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几乎无所事事,易阳也很少来公司,我原以为他在筹备东风,毕竟多年不见,要重新熟络起来,很是费一番功夫,同学朋友还好,长辈就更得战战兢兢,不过人情世故一向是易阳的长处,我一点都不担心,更何况人际关系的升温也不能急于一天两天。
没吃早饭,坐了公交车出门,只是闲得想看看这座小城的风景。13路从这座城市的最东面出发,贯穿北部,从南面再绕回来,途径这座小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我上车的地方是别墅区和新区。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车上空荡荡的,就连路上都行人寥寥,偶尔看到的也是老人带着小孩。这一片楼房整齐而崭新,绿化虽都做了,可是树未长成,还是显得稀稀拉拉,不成气候。
小城真的不大,只是十几分钟就到了这座国企的办公大楼,18层,算是这里最气派的建筑了吧,马路两边一横一竖的两座楼,风格迥异,一雄伟,一古朴,却也相得益彰,同样醒目。过了这里一站就到了步行街,虽人多了不少,可还是冷清,唯一一座大商场,门口还是很华丽的。
我看了一眼,没有下车的欲望。
过了步行街就到了小城的老区,公交车驶过,可以听到树枝划过车顶的声音,路两边的大树最少有50年了,把整条街道上空合围了起来,路面上只可以看见斑斑点点的阳光。房屋虽老旧,但斑驳的外墙也是见证了岁月的痕迹,一排排,古朴而整齐。路上三三两两提着菜回家的老人在闲聊,悠闲而安逸。
过了老区,已经到了小城的边缘,可以看到绵延十几公里的工厂,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不禁皱着眉捂了口鼻,聊以安慰自己受刺激的嗅觉神经,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好不容易过了这条南北的厂区路,公交车开始从南面折返。
刚一左拐向东行驶,一包子铺跟前,很多的人,比今天我见过的所有的地方都人多,可见应该是味道不错,正好也饥肠辘辘了。
队伍很长,可是老板娘手脚利索,又多是打包带走的,也就十几分钟就排到了,要了老板娘说卖得最好的包子,正打算付钱,听到有人喊我,这里似乎也没人认识我?
“子秦!”明远从队尾上来了,“给我买几个包子,正好省了排队了,谢谢!”
回头看见是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城确实太小了。
“给,五个,够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专门来找我的?”明远问。
我又开始皱眉,和他说话我总会不自觉地皱眉,他到底有没有思维逻辑,我什么时候可以预知他在哪里?从何说起的找他。明远见我没有回答,只顾着吃包子,又自顾问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我一愣!
“我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就是给我奶奶过寿的事情!”明远的表情很是无奈。
“哦,那个需要准备吗?”我确实忘记了,或者根本没有在意。
“不然你以为我家老狐狸是那么好糊弄的?”明远一脸的认真。
“老狐狸?”我一时不知所指。
“就是我奶奶!”明远解释。
我忍不住笑了,想必老人家很宠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那我怎么准备?”我问,明远看我笑了,脸上的笑容也深了,气氛也没刚才那么冷淡。
“先试着约个会,牵个手吧!”明远又是那种惯有的理所当然的口气。
是否我表现得太过轻薄,他才会觉得我什么玩笑开得,我生气是因为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若说是要追我,也绝不是这副模样,我从不敢轻贱别人的爱,尤其是追我的人,因为自己也是如此尴尬的处境。可他这副模样,像足了在玩!这个是我最讨厌的!
我不再理他,扭头向公交车站走去。
“子秦!”明远看我生气拉住我,“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怪不得易阳放在身边这么多年不敢动手,吓也被你吓跑了!”
又戳到我的痛楚,我恨不能上去对着这个男人拳打脚踢,却只能睁大了双眼瞪着他,心底却在思量他说的话,易阳真得是因为我对爱情太过认真和执念才不敢靠近的吗。
“我是说我们就这样去见我奶奶,别说她老人家,随便大街上一个都能看出来不熟,我是怕你演得不到位,提前演练一下。这么凶,真是嫁不出去的命!”明远看我要暴怒是想解释吧。可是男人生这张嘴,不会太过恶毒吗?
我二十多年的修养,真要因为这个只是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在这大街上毁于一旦吗?我真想掐死他!
