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无辜的宝格丽
平凡的日子就像复制了一样。每天七点起床，梳妆打扮，描眉化眼，然后喝下一大杯果汁，嘴里塞满涂着巧克力和花生酱的面包，一身OL装扮和迷你包包，八点准时出门。
我很专注的看着前面通向地铁的路，对我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是的，我只顾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个城市的任何喧嚣和繁华和我无关，也许过于冷漠，但年过三十，还孤身一人的，就这么女人，就这么任性。
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查收邮件，回复邮件，和昨天一样的今天就这样开始了。
情感专栏就是我的工作，每周一三五是给读者回复的固定任务。
我习惯先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邮件打开，收件箱里有一封名字叫做“其实我不想说”的邮件吸引了我。不想说还发过来，我暗自嘟囔了几句，但是对这样矫情的来稿，我还是很有好奇心的。点开，里面是附件，再点开，是一首诗歌：
我们离回忆太近，离自由太远。有时候念念不忘，只是爱上回忆。一次犹豫，一次背叛，一次意外，足以让它枯萎。摆脱一切，烟消云散。
这是台湾女诗人席慕容的作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内容。
文档里并没有留下姓名和电话，连简单的诉求都没有，要知道我做的可是情感专栏，不是发表诗歌的版块呀。这样的投稿我还真是很少碰到，其实也曾有几次，稿件的内容天马行空，甚至还有问约不约的，难道大家都这么无耻的寂寞着吗？诸如此类，我都视而不见，如果你只是想跟我倾诉一件事情，并寻求帮助，我可以为你耐心并真诚的解答，但只是抱怨、牢骚或是挑逗的，我真的没有精力一一回复。现代社会，一个称职的心理医生毕竟是收费的嘛。我关上信箱，但脑海里却一直浮现这首诗歌，猜想着发信人的心思。
QQ弹窗，是鲸发来的信息。
鲸：晚上有空吗？
我：有。
鲸：来我家吧。
我：有麻辣锅吗？
鲸：不仅，还有红烧肉。
我：等我。｛表情｝
晚餐又有着落了，这对于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胜过奢侈品打折，奢侈品打了折，我也买不起，但是晚餐不同，它能填饱我的肚子，并让我有力气去做那些可以买得起奢侈品的美梦。
今天余下的时光里，我将以期待和兴奋的状态度过，这样的沾沾自喜，其实是很没出息的。
远处，一阵花香摇曳而来，李小米拿着两杯奶茶一步三晃的走过来，放下一杯，自己品尝另一杯。
我拿起奶茶，是我喜欢的牌子，港式丝袜奶茶，没有珍珠。
”谢谢哦，我亲爱的米姐。”
李小米眯着眼睛，香奈儿的口红在白色吸管上留着了吻痕。
“少来，找你多少次了，晚上都不出来，真不给面子。”
“主要米姐去的场合都少儿不宜啊，等我再长几岁，就能和你并肩作战啦。”我大口的吸着奶茶。
“会所Party也叫少儿不宜，你是穿越来的吗？不拓展圈子，你上哪找对象，真替你捉急！”
李小米是个传奇人物，她长得不算风花雪月，但骨子里就透露出一丝柔情，一颦一笑都带着点妩媚，深得人心，尤其是男人心。她在杂志社里做高级助理，平日没见她往外跑，但她的社交圈却大的出奇，上市公司CEO、自由艺术家、娱乐圈大咖……应有尽有，和她出去聚会，算是见识到了老上海百乐门的繁华景象，让人眩晕。可惜，我不是这类人，穿着紧身裙我会不自在，拿着香槟却时刻想着不要洒出来，见到陌生人还会脸红，这样的场合真的不适宜我。可是，米姐却异常的喜欢我，总喜欢带着我去参加各类Party，每当她发来邀请，我总以各种理由婉拒，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勉强我了。
“米姐，你去了那么多的大Party，也没见着你领回一个呀？”我向她眨眨眼睛。
“谁说没有。”李小米神秘的一笑，凑近我耳旁。“我现在就在恋爱中，秘密哦！”
“哇！”赶紧捂上自己张大的嘴巴，能把李小米收服的男人可不一般，还不知道他是谁，我的崇拜之情就油然而生。
“米姐，米姐，能给我讲讲吗？”
“瞧你这小样儿，想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处一个呀。”李小米故意留着悬念，拿着奶茶又一步三晃的走远了。恋爱中的女人都这么得瑟吗？还好我不是其一，我不会嫌弃我自己的。
终于熬到了晚上，距离和鲸的晚餐相约只剩两个小时，我准备提早下班去超市转转，以鲸顾头不顾尾的性格，一定想不到做好主食和备好酒水的。想到这些，索性连电话也不需要打，直奔超市。
