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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成心已残

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我做的没有错,我不爱那个男人了,我是为落尘,是为若水,是为泪泉国才自愿和亲的,是这样。

偷偷抹走眼角的泪,扯了抹笑转身看向落尘,缓缓朝他走去,未待我开口,他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面目清润,玉树临风?”

我一脸无奈道:“面目清润嘛可能还差一点,玉树临风嘛就很合适啊,你看它就像一棵树般长在地上,又是临风又是迎雪的。”

他咧嘴笑着摇了摇头,“原来玉树临风还有这样解释的。”

看见他笑了,我也抿嘴笑着,只是大家都笑的很难,他蓦地握住我的手,在他掌心里来回轻搓着,“手这么冰,当心冻伤了。”

我咬住唇撇过头不再看他,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姑娘,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你还有没有落下的。”我摇了摇头,未带东西来何谈带走,我的东西我都装在了心里。

对坐在铜镜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血色,惨如白,一头的白发昨日浸泡了滴了药的水中,今日已黑了,今日一早上,风红拿着大红的喜袍和红盖头想替我好好梳装一番,可看着那红似血的嫁衣,我却没有勇气去穿上它了,若是当初,我可能毫不犹豫的穿上它然后在会在铜镜前顾自欣赏,当初,我连做梦都想着身着艳红的嫁衣嫁给那个男人,可是如今这些东西都摆在了我眼前,而我也真的要嫁给他了,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呵呵……心里不禁好笑,若是他见到了我,会是怎样的表情,是会发现我没死再捅我一刀,还是……“姑娘,若是没什么事了,我便吩咐人过来搬东西了。”我点了点头起身朝宫殿门口走出,鹅毛似的雪还在浩浩荡荡的下着,今日就要起程了,落尘……他在干什么?

身侧几个太监抬着箱子出去了,我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切都是风红准备的,不一会一个手握重剑的侍兵走到我身前拱手道:“参见雪歌郡主,大队已备好,若是郡主已收拾完待过午时便可起程了。”

我回身凝视了一圈殿内,至窗户而吹进的寒风吹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声音点点回荡在若大的宫殿中,呆在这里我也是难过的,离开这里我也是心痛的,现在就算走内心深外却无半丝喜悦。

默默的跟着侍卫走着,风红随我身后,都说先苦后甜……先苦后甜,可我怎么感觉我苦了这么多年了,竟未偿到半丝甜,途经落尘的寝宫时,本想不去看一眼,可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阁楼,心却揪的死死的,一阵接一阵的疼,似盼着能看到什么,脚步匆匆,却终是什么也没看到。

车轮滚滚,我离他越来越远了,却离他又越来越近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着,我却如死尸一般坐在车厢内,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如果当初我先遇上的是落尘,先爱上的是他,如今我会不会很幸福,会不会是他说的简陋的茅草屋,两个乖巧的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凡人好,他总会想方设法来折磨人,折磨的人生不如死却不允许流半滴血,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就这样留在落尘身边,可是……可是我的心好像不属于自己,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不符,想掀开帘子望望,非常想……可终是忍住了,倚在车厢内轻轻哼着歌,却越唱心里越痛,睛一滴一滴滚落……啦……问天上的星星什么地方。

才有快乐没有悲伤……马车忽地停了下来,风红看着我长叹一声,探身出去问:“怎么……”声音噎在口中,只是定定看着外面。

我收声低头拭走泪,“怎么了?风红。”

风红未作声,转头看着我,一手撩开帘子,霎时呆住,落尘头戴雪帽,一袭素白斗篷,手拄拐杖立在马车前,纷飞至落的雪花静静落在他身上,我内心大恸,他不要他的腿了吗?就这样拄在雪地了,他不怕晚上该腿疼了吗?

我跳下马车,径直向落尘走去,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我蹙眉道:“为什么不坐轮椅?”

他一直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忽地绽出一丝笑,“我想让你放心,我的腿现在拄着拐杖可以走路了,只是不能太久,你无需挂念我。”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我强抑着心痛问。

他抿嘴笑了笑,“没有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善待自己,胸口的伤要时刻注意着,不能撞到那里,还有我已交待了风红,你的饮食按这里的配,如今你的身子还很弱,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不能吃,风红都清楚……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永远不会让我看到他难过的一面,“没有了,去吧!”

