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给我!”狼头搬开清宇的小手,扯开她的衣领,便揪出那闪闪发光的一串石珠。
“你?”清宇见狼头一颗颗的检查着每个石珠,诧异不已。
“怎么回事?那半颗珠子呢?哪去了?哪去了?”狼头焦急的掳起清宇的手臂,质问。
“全部珠子都在这里了!”许是他说的那半颗珠子被萧复换掉了,当初她还为这事气了萧复半月,没想今日倒是错有错着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狼头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嘴里喋喋不休。
清宇见有机可趁,便偷偷的向树林深处跑去。
“清宇!别走!”狼头急追在身后。
呼哧,呼哧,清宇迎着冷风疯狂的向前跑,眼看身后的狼头就要追上。
“别跑,我不会伤害你,清宇”狼头一边诱哄她,一边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啊!”一声惨叫之后,清宇奔跑的小小身体直接向前方的山坡下滚去。
狼头来不及伸手,只好与清宇一同跳下。两个翻滚的身体一前一后的落下。
忽的,一只箭猛的插入狼头的背部两个停留的身体同时昏厥。
一个小男孩从深林中探出脑袋,急快的跑到狼头面前,翻过他的身体,惊慌大叫,“哥哥,你射到人了!”
闻到声音,一个身背虎皮裘衣,头戴鹿茸皮毛的高瘦男子走去,“明明是狼,怎么会是人,你这小子,又糊弄本少爷,是不?”
见小男孩不吱声,虎皮男子低头一看,张大惊口,“这这这,他他他,死死了吗?”
“一到关键时刻就结巴,没出息!”小男孩瘪瘪嘴,扶起清宇,“你看,连她都被你吓昏了,真不知道你是救人还是在害人,父王说的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你你,乱说!”男子显然不服气,指着地上的狼头说道,“快快快,救救救他!”
“我已经给他吃了保命丸,死不了。她怎么办?”小男孩摸摸清宇水嫩的脸庞,“哇,好漂亮的姐姐,皮肤滑滑的。”
“小色狼!”男子不屑的飘起白眼,“喂,到底救哪个?”
“这个!”小男孩俏皮的指着清宇。
“那他呢?”
“等会咱们叫几个人回来抬他就是了。”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那我就告诉父王,叫你去陪葬!”
“你你你,你敢!”
“我是男人,我就敢!”
“臭小子,别走那么快,我抬不动了!”
“父王说的对,女人就是软弱!”
“你还不是个小屁孩!”
“父王要是知道我捡到这么个天仙般的姐姐,肯定会乐坏的!”
“哼,见色忘亲!”
“快点拉,太阳要下山了。”
齐齐瓦
耶律阿娜端着一碗参汤从门外进来,见月月坐在窗前直直的发呆,旁边的小炕床上一个六月的小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
“月月,喝点汤吧!”她把碗放在木桌上。
花月月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走过去把汤药一饮而尽。
“月月,小鹰该吃奶了!”阿娜抱起允吸着大拇指的婴儿走到月月身边说道。
月月接过小鹰轻吻了一下,低头自顾喂他奶吃。
“哎”阿娜叹了口气,旋即,见苏日勒从门口进来,微微作了揖。
“今日的气色好多了!”苏日勒走近月月身边,抚摸着她的头。
“恩,这几日倒是有吃有睡的。”只是还是不说话。阿娜微自哀叹。
自一年前月月昏睡过去,醒来便是这样痴痴呆呆,神情恍惚。恁凭苏日勒请了多少大夫名医,吃了多少珍贵药物,都无济于事。
心病还需心药治啊!
“月月,想吃什么,就告诉厨房,天冷了,多加点衣服。”苏日勒弯下身体,痴恋的看着月月消瘦的脸庞。
月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回答。
“到底怎样,你才会接受我,接受他不在的事实?”一年了,她仍旧活在自己的意识中,不让任何人闯入。
“也许这样活着,她才觉得开心。”阿娜在一旁看向窗外。哥哥死了吗?如果是真的,她就只剩下古达和大嫂了,可古达不爱她,大嫂又变成现在这般样子,她该怎么办?
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皇上真的把我许给你了?”为什么哥哥从来没有说过。
“我会娶你!”苏日勒认真的执起眉头。
“又是为了她?”阿娜低头握起月月的手。她曾经是那么鄙视她,可她却从没有记恨过她。
也许,这就是她的魅力!