超市里人很多，大多都是刚下班的上班族，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倦容，有的心不在焉的挑着所剩无几又并不新鲜的蔬菜，有的干脆在购物车里堆满了方便面，实惠却不营养，最有意思的就是小情侣推着车，可以因为一包薯片到底买不买而串戏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琼瑶剧里，看着这些让人没法积极起来的景象，我暗自有些窃喜，虽然这个世界不算美好，但我仍然傲娇的活着，且行且珍惜。
我提着装了意大利面、预调酒、新奇士和几堆零食的购物袋，奔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按了五六次门铃，鲸才来开门，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这是发生了什么呀？我来晚了几步啊？”我放好购物袋，连忙巡视着房间。
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没有装修，只有一张素雅的大床和几个宜家买回来的沙发，木桌和板凳堆在角落，和那些过于装潢一个个都像样板间的房间差别甚大，就像吃多了红烧肉忽然改素的感觉，清新淡雅。
鲸蹲下身，捡出我买的东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忘黑我。
“竟买些不实惠的，方便面不就好了，简单还好吃，这些洋货只适合在外面吃，在家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做不出味儿的。”
“先别数落我啦，你到底怎么了？”
“唉，其实也没什么，他给我发信息了。”鲸的声音有些故意减弱，可是我仍然听出来了究竟。
“手机拿来，我瞧瞧，不靠谱的渣男，还敢得瑟，就不怕我分分钟灭了他。”我义愤填膺的寻找着鲸的手机。
“不是信息，是邮件。”
“他说什么？我听听。”
“过来，先吃吧，这事儿太长，说完菜就凉了。”此话也正合我意，毕竟是盼了一天的晚餐。渣男也影响不了我的食欲，更何况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
坐在放着麻辣锅、红烧肉和凉拌海藻的木桌前，我竟没有听那个渣男事件的心思了。一口莲藕，一口鱼丸，一口红烧肉，不亦乐乎。
鲸显然没心思吃饭，一口口的喝着预调酒，不兑新奇士。
渣男的名字叫夏末，是鲸的大学学长，桃花眼、高鼻梁，不笑不说话，学习成绩很好，英语日语又是专长，形象上一表人才，实质是个没有原则没有立场对待爱情极不忠诚的狮子座男人。但迷上他，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谁不喜欢这样的花花心又带着小魅力的男人呢。
鲸在大学不算合群，总喜欢穿着吊带棉布大花裙，两个小辫子左右摇摆的独自走在校园里，任何社团都不参加，任何干部也不参选，活的自我又洒脱，同时又没有新生那么害羞或是做作，那个时候，不下七八个学长盯上了她，夏末就是其一。可是，大家喜欢她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和她接触，总不能拦住她表白吧，于是，如何追求鲸成了A大二年级学长们的难题。
偶然一天，鲸坐在图书馆，一边看书一边给我发信息，我们那时不在一个大学，却分分钟保持联络，记得那天是这样的。
鲸发来信息，说她在看书，手机要没电了。
我说，把我上次要你找的书拍下来给我，我在书店，想买，着急。
鲸说拍下来了，网速慢，手机又要没电，估计传不过去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五六张照片飞了过来，我很开心，惊叹鲸的手机电量，却不知她遇到了让她痛苦至少八年的男人。后来想想，人的境遇，遇到哪些人、做过什么事儿，其实都只在一瞬间而已。
夏末拿着充电宝走了过来，不做声，帮鲸插好了电源。
“你先用着，我去拿书了，一会见。”
鲸看着夏末1米8的健壮身材，英俊又长得讨好的侧脸，微微动心。
她也许在想，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吧。
从此，鲸就见色忘友的疏远了我，直到她哭着跑来找我。
鲸一心一意的扎实的爱上了夏末，可是夏末却喜欢和不同女生暧昧，如果他是猎人，他绝对属于那种对狩猎过程的狂热远远超过得到猎物的人。得到了鲸的心，占有了鲸的身，夏末不再上心，他更愿意把时间用在那些新鲜的女孩上。鲸知道这些，却不想承认，她试图挽留一切。
一次在宾馆，夏末对鲸玩了一个新招，过程中的占有欲和轻蔑的笑极度摧毁了鲸的神经，那些仅存的爱意都顷刻消失不见。结束后，夏末点燃一支烟，鲸转身看着他，想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我们分手吧。”
“嗯。”夏末吐出烟圈。“随你。”