我强忍着泪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了两步,猛然转回身快步跑到他跟前抱住了他,眼泪究竟滚滚而落。

他身子微颤,伸手紧紧拥着我,手轻拍着我的背,我却止不住的泪嚎啕大哭,“落尘,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欠你的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

他轻笑一声,一面抚着我的背一面道:“还不清不是更好,这辈子你也记得我,下辈子你也记得我,下下辈子你还会记得我……我……我这个大哥。”说完推起我,从怀里掏出帕子替我擦眼泪,一面笑说:“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只希望你不要再流眼泪,你昏迷不醒时,我曾经对我自己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唉!可事实是,我一切都只想随你的心思,什么事都不想拦你,你若觉得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我愿意放你离开。”

我哽咽道:“不……如今我只当他是我生命里匆匆的过客而已,从他将匕首刺入我胸口的那个夜晚,我对他的希望,寄托和爱都已死去,如今,我是为泪泉国,是为若水,是为你才去和亲的,跟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

他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玉扳指重新戴在我手上,“戴上这枚玉扳指并不是要你嫁给我,难道你忘了我当初送给你时是怎么说的吗?一辈子的时间其实很短,不要让自己过的太难了,开开心心些,就要嫁给他了,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听着他的话我却只能紧咬着唇摇头。

两人默默凝视着彼此,半晌后他道:“去吧。”

我紧抿着双唇轻声道:“这回换我看着你离开好吗?”

他笑了笑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前迈去,我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苍茫大地的雪静飘飘的飞舞着,盘旋着,渐渐的,他的身影隐在白茫茫的雪中,越来越不清,越来越模糊,隔着这么远却只有巨大的悲凉伤感,却压的我喘不过来。

也许落尘送走的是我,但也许他送走的是自己的心。

也许我是带着身体离开的,但也许我压根就没有带着心离开。

上了马车倚在车厢内默默流泪,风红一直未吭声,只是递了帕子给我,马车缓缓前进着,随行的队伍也在雪地里浩浩荡荡的走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人活着就一定要处于两难的决择中。

由于雪下的太大了,一路上马车的轮子总是走不动,有时候甚至是随行的侍卫在后面推着马车前进,离开越织城已经有三日了,却听风红说,三日走的路连整个路程的一半都还未到,我本想说弃掉马车让随的侍卫一个带我骑马,一人带着风红,可雪打风吹的,这样也不是办法,队伍只好在漫天雪地里慢慢而行。

这一日,胸口隐隐泛痛,也不知是因为天太冷了,还是因为胸口的伤根本就没有好全,时不时会微微刺痛下,身上虽是裹着厚厚的斗篷,但还是感觉很冷,脚早已冻僵了,手更不用说,冷冰冰的,也不知还要行多久才能到得了沐沙国。

风红也冻的脸色泛红,她蓦地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猛吹几口热气接着夹在她斗篷里的腋下面,给我取暖,我心里一抽赶紧将手缩回来,“我很冷,你也很冷不是吗?”

风红微微一笑道:“你是主子,我是下人,主子冷,做下人的让主子取暖,这是我该做的。”

我在心里默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轻轻搓了搓,“在我面前没有下人之分,我们是朋友明白吗?我从没把你当做下人看待过,而且……而且我昏迷不醒时,不是你一直在替我擦身子,照顾我吗?”

“我只是做了一小部分而已,真正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是二皇子才是。”

我咬了咬唇低下头,长舒口气抬睑看着她笑道:“好了,不说那些了,你坐过来些,我们裹在一起可能要更暖和些。”

她摇了摇头,“风红不敢。”

我蹙眉道:“你不敢就说明你心里根本没把我当做朋友,如今我身边也没有人,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泪泉国就好比是我的娘家,你是娘家的人,难为你要陪着我去那么远的位置,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你身边也只有我。”

风红咬了咬唇挪到我身侧,两人相视一笑,用毛毯裹在一起,马车仍在晃晃悠悠的前进着,我问:“风红,你今年多大了?”

风红低下头抿嘴笑道:“在宫里我也算是年纪大的了,过完今年我也就二十五了。”

我淡淡一笑,“我们俩差不多,看来我也是老女人了,宫女不是到了一定年纪会被放出宫的吗?有想过嫁人生孩子吗?”