“我送你回去吧,我开车了,是我拉你过去,还是你自己走过去!”明远知道我不会坐他的车,这是在威胁我,我依然只能瞪着他,可是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不确定这么多人,他是否真得敢强拖我到车上。
我们两人对峙着!
可是明远已经朝我靠近并伸出了手。我瞬间妥协,我确实比不过他无赖。
“我自己走!”我恶狠狠地甩了一下那只还没被他靠近的手,当做发泄心里的嫌弃,自顾往前去,没走两步就发现我不知道他车在哪里,只好停下回头看他。
明远忍不住笑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虽没有认识我的人,但我发誓一定有认识他的人,他一定是故意的,聚拢在我们身上的眼光,十有八九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在吵架。听到他的笑声,我气得牙都要咬碎。却还是跟着他身后上了车。
上了车我就开始沉默,一路不论明远说什么,我都不曾张嘴。
到了公司楼下,明远一个刹车,若不是有安全带,我差点一下趴在玻璃上。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理,解了安全带,下车。
明远追下来,拉着我,“子秦,对不起!”
我原是打算用着冷漠的态度告诉他我们真的不是很熟稔,可是看他很是认真给我道歉,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我到底是在生气什么,气他如易阳一样对待感情吊儿郎当的态度?可是原本他就不是动的感情,我这样顶多算是迁怒于他,在易阳身上无处讨回来的宣泄,被他激发了出来。
“没关系!只是以后有事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和我商量,我不习惯用感情来戏谑。”既然被他知道心事,不妨直接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
明远难得的没有回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半天才说,“知道了!”
开门进去,看见易阳一个人在,应该是在等我,不自觉脸上挂了笑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回头关门却看见明远还在原地站着。心思千回百转,却依旧笑着说,“你是要进来,还要回去?”
“谁在外面?”易阳问着已经走了过来。
明远看着我,又是那副洞悉人心的表情,虽一直都在被他看穿,可是我如此拙劣的利用手法,他应该是在心里嗤笑的吧,想到这样,我不免心虚,不再看那张笑得很得体的脸。
易阳看到是明远,依旧很随便地招呼着,似乎也没在意我们的不同。
“你们从哪里过来的?”易阳随口问道。
“我找子秦参加我家皇太后的寿诞,老狐狸不是要我给她找个孙媳妇嘛?”明远说成这样,算是配合了我的演出,却引起我心里抵触,无意看了一眼易阳的表情,笑得温和如故。
独角戏便是这个下场,他怎么会在意我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介绍给我的。
“易阳,你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我原本是来找你商量找明远借一场东风,没想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省事了!”易阳对着明远说道,“奶奶的70大寿,以你爸的风格,肯定是要大肆操办的,正好就把以前的同学和朋友聚聚,中午你家的宴席,晚上我来操办,回去告诉叔叔,给我爸下一张请帖,我一定让他去!”
易阳真是个高手,这样借别人的东风,确实不太刻意,不刻意也就没那么多功利在里面,大家都会觉得是时隔很久的朋友聚会,自然透着亲热,卸下心防,才会有真正交情。
可是这对于明远来说却太过分了,这不啻于砸人家的场子。这也是易阳非得他老子给出来捧个场的原因吧。
“你是吃定我了?”明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易阳,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看你就如你看我!”
两个人的话如哑谜一般,我猜不透,却也懒得去问。易阳不在意我和明远一起,就是因为我刚好是这件事情的助力。我是合作伙伴,做事业的助力真是恰当的很。
“好!我回去写帖子!”明远答应得这么痛快,看来两人的交情真是非同一般。
看来我这个助力也是个摆设!
易阳端起面前的龙井喝尽,他一向知道我将他喜欢的东西放于哪里,我不在他也能自己找到。
“我先走了,你们商量你们自己的事情。”易阳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留我和明远独处,“子秦,这里你不熟悉,我订好了地方,你打钱过去就可以了!”
我送了他出去,没再追问我心中种种想质问的事情,比如,你真得要看着我跟了别人?比如你真从来都不爱我吗?比如你真得要把我用尽,却就是不肯爱我?比如种种,我却从今以后再不打算开口问了,答案如此明显,就两个字,不爱而已,何必非要亲自说出来。
回来发现明远在沙发睡着了,我取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或许真得可以一试,爱情一场嘛?反正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如自己这般认真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