没有挽留，没有拒绝，鲸觉得自己真的够了。
“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啊。”夏末掐掉手里的香烟，嘴角一歪。
“就这样，我还有事儿。”夏末很无耻的，先走了。
鲸流下了好多眼泪，一颗比一颗咸，她擦干了眼泪，笑笑。从此陌路。
事情假若到此为止，也算是圆满，毕竟看透了男人，长了见识，成熟了自己。谁知鲸在毕业后，夏末就像闰月，几乎每几年出现一次，没有前奏和序曲，就那么的出现在鲸的视线中，防不胜防。每次鲸又不出意外的掉进陷阱，一边听着他鬼话连篇，一边重修旧好。为了夏末，我几乎要和她断交，可是爱情是瘾，沾了，谁能戒掉呢。
鲸做的红烧肉绝对可以出师了，肥而不腻，咸甜适宜，我已经吃了七八块，酒足饭饱之后，我才注意到鲸一直在喝预调酒，菜一口未动。
“说吧，我不骂你。”
“他这次是真的。”
“哪次不是？”
“他现在事业做的很好，又不缺钱，风生水起时没理由骗我。”
“他有病，是心理疾病，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果你答应他，他就走，你不理他，他就死缠烂打，这不是病，是什么？”
“上次走是因为他去谈生意，和我解释过了。”
“什么生意谈了三年？这样的鬼话你也信？”我气愤的又夹了一块红烧肉。“你也有病，是贱，干嘛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那种男人身上？”
“不管怎样，我想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好，你的人生你作主。”晓之以理是肯定说不通她的，那我要不要动之以情呢。
“他想和我结婚。”
一口新奇士险些喷出来，我有些佩服这个渣男，为了玩弄鲸，竟撒了这么大的谎。
“那好，祝你新婚快乐！且行且珍惜，礼物和红包我就先不准备了，因为我心里的小恶魔对我说，这个渣男是不会娶你的。”我干了半瓶新奇士，打了个大大嗝。
鲸不再理我，默默的收拾碗筷，我也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提起包就和她撒由娜拉了。
回到家，不管是洗澡还是贴面膜，我都一直祈祷鲸能听进去我的逆耳忠言。男人的背叛就像皮肤病，好了犯犯了好，这是身体里发出来的毒性，很难根治，也许我现在还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所以看的清楚，假如我也如鲸呢，不敢想象了。
李小米的精神状态极佳，开心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收不回去，她越高兴，我得到的实惠就越多。除了奶茶，还有曲奇、奶咖、棉花糖和代金券，所以我也祈祷她爱情继续，我的实惠继续。
虽然和鲸不常见面，但我们也常常QQ联系，她起初各种表扬夏末的改变，比如带她去法国餐厅、送她名牌包和项链，甚至计划和她拍婚纱照，这些迹象让我都几乎相信了他俩是真的要结婚了。后来，鲸的语气不再兴奋，平静又有些忧伤，她说夏末的工作越来越忙，约好的婚纱照一拖再拖，有几次回到家，她还在衣服上闻到了香水味，天生嗅觉敏感的鲸告诉我这是宝格丽的白晶。我既为自己的先知而自豪，也为鲸再一次受伤而伤心。伤心程度已经淹没了自豪。
有一天，夏末回到家里，已经是酩酊大醉了，模糊不清的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鲸有些惊讶，忽然又有些害怕，她意识到，一个男人已经不需要大费周折去骗你的时候，这段感情也就不再重要了。是害怕失去，还是不想离开回忆，鲸在那个晚上想了好多。
她想到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和夏末最初的时候。每天夏末都会带给她一支花，有在路上捡的，有在花店买的，或是硬从别人的花束里拽出来的，拿到花的鲸特别开心，她不计较这是鲜花还是野花，只要是夏末给的，她都钟意。这样的送花行动，也不过坚持了十五天，两周而已，却让鲸回忆了八年，女人真的如此容易被感动打败吗？
鲸看着酣睡的夏末，眼泪又止不住向下流，只是越来越少，对他的泪水似要枯竭。
“你想怎么办？”
“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然后和她同归于尽。”
可怜的鲸，长得机灵却傻的可以，到现在她还没想明白，夏末的背叛根本不在于那个人是谁，也和鲸无关，他只是那种男人，寻觅各种猎物，也许终其一生的狩猎，也许会真的爱上某个猎物，但我和鲸都知道，归宿不在她这。
“知道是谁没有意义，现在就放手吧，也别再联系了。”我几乎用到了命令的语气。我知道
她很痛苦，所以越早离开越正确。
“这次，我偏不，我必须和他、和她鱼死网破。”较真的天性是隐藏不住的。
“何必呢？也许那个宝格丽女人也是无辜的呢。”