风红面上闪过一丝苦涩,“不瞒你说,当初家里穷才会被送进宫,如今爹娘也已过逝,若是被放出宫,我反而会不知该如何生活,若你不嫌弃,我愿一直跟在你身边伺候。”

我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何来伺候不伺候的,大家相互依靠,我也没有亲人。”

“呜……”和风红正说着耳边蓦地传来阵阵哭声,我凝神听着,哭声却一时止住一时又响起,我侧首看向风红问:“你可有听到哭声?”

风红静音听着,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却又听到哭声,忙道:“风红你再仔细听听。”

风红掀开窗帘子,朝外瞅了瞅,哭声忽的又停下了,半晌后又响声,风红惊道:“我好像……好像也听到哭声了。”

我掀开车帘子大声喊道:“停一下。”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骑着车走在最前面是苏将军,听风红说他叫苏卫明,此次由他护送我们去沐沙国,许是听到我的声音,他调转马头向马车这边骑来,渐近,他骑在马上看着我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我道:“我刚刚有听到哭声,可否麻烦苏将军派人在周围看一下,哭声从何处而来,又是所谓何事?”

苏卫明迟疑片刻道:“我们已在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卫明怕到时候误了时辰。”

我心里不禁嘲道,误时辰?那个男人不会在乎的,他在乎的是只要你们承认泪泉国比他沐沙国弱,而对于你们送什么样的女人过去,什么时辰过去,他无所谓的,我盯着苏卫明斥道:“你自己都说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也不怕再耽搁那么一点时间去查看一下,若是有人需要帮助,而你们又未理会,最后那人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却就因你们的置之不理他死了,你们心会安吗?”

他犹豫了下抱拳道:“卫明遵命。”

苏卫明派了十几个人到周围去查看,我坐在马车里静静等着,风红笑道:“姑娘心地真好。”

我抿嘴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我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若是我身处于茫茫大雪中,又迷了路,又冷又饿,我会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马车外蓦地传来苏卫明的声音,“禀郡主,南面不远处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老人已经奄奄一息……”

我浑身震了震忙掀开帘子道:“快派人将老人和小孩子接到这里来。”

“是。”

苏卫明退下,我撩起窗帘子瞅着外面,只是时不时有冷风从窗口灌入,寒风抚面,我不禁缩了缩脖子,不一会,一个侍卫背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缓缓走来,另一个侍卫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我让他们将老人扶到马车上,苏卫明不同意,但看拗不过我,他由起初的拒绝到后来的默许,老人静静的倚在车厢内,双眸紧闭,若不是还有点微弱的呼吸,怕是和死人没两样,只可惜随行的没有大夫,小女孩看上去约莫七八岁,身上衣裳单薄,小脸被冻的通红,两眼直直的盯着老人,脸上还挂着泪水,想必刚才的哭声就是小女孩发出的,风红紧紧抱着小女孩,用自己身上的斗篷裹着她,给她暖身子搓手,我将身上的毛毯取下盖在老人身上。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小女孩一直睁着大大的双眼盯着老人,一句话也不说,老人也不见醒。

行驶了好几时辰,外面天色渐渐转暗,寒气更重,苏卫明让随行队伍停了下来,原地歇息一晚,而我和风红就在马车上将就一宿,前些天好在有毛毯可以取暖,可是今日毛毯给了老人盖着,风红抱着小女孩可以相互取暖,我只好紧紧裹着斗篷,将头深深埋着,闭眼小憩,可实在是太冷了,久久睡不着,撩开马车窗帘,马车外侍兵们生起了火堆,有的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有的站着不停的跺脚,搓手,看着他们我心里忽然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想着若是有多的毛毯定给他们送去,只可惜,我现在也是冷的要死。

“咳……”一声微弱的咳嗽声忽的传来,我怔了怔坐直身子盯着老人,轻唤着,“老人家……醒醒……”

许是听到我的声音,风红和小女孩都醒了过来,老人眼皮微微颤了下,艰难的睁开却又缓缓闭上,小女孩蓦地一把抓住老人的手,“爷爷……爷爷你醒醒,你看看芊芊,爷爷……”小女孩嘤嘤的哭了起来,风红蹙眉看着我,接着不停的安抚怀中的小女孩,我咬着唇怔怔的盯着老人,显然老人已快撑不下去了,过了一会老人再一次睁开了眼,小女孩紧紧抓着老人的手,哭道:“爷爷……不要丢下芊芊,芊芊不想一个人。”

老人颤着手抚上小女孩的脸,随即看向我,动着嘴唇许是想说话,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俯下身道:“老人家,你想说什么?”