“是,我要让她知道,我会比耶律砺更爱她!”他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耶律阿娜,他做到了。他答应过耶律砺,放了忽吐噘,他也做到了。
“可她根本忘不了哥哥!”阿娜提醒他。
“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从他第一次见她,他便知道了,这个女人虽出生风尘,但她的倔强和不服命绝对会让许多男人垂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为什么,人总是看不到眼前人,偏偏执着于别人的东西?”阿娜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苏日勒没听明白。
“我说,男人就是贱骨头!”阿娜瞪起美眸,很是不悦。她明明长得也不是很难看,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她?古达是,苏日勒也是?就连她唯一的亲人,耶律砺,似乎都不太喜欢她。
苏日勒本想反驳,见阿娜又在暗自伤心,便无心与她斗嘴。
没思及太多,便听见门外吵闹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放开我!”
塔鲁和其木德押着一个男人推打着走了进来。
“又是你?”苏日勒没好气,站起身,拉住内屋的门。
“阿罕也,你别在胡闹了,赶快离开齐齐瓦!”苏日勒挑起眼眸。
阿罕也冷眼怒气,扯开嗓子向屋内大喊着,“月姑娘,王爷没死!阿罕也没骗你,阿娜公主,你出来,咱们一块离开这里,月姑娘,你听到没有。”
“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齐齐瓦!”苏日勒命令着两个贴身侍卫。
“走!”塔鲁和其木德拖着阿罕也便往外拉去。
“我没疯,苏日勒,有本事就与我打一场,别仗着人多丈势!”阿罕也毫不示弱,甩开身上的两个健臂。
“等你养好伤再说吧,本王子可不想让别人说本王占便宜!”苏日勒盯着他一瘸一拐的右腿,有些耻笑。抬眸对两个侍卫使了眼神,便转过身影。
“苏日勒,你这个只会在背地里动手脚,拿女人做后盾卑鄙小人”身后是阿罕也疯狂的嘶喊声。
屋内,耶律阿娜执起月月的手,柔声问道,“月月,你说阿罕也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难道大哥真的没死?”
可是,就连忽吐噘都亲眼看到大哥跳崖自杀了。
月月伸手接住外面飘进来的梅瓣,淡淡的表情,微微蠕动着唇瓣,“你看,它们好自在!”
“月月,你说什么?”耶律阿娜惊讶不已,扳过月月的身体激动着,“月月,你再说一次?”
月月一眨一眨的眼眸看着阿娜,“你怎麽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不是,苏日勒,快来,月月开口说话了!”阿娜打开内屋的门,向屋外站着男人吼道。
小银躲在苏日勒的殿外,见三五个侍卫把阿罕也拖出来,急忙上前扶起。
“将军,你没事吧?”小银看着他受伤的腿,有些担心。
“走开,别跟着我,你没听到没有?”阿罕也没好气,转头怒目瞪眼的向小银吼叫。
“将军,咱们以后别来了,还是回上京找古侍卫他们吧?”他们已在这里待了快半年了,根本无法带走月月和阿娜。
“不行,我答应过王爷会把月姑娘带回去!”阿罕也执着着。
“可是,你的腿?”小银小声的提醒他。
都说王爷已死,可他总不相信?哎,当下,她该如何是好?
“不错,我是个残废人,但就算死,我也要带着月姑娘和阿娜离开这里,你走吧,省的拖累你!”阿罕也冷言,拖着自己受伤的腿一步步的向街口走去。
小银急忙上前扶着他,不服气,“小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救了我,我当该保护你,等你伤好了,我自会离开,不用你来心!”
见她一副比她誓死坚持的模样,阿罕也心中倒是少了几许厌恶,想不到这丫头跟了几天莫铃儿和花月月,身上多了些许淡漠和倔强。
“你看着我作甚么?”小银好奇着,平日里他可是正眼都不瞧她一下的。
“没什么!”阿罕也急忙掉转眼光,恢复方才的冷面孔。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走的!”她再次声明,扶着他一同离开。
三月后,齐齐瓦郊外,一处小别院内。
耶律砺扶着墙边,一步拖着一步,艰难的行走。见古达从门外走进,握紧手中的墙壁,焦急附上眉头。
“有消息了?”