“那正好，当面拆穿他。”
“你先冷静吧，晚上过来找我，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我关上弹窗，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这么多年，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样没少过，可她自己不上道，我真的词穷了。
李小米拿着一盒奥利奥在我眼前晃，我没心思和她聊天，看着她每天那么幸福，而鲸每天那么痛苦，我更确信了爱情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它变化无穷。
“怎么了？稿子编不出来？”
“才不是，现在没心思写稿子。”
“不会失恋啊，你也还没恋呐。”李小米打开一盒奥利奥，自己抽了一块，剩下的都递给我。
“和你说说也行。”于是我把鲸的遭遇换了个人称，避开了主要桥段，把支离破碎的情节拾掇在一起，讲给李小米。李小米听完一下还没缓过神，沉默了许久，一拍桌子，跳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米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咱有话好好说。”
李小米拉着我跑进茶水间。
我帮她擦掉了眼泪，心疼的看着她。
“米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跟你说，这和我的故事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我很能理解她，如果她不是你的读者，不方便见面的话，我真的想约她好好聊聊，真是太像了，不过我们结局不同。”
“我没明白呢。你是说你也遇到过渣男，那一定有办法对付的，是不是？”
“我说了，我们结局不同，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恋爱了吧？就是和他啊，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回来找我，因为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李小米有些激动，眼睛里充满着对未来幸福的渴望。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相似的故事，发生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身上，一个平淡无奇，一心一意，一个艳丽无比，阅人无数。这么看来，渣男的品味也并不专一，不是针对某一类的女人。
“好了，不说了，晚上还要约会，我去补补妆，真是太巧了。”李小米离开茶水间的时候，还呢喃了几句“太巧了”。
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吧。
快下班的时候，鲸给我发来信息，说有事，要晚点来。
我回复她，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来。
下班，是整个杂志社最欢乐的时候，很多白天躲在格子间的编辑们全都伸直了腰，露出来了真面目，三五堆儿的聚在一块儿，研究着晚上上哪嗨皮。李小米扎在人堆里也特别显眼，略施粉黛就可夺目，她换了一件连身裙，挽起了头发，更显韵味。我竟然在这一刻，目光没法移动。果然，她太美了。像盛开的一朵玫瑰花。不知为何，我有多看她几眼的想法。
李小米走过来，一股清冷的幽香扑面而来，我闻出了水梨、香柠、橙花醇、莲花和山百合。这是恋爱的味道吗？
李小米走到我身边，向我眨眨眼。
“我走了，明天见。”
我没有回应，笑笑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顺路不，送你一段？”
“不用了，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算你识趣。”
走出大楼，李小米上了一辆B牌的高级轿车，打开车门的时候又回身向我摆摆手。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李小米实在太夺目了。正巧鲸打来电话。约我在一个不常去的五星级酒店见面。我知道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因为此类高档自助餐我们很少在平时涉及的。消费承担有些困难，再者食物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吃。
见面的第一句话，鲸就很激动。
“我给他手机定位了，就是这里，他说今晚公司要开会，但是他却导航到了这儿。”