我俯耳到他嘴边,只近得他微弱的发出一个声音,“照……照……照……”

无奈话还未说完,老人便闭上了眼睛,我紧紧咬着唇,伸手去探老人的气息,刚才还有虚弱的气息,而此时却已是无气息了,老人就这样走了,他一直跟我说照,是……是想我照顾这个小女孩子,还是……我侧首看向小女孩,许是知道爷爷不在了,放声大哭了起来,我面无表情的盯着老人,心里不禁想着,人活着总逃不脱生老病死,也许死了也是种解脱,至少不用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人有着身体这副枷锁,飞不到心想去的地方,可若是没有了心,就算身体飞到了要去的地方,又如何呢?死也许并不可怕,眼睛一闭,两腿一伸,唉……我抬睑看着小女孩,她早已泪流满面,想必老人是想求我照顾孙女,罢了,就带在身边吧!可能也是跟爷爷相依为命,只是这天底下又多了一个无父无母无亲人孤零零的孩子要独自活在这世上了,我握住小女孩的手道:“别哭了,爷爷去了一个很美很很美的地方,你叫芊芊?”

小女孩着手拭了一把脸上的泪看着我,哽咽道:“我叫道芊芊。”

我叹气点了点头,“那芊芊以后可愿意跟着我。”

小女孩嘟着嘴一脸哭相的看了眼身侧的老人犹豫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我道:“芊芊以后可以叫我雪姨也可以叫我姑姑。”

“雪姨。”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让苏卫明他们将老人埋在了雪地里,找了块木板立碑,因不知道老人叫什么,而芊芊姓道,所以刻上了道老爷子之墓,芊芊可能跟爷爷感情很深,一直跪在老爷子墓前不肯离去。

听说我要将芊芊带在身边,苏卫明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什么哪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将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带在身边的,而我又是泪泉国皇上亲封的郡主,传出去实在让人笑话,这回是我无奈拗不过他,只得动之以情,对外就说是风红的侄女,无亲无顾……总之我是说了很多话,最后这位苏大将军才勉强同意。

冰天雪地里足足行了十日余日终到了沐沙国,颠城外早已有了出来相迎的队伍,我的心却是越来越沉。

在驿馆内休息了一晚,一大早风红便过来敲门,以往总喜欢早起的我,此时却怎么也不想起来了,睁着双眼将头埋在被子里,风红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见我没有反应,便直接推门而入了,我脸埋在被子里只听得她的脚步声渐近,“姑娘,要起来了,宫里派来相迎的人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你也应该要起来梳洗了。”

我咬了咬唇努力扯了下嘴角一把掀开被子看着风红笑道:“知道了,昨儿夜里睡的晚些,今日倒有些赖床了,我这就起来。”

漱口洗完脸后,风红手捧着大红嫁衣出现在我面前,我怔怔的盯着她手中似血的嫁衣,脑中却是思绪万千,今日就要进宫了吗?今日就要见到他了吗?他看见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虽不想穿,但也还是要穿,对坐在铜镜前,风红替我梳着烦恼丝,如今头发完全看不出白的,只是不敢碰水,既使洗过后,也要重新浸泡在滴了药的清水中,抬睑看着镜中的自己,风红替我涂脂抹了粉,才勉强看上去有点血色,看着镜中映出的大红色我只觉得扎眼,风红替我绾好发髻,寻了红盖头,她见我直愣愣的盯着红盖头,叹道:“姑娘,盖上吧,就算此时不愿嫁,也为时已晚。”

嫁……不嫁……当初我做梦都想着能嫁给他,可我压下这一生换来的是什么,哼,满身伤痕和这一颗死心,现在真正要嫁,我心里却无半丝喜悦,我长吁口气戏谑道:“嫁……为什么不嫁。”

红喜帕遮面,我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风红摆布,下楼时风红更小心的扶着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出驿馆上了马车。

铜锣响……唢呐鸣……马车开始晃动起来,我的心却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安份,两只手紧紧握着,风红则在马车外行走,马车外的铜锣声和唢呐声在我听来却是心烦意乱,我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倚在车厢内,马车缓缓而行。