古达摇了摇,从侍女手中接过丝绢,递与耶律砺,安劝道,“主子,你别太着急,会有月姑娘和阿娜的消息的。”
“这该死的腿!”耶律砺嘴里咒骂自己仍有些麻痹的双腿。
“您睡了那么时间,腿软是正常的,白大夫说了,恢复是需要时间的,主子,你千万不要之过急,对伤口没有好处的。”古达谨记白小跌临走吩咐的话,可耶律砺却执意要来离齐齐瓦最近的地方休养。
“恩!”他当然明白,只是心情总是抑制不住的失控。难道,那串佛珠正当他忧愁时,吉雅端着药汤走了过来,“王爷,该喝药了。”
耶律砺让古达接过药碗,咕噜噜的一饮而尽。
“王爷?”吉雅见他没有半分留恋的走进内屋,急忙喊住他的脚步。
“公主,我说过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人,不会再留任何地方给你,你还是回你父王那里吧!”耶律砺坚硬的口气。
“我已经嫁给你,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去哪里?”吉雅对着他的背影责问。
“对不起,当日,我为了报复莫铃儿伤害了你,非实于本心,吉雅,你应该找个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他转身对她说,心中愧疚着。
“可我是你王妃,那个妓女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放弃袭位?”耶律德光割了他的爵位,而他却丝毫不在乎,一心想着那个刁蛮的村妇。
耶律砺怒起黑眸,“公主,好话说尽,欠你的人是我,我警告你,以后不准侮辱月月,更不准踏进这屋子半步,古达,让她走人!”
“公主,请!”古达伸出手。
“耶律砺,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尊贵的北院大王吗?你什么都不是了,现在,你只是个平民,那个破鞋根本不会要你,她早已投抱到另一个男人怀中了!”吉雅大骂出口。
古达见耶律砺脸色突变,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王妃,闭嘴!”他深沉的眸子威胁着吉雅。
吉雅冷哼一声,“整个契丹都知道了,怕什么,明日花月月就要嫁给苏日勒了,连皇上都点头,你们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你说什么?”耶律砺不顾身体的疼痛,嗖的一声提起吉雅的衣领,双眸泛起红光,“她在哪?告诉我!”
“主子,你别动气,属下已经想办法救月姑娘了,可”古达无奈说出实情。
“原来,你们早已得知她的下落,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耶律砺喷出暴戾的火焰。
“属下是怕你着急,所以才主子你要干什么小心你的腿”古达见耶律砺撑着身体便往外奔,急忙扶住他的腰身。
“把马给我牵过来!”耶律砺命令着院中的侍卫。
侍卫看了一眼古达,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爷?”
“快,给我马!”他要去找月月和小鹰,月月不会嫁给苏日勒的,如果她同意了,那么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不行,他得告诉她,他活着!
“主子,你的身体”
未等古达说完,一个侍卫慌乱的跑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月月姑娘终于出城了。”
古达眼前一亮,他们等了大半年,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哪?”古达和耶律砺一同问道。
“在”侍卫摸摸头脑,该死,光知道月姑娘出城有什么用,是啊,她到底要去哪?
无奈,侍卫把一路跟踪的消息告诉耶律砺和古达。
“这么说,苏日勒也跟着月姑娘?”待侍卫诉完,古达心中绷紧,这个苏日勒果然不可小看。
见耶律砺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古达有些诧异,担心,“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们向南走了,向南是静戎,照方才侍卫所说他们还在一路向南。
耶律砺心中猛地惊慌,大叫了一声,“不对!”
奔跑起双腿,便向门外的一头高头大马跨上,策风而去。
“主子小心啊!”古达在他身后急促的跟上,接着,地上一片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穿入耳边
静戎,悬崖边上
“月月,天凉了,咱们该回去了。”苏日勒为月月披上一件外套,站在她的身边说道。身后是百号侍卫的护卫,耶律阿娜抱着孩子在一旁的轿车中等候。
月月伸展四肢,伸呼吸一口气,“好清晰的空气,是吗?”
“是啊!”苏日勒答应着。
昨日,她突然提出一个要求,要在他们成婚前来耶律砺跳崖的地方看看。他生怕她出意外,便只好跟从。她虽开口说话了,但言语少之又少,脸上的表情淡然的令人发冷。
“可是太潮湿了!”他望着一片片被雾气笼罩的陡峭的群山。
“他一定觉得很冷。”月月轻声蠕动着唇瓣。
“月月?你怎么了,不舒服是吗?”苏日勒没听清她的话,握起她冰冷的双手揉搓在他的大手中。
耳边忽的闪过一道熟悉的声音,月月瞪起水眸,眼前一亮,握住苏日勒的衣角,“你听!”