有个科学研究报告说，想抓男人出轨的女人，智商堪比爱因斯坦。鲸是女人，她不例外。
鲸边说边拿出一瓶香水，宝格丽的白晶。
“就是这个味道，你闻。”
我接过香水，刚想喷洒，鲸抢了过去。
“别喷，我闻着恶心。”
“不让我喷一下，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味儿的？”
“贱人的味道！”
我突然很想看到一个场面，鲸看见夏末和新欢亲昵的在一起，她会作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你看见了他和那个女人，你怎么办？”
“我会和他们同归于尽。”
太惨烈了，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此时，我不知道用哪些话来安慰鲸，准确的说镇住她，我想要带她走。要不我假装生病吧？
随便一个急性疾病，非走不可的那种。
“鲸，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疼。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少装，你有病，我就给你打120，让他们给你带走。”鲸目露凶光，已经为即将开始的厮杀做好准备。
“我们还是别在这等了，可是人家换地方了呢，是不是，我们应该现在回家，从长计议。”
我起身，顺势拉起鲸的手。
鲸很用力的甩开我。
“是朋友就给我坐下，少废话。”
“就是因为是朋友，我才要保护你，你看你现在的状态，完全一种视死如归啊，真要是
出了大事儿，你对得起养你的爹妈，老家的亲戚朋友吗？”
“闭嘴，少演苦情戏，今天就做个了结，你放心，我很冷静的。”
鲸死死握着宝格丽，我替它难过。
李小米意外的走了进来，她看见了我，热情的向我招手。
李小米，神奇的出现了，我的救星来了，或许她能劝走鲸，再退一步讲假如打起来，两个人的力量总能按住冲动的鲸。
“这么巧！”
我站起身，回应她的招呼。
“是啊，我和朋友来晚餐，这是鲸，鲸，这是我米姐，李小米。”
鲸抬起头，手里还紧握着香水。
“hi！”“hi！”
“你的朋友都这么漂亮啊。”一面夸奖了鲸，一面提高了自己，不愧是场面上的人，每个场合都游刃有余，有她在，我心里踏实了一大半。
“米姐更漂亮，总听她提起你。”鲸礼貌的回敬一句。
“你们还没拿吃的呀？在自助已经开始了呀。”李小米看看表，又向电梯口张望着。
“米姐，你的秘密恋人呢？”
“他在停车，让我先进来了。要不一会儿，我们坐一块儿吧？”
“好啊。”人多力量大，我急忙答应。
鲸狠狠的掐了我一下。
“不用啦，我们哪能打扰你们约会呀。”
李小米笑笑，转身向电梯张望，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亲热的喊着“老公，我在这！”
鲸手中的宝格丽摔在了地上，我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鲸。
鲸奋力的挣脱我，准备冲向那个男人。
李小米受了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一切只因为走过来的男人叫夏末。
那个夜晚，三个人，一出戏。
鲸找到了夏末的女人，李小米又一次被夏末伤了心，而夏末转身下了电梯，狡诈的消失了，一如既往的人渣。留下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心碎的声音。
我、鲸和李小米安静的坐下来，为了安抚鲸，我给鲸讲了李小米和她遭遇一样的故事。
“我们认识八年，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处对象，分分合合，一晃好多年。”李小米眼神迷离。
“我也是。”鲸有好多话存在想说和不想说之间。
“原来，其实，我们是最有缘分的。”李小米点燃一支烟。
“嗯，兜兜转转，我们在两个空间和一个男人玩了八年。”鲸有些嘲笑自己了。
“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
“不能算。”
“绝不。”
两个女人一秒钟结成同盟，其实人真的好奇怪，遇见一个和自己遭遇相同的人，就像是立刻把自己的痛苦减少了一半。萎靡不振到斗志昂扬。
她们决定要复仇。为失去的八年光阴复仇。
换个角度想，这是自愿的吧，谁也不曾逼迫她们，就连夏末也没有啊。
李小米的傲娇彻底被爱情击碎了，她想换个环境，好在人脉极广，就在她辞职的第二天，一家上市公司高薪聘用了她，行政总监，算是圆满。
鲸仍然郁郁寡欢，较真的个性使得她一时半会是无法解脱的，于是她喜欢上了缝衣服，做布兜，只有做这些的时候是专注的，也是她忘却烦恼的好办法。
而夏末，彻底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