尘都不由得浑身颤抖着,手上的地图也跌落在地上。“该死……,现在不是还不到子时吗?提早了吗?”封尘捂着小腹,疼痛会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他甚至都不能动弹,似冻成了冰块。
这是他从小就患的一种怪病,每天都会被这种浸骨的寒意侵蚀,没有一天断绝过,都会在子时来折磨他,父母也带他治疗过,但全然无果,很快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能动了,在与黄猿战斗之时他被狠狠地砸在墙上,也未使他发出一声,现在却也忍不住吭出了声!,他将篝火扑灭,扔着痛将一些砂石撒在了温热的灰烬上,将一块破旧的毯子铺在了上面,拖着半麻木的身体到毯子上,紧紧地将自己裹了起来,蜷缩起身体以获取微薄的热量,这对于他的病于事无补,但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痛苦,这夜幕中一个人苦苦地挣扎着。
真正寒冷的夜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