“听什么?”
“他在叫我的名字!”月月把思绪拉到山崖下,意识集中在一起想要听清楚,“他在叫我,真好听”
“月月,你又在胡思乱想,好了,咱们该回去了!”苏日勒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搂住她的身体向马车走去。
“月月,等我!等我,一定!”另一头,耶律砺甩起长鞭策马而来,心中不停的喊着月月的名字。
一步,两步,一滴,两滴,一声,两声,月月猛的推开苏日勒,直接奔跑向悬崖,瞬间,粉色长裙飘落。
“月月!”
“主上!”
“月姑娘!”
“月儿!”四声颤抖的声音齐发。
苏日勒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月月下坠的身体。
塔鲁和其木德上前抱住苏日勒的身体。
古达和耶律砺跳下马直奔而来。瞪起眼眸看着月月向下掉落的身影。
“忘了我,我要去找他!”手指滑过的那一瞬间,月月望着悬崖边上心中出现的幻影,她,终于看见他了。他终于来接她了。
“不”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声在整座寂静山谷中。
众人皆屏住呼吸,藏起耳朵。只因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痛苦,伤心,折磨,无助,
“大大哥!”耶律阿娜抱着怀中的婴儿,发着微颤的声音,眼中更多的是不相信。原来,苏日勒真的在骗她们。
“月月呢?”为什么她一转眼,月月就不见了。耶律阿娜看着众人,心中万分害怕。
古达本想上前安慰耶律阿娜,但他此时一步不能离开耶律砺!看着耶律砺发疯狂乱的情绪,古达抱紧他的身躯。
“主子,冷静点儿,也许月姑娘没有死?”他的主子不是活下来了吗?
死字一出,耶律砺浑身的神经暴涨,胸口一阵闷气。
“扑!”一口鲜红从胸口直冲而出,眼前一片黑幕。
“主子!”
“大哥!”
“耶律砺!”
苏日勒扶住昏迷的耶律砺,伸手探入他的鼻息,见耶律砺变得惨白,瞪起惊恐的双眸,“没呼吸了!”
怎么可能?古达把上他的脉搏,没有动静!
“主子,主子”
“耶律砺,耶律砺”
“大哥大哥,你不能死,你还有小鹰呢大哥”
身后劈里啪啦的马蹄声传入,只见,耶律仇,白小跌,阿罕也,忽吐噘四人纵身跳下马,后面是几个跟随侍从。
“把他放平!”白小跌快速拿出药箱,把一根根长针插入耶律砺的四肢和头部。
“怎么样?”耶律仇焦急的问道。
“我已经封住他的各个穴道和经脉,暂时并无大碍。”白小跌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别打迷糊!”耶律仇和古达一同问道。身旁的众男人均显焦急。
“他胸中伤气未释放,导致血脉逆流在头部,再加上先前的伤未痊愈,醒与不醒,好与不好就看他自己了。”白小跌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说主子可能有生命危险?”阿罕也把不敢问的话问出口。
“不会,有我在,你们放心吧!”白小跌胸有成竹。转头看向苏日勒,“王子,可否让他暂住你的帐内!”
“不行!”三个侍卫异口同声的否决。
苏日勒冷笑一声,“你看到了,不是我不肯!”
“莫急,莫急!”白小跌看着三个侍卫,问道,“你们傻啊,这里离上京至少要半月路程,你想你们的主上死在路上吗?”
见三人无言以对,白小跌直接替他们做了决定,挽起微笑对上苏日勒,“王子,麻烦你了!”
古达见耶律砺被送进轿车,送走,便对耶律仇说道,“御王,我必须下去找月姑娘,没有她,主子就算醒了,也恐怕难以释怀。”
“哇,这么高的悬崖,那肯定必死无疑了!你还找什么啊?恐怕早被黄河水浪冲走了。”白小跌望着深不见底的峭壁。
“不会的,王爷不是被你救了吗?”古达把最后一丝希望寄予在白小跌身上。
“拜托,上次是耶律砺他命大,正好碰上我玩藤条,在半山腰截住他,奇迹不是天天有的。”白小跌认真的撅起嘴巴。
“不行,我必须下去!”否则王爷醒来,一定不会怨他的,古达坚决的说道。
耶律仇看着白小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