也不知行了多久,蓦地停了下来,铜锣声和唢呐声相继止住,风红掀开帘子,看见我,她大惊赶紧上了马车,一面将盖头重新替我盖好一面道:“女子盖上红盖头万不可轻易拿下来。”

下了马车风红一路扶着我,是往哪里,又走到了哪里,我都一概不知,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也看不清前方的路,渐渐的耳边开始传来吵杂声,一双双脚出现在我眼前,显然是周围有很多人,彼此谈笑,人声鼎沸。

前行的步子也停下了,约莫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满场喧哗声中忽然万籁俱寂,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风红忽然拽着我跪了下来,蓦地听见一声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兰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风红也在一旁附声,我的心骤然紧缩,捂着嘴轻咳了起来,好在周围的声音掩盖了我的咳嗽声,耳边只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众卿平身。”

听着声音,我胸口巨裂的起伏着,双拳紧握,指甲重重的扣着手心,风红许是觉出我的异样低声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微摇了下头,敛了思绪,平复心情,缓缓松开握紧的双手,不远处传来苏卫明的声音,“泪泉国奉恩将军苏卫明参见皇上。”

“苏将军不必多礼,请上坐,一路辛苦了,这位就是贵国的雪歌郡主?”

苏卫明道:“正是。”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呀!带郡主先下去歇息。”

我躬身行了一礼却未说话,风红扶着我离去,刚走没两步,耳边突然又传来喧哗声,接着好像是瓶子摔碎的声音,我不由得顿下了脚步。

“皇兄……好雅致啊,秀……秀女选了一个又一个,贵妃也是封了又封,皇……皇兄看来早已把她忘的干干净净了,早已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听着这个声音我浑身一震,再也抬不起前进的脚步,只能默默站着,听着。

“陵兰王……陵兰王你喝多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似夹着些许担忧。

“滚……谁说本王喝多了……谁……”少陵声声恕吼着说话的人。

“皇兄,你说如果语菲在天有灵,知道你如今拥有这么多女人,她该会多伤心。”

我的手蓦地被人狠狠捏住,嘲弄的声音至我耳边响起,“她……今日你又有了一个新女人,呵……你说你能宠她多久呢?一个月?半年?”少陵猛的用力一拽即而又松手,我脚跟未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风红赶紧扶我站了起来,我紧咬着唇,抑着胸口的痛,胸口的刀伤又泛起了痛,一阵一阵。

全场静谥的很,那个男人冷厉的声音传来,“朕不是交待陵兰王替母守灵不得踏出君天府半步吗?你们是如何守的?”

“臣该死。”

守灵,我心里猛然一惊,宁王……宁王妃死了,半晌后那个男人戏谑的声音传来,“陵兰王家中好像尚未娶妻,那朕今日作主将雪歌郡主赐给你如何?”

听着他的话,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微微抬起头,眼前除了红盖头却什么也看不到,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心烦、心痛翻滚在心头,紧抿着唇,手突然被人握住拽着我猛的跪倒在地,“臣弟叩谢皇上,皇上……”少陵一句话未说话打了个酒隔继续道:“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我被少陵紧握着俯身磕了几个响头,握紧的手蓦地松开了,罢了,我本就不是想来嫁给他的,只是为了泪泉国和亲的而已,他要将我赐给谁,他作主就可,他是皇上不是吗?他有至高无尚的权力,他想怎样都行。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呀!送陵王爷回君天府,送雪歌郡主回驿馆,择日成亲,好生照看。”

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宁王妃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少陵好像是被他软禁了一样。

我想了好多遍见面时的情景,呵,原来就是这样简单,就是他还未挑开我的红盖头就将我随意许给了别人,还未见到我,就已准备让我与别人拜堂成亲,以后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呵呵……原来都是一个笑话,简直可以另人笑掉大牙了,好……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皇上,我安安份份的做那陵兰王妃。

回了驿馆,风红一直闷闷不乐,我问:“怎么了?风红,怎么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板着个脸,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风红急道:“这沐沙国的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你好歹是泪泉国送来与他和亲的,是要做他的妃子的,他怎么可以随意将你赐与他人,你又不是物品,大老远被送到这里,他连看都未看一眼就将你直接赐给那什么没权没势的陵兰王。”

我笑了笑,“你又怎知那陵兰王无权无势呢?他好歹也是个王爷。”

“这两****出去买东西时,就听集市的人说了,陵兰王不过就是个头衔而已,自从这个新帝继位后,对外是说陵兰王替母守灵,不能踏出君天府半步,实际上是被皇上囚禁在君天府。”

我默叹一声未回她的话转身走回软榻边躺下了,心里不禁想着,看样子我若嫁给少陵了,以后也得被囚在君天府内了,也罢,不问俗世,说不定还过的自在。

雪已停了,苏卫明一行人也早已起程回了泪泉国,如今这里也真就的只有我和风红两人相依为命令,不过还好有芊芊这个小丫头,那一日进宫未带芊芊去,苏卫明让人照看着,正想着,房门“吱”的一声被人轻推开,闻声看向门口,芊芊笑盯着我站在门口,小孩子的感情世界是很奇怪的,头些天爷爷没了,芊芊总是哭着吵着要找爷爷,最近这两日,她的心情好像恢复了些。

我看着她笑道:“芊芊过来。”

她小跑过来跪在榻边握住我的手问道:“雪姨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老喜欢躺着,出去走走不是更好吗?”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长的怪惹人怜爱的,尤其是一双放亮的黑眸,乌黑的长发,以前我就想着,如果我以后生的是女儿,我一定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想着,眼前渐渐模糊,芊芊忙道:“雪姨你怎么了?”

我扯了抹笑道:“雪姨没事,雪姨眼睛里进了沙子了。”

“那芊芊替雪姨吹吹。”她说着轻轻向我眼里吹着风,我蹙了蹙眉一把抱住她,“芊芊以后一定要陪在雪姨身边。”

“爷爷曾经对芊芊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芊芊年纪小,但是芊芊明白爷爷不在了,是雪姨收留了芊芊。”

我笑了笑扶起芊芊,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我点了点头,“雪姨有点饿了,芊芊陪雪姨吃饭可好。”

芊芊重重的恩了声。

三日后,正是吉日……这回未待风来敲门,我早早的就起来了,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要笑,还要笑的开开心心的。”我细细替自己描着眉,打着胭脂。

风红进来时看到我显得有些诧异,但随即笑了笑,换好衣服,盖上红盖头仍和上次一样,我只睁眼盯着自个脚尖,任由风红摆布。

这回改坐了花轿,我努力让自己笑,笑不知不觉沉下了,我又勾起嘴角,行了好一会,轿外的吵杂声久久萦绕在耳边,铜锣声唢呐声止,取而代之是的鞭炮声,轿门蓦地被踢开,风红扶着我下了花轿,只听她在我耳边小声说:“我原以为只是皇帝欺负人,原来这个陵兰王也如此欺负人,今日居然同时迎娶两位新娘子。”

我笑了笑握紧了风红的手,若是少陵还同时迎娶别的女子,对我来说也未偿不是件好事,红绸的一端被递到我手上,被红绸牵引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右脚迈进君天府的那一刹,我心痛难忍,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喜绸也掉落,周围的吵杂声顿时止住,我捂着嘴一阵猛咳,风红上前低声问:“怎么了,姑娘?”

我咳了一阵,断续道:“我……我胸口闷,脚下发软,实在……实在难以站立……”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隔着盖头传入我耳朵,“就算再难受也忍着把堂拜完啊!”

“是啊……是啊……若是堂都拜不了,怎算得上成婚。”

半晌后一旁少陵嘲弄的声音传来,“若是雪歌郡主身体抱恙就扶她先下去休息吧!”虽是嘲弄淡漠的声音,我听着却是微微一笑。

风红扶着我起身,似想说什么,我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她扶着我离去,虽是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我却能感觉到身后许多异样不解的眼神,片刻的,身后再次热闹起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越走越远,渐渐身后的声音隐去,君天府我见证了两段婚姻,一段是那个男人和慕子玉,一段是少陵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他们都是红绸牵着佳人,我却只是一个观客而已,匆匆看一眼,既而离去。

脚下步子匆匆,我怔怔的盯着那望不尽底的红色,许久前面引路的丫头道:“您以后就住这里了,若是需要请大夫……”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打断她的话道。

脚步声离去,我一把拽落盖头,风红看着我一脸的不解,“你可是故意的?”

我微微笑了笑推门而入,四下打量着,看着屋子里那些扎眼的大红色我蹙了下眉对身后的风红道:“把那些跟成亲有关的东西都搬出去吧!”

见风红未动静,我转过身笑盯着她,“好啦……我没事,用你的话说,我不是物品不想这样被送来送去的,今儿晚上,陵兰王不会来我这儿,也许以后都不来的。”

想着少陵如今的被囚还有他当日的那翻话,也许他们兄弟俩已经闹翻了,若是今日少陵不是真心想娶那女子,那他一定是做给那个男人看的,想必会一直冷落我,唉!倒也好,清净,半晌后风红道:“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些东西你让我搬到哪里去?你才嫁进来就把这些东西扔出去,那不是明摆着给陵兰王难堪吗?”

“那就是收到柜子里去吧!只要不在我眼皮底下,哪都成,再问外面的丫头重新要棉被和软枕。”

脱去大红嫁衣,重新换了身衣衫,倚在窗前静静望着外面,雪渐渐开始化了,滴答一声,屋檐上由雪化成的水滴落,伸手接住一滴、两滴,滴滴凉意。

夜深,风红还一直守着,闷闷坐着,我笑道:“你下去歇息吧!我说了陵兰王是不会来了。”

“你被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生气吗?皇上先不要你,把你赐给这个陵兰王,现在连这个陵兰王也不理你。”

我低下头苦苦笑了两下,“这不正合我意吗?都不要我,我也乐的自在啊!”

风红长叹一声,“唉!反正只要你觉得快乐自在就好,只是你活的好好的,也不枉二皇子对……”

“好啦……好啦……你如今不当我是主子了,哪有一个丫头在主子面前话这么多的?”我打断了风红的话,我怕一提到就会忍不住的去想念,我也望他和若水过的好。

风红笑说:“好了,你既是确定他不会来,那你就早些歇息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风红替我掖好被子,放下纱帐,吹灭灯,缓缓离去。

翌日。

一夜未怎么合眠,天微亮时稍眯了会,醒后再想睡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天大亮后,风红在门外轻敲,“姑娘,醒了没有。”

我翻身应了一声,风红推门而入,一面放下手中的铜盆一面道:“要起来了,再过一会,侧妃要来给你请安了。”

侧妃?我脑子里打了个转才明白过来,我是皇上赐的,是正妃,而少陵娶的另一女子则是侧妃,我无奈的掀被子起床,往往是你不想理一些人,想涂个清静,某些人又一定要找你,扰你清静。我想着应付一下就罢了。

刚用完早膳,风红匆匆而进,“侧妃来了。”

我长舒口气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不一会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一身紫衣,身材高挑,行走间充满着一种舞蹈般的优雅,身形偏于单薄,但随着她步子轻盈舞动的袍袖却将单薄化成了飘逸。

看到我,她笑着行了一礼,“罗素见过姐姐。”

我笑了笑吩咐风红上茶。

这个罗素倒也未坐多久,也果真是来请安的,她本想跪着行大礼奉茶,我制止了,一来我跟少陵根本也算不上夫妻,连堂也未曾拜过,二来,我实不喜欢这种繁缛的规矩,两人坐着含蓄了几句后,她便离开了。

现在我身边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由风红打理的,吃什么喝什么也都是风红备的,只是想出府,怕也是不可能。

我猜的一点也没错,少陵真的一直都没有来,足足过去七日了,他连踏也未踏进过这里,而我也则一步都未踏出过沁心园,风红一开始会埋怨两句,后见我也确实过的心里舒坦,也就随了我,而芊芊则跟着风红睡,有时候会过来看我,陪我,只是有时看到芊芊我会想到奇儿,寻了丫头打听过,据她们说奇儿如今被接到皇宫里去了,而冷侧宫则早已没有人住了。

地上的雪已化的差不多了,风红收拾屋子,芊芊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默默走出了沁心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漫步着,也无心去欣赏府里的风景,随性而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条鹅卵石的小道,脚心里传来微微刺痛,我怔了怔顿住脚步,那些画面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里,那一个深夜,我依偎在他怀里,我们……我们甜蜜的亲吻,抬头望望天空,闭上眼长舒口气,快步离去。

走过鹅卵石的小道就到了莲池,这个时节,莲池仍然空空如也,池水清冽如镜,心里明明很拒绝来到这里,但脚下的步子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站在冷侧宫门口半晌,颤着手缓缓推开冷侧宫的大门,重重的‘吱呀’声传来,我站在门口怔怔的盯着里面,今年院子里的梅花仍旧开的好,散着阵阵梅花香,轻风拂过,些许花瓣坠落,飘左,飘右,旋转,静静落在未化完的白雪上,心里却拒绝再走进一步,只能睁着眼看着……“现在,我们来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你呢就是小鸡,小鸡就是咯咯……咯咯,娘亲呢就是老母鸡,老母鸡就是下蛋的那个,咯哒哒……咯哒哒……,我就是老鹰,天上飞的,要抓你,你要跟在你娘身后,不要让我抓到哦,老鹰抓到小鸡就会‘嗷……’将它吃掉”

“皇天在上我冷云今日愿与莫语菲结为金兰。”

“我莫语菲愿与冷云结为姐妹”

“今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赶在大哥之前让你爱上我。”

“那要不我俩躲到深山老林里,我做强盗你做强盗婆子。”

“语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今生……来世……我君少卿永远都只爱你一个。”

脑子里闪过种种,胸口蓦地一阵痛,我抚着门楞轻咳了起来,渐好后,重重的吸了口气,提步缓缓走了进去,可每走一步,脑子里都不断的重复那些往日的画面,虽立即选择暂停,但悲伤却在胸口一点点弥漫开。

缓步走到那个熟悉的房间,盯着房门默立良久,默的伸了手想推门,可就在手触碰到门的那一刹,我突然有种很想逃离的感觉,咬了咬唇轻轻推开了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桌一椅,都没有变化,缓步走了进去,手轻抚过桌上的茶壶,脑子里蓦地想起我为他斟茶的情形,缩回手低下头朝里走去,软榻还是按我以前的样子摆放在窗口,没有挪动过,走到窗边推开窗,窗檐上落了些许灰尘,我俯身轻轻吹了几下,可灰尘也吹不走了,雪化成的水沿着窗楞流了下来,浸湿了灰尘,心里不禁暗叹,浸湿的灰尘吹不走了,无论使多大的劲吹,它也是纹丝不动,长长舒了口气转回身看见墙上的琵琶。

取下琵琶坐在软榻上静静凝礼着窗外,袭袭梅花香萦绕在鼻边,不禁闭上眼轻吸了几口,睁开眼,手指轻轻的拨了根弦,尖锐的弦音响起,我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笑了笑,怀抱琵琶弹奏起来……闭上眼静听着琴声,开口轻唱着:

每一寸目光交错成无言片段。

在心底里还有今生无解的忧伤……“砰……”的一声轻脆的重响传来,我蓦地止住了歌声,弹奏的声音也停下了,睁开眼,怔怔的盯着窗外,却不能回头,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我的心突然很紧张,揪的死死的,一只手触碰到我的肩头,却又蓦地收回,我鼻边闻到阵阵酒味,我低下头蹙了蹙眉,少陵似激动又似害怕的声音传来,“你是……你是语菲的魂魄。”

我心里酸酸的,缓缓站起身转身盯着他,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相见,少陵……他整个人都憔悴了,沧桑了,胡子也冒了出来,一袭紫色王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睁大了双眼细细的凝视着我,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步步后退着,身子猛然靠在门愣上软软滑倒在地,“我又做梦了,又做梦了,酒……酒……我要酒……”

看着如今的少陵,我满心的苦涩,缓缓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放在我脸上,冲他微微一笑,“你摸……我有温度的,我是语菲,我没有死。”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颤着手在我脸上描绘了翻,嘴角慢慢溢出一丝笑,最后咧嘴笑了起来,“语菲……语菲……你真的没死?”

他眼神涣散的盯着我,似心里还不确定只想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是语菲,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现在是活生生的人。”

他哈哈大笑起来,可他的笑在我听来却是那样的扎心,他的笑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却是放声的哭声……他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哭着,我紧蹙着眉,心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那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去哪里了?那个爱笑,爱逗我,爱哄我的男人去哪里了?我伸出手将少陵轻轻搂在了怀中,抚着他的背,“哭吧!你心里也很难过,很受委屈对不对,放声的哭吧,哭完心里就会好受了。”

少陵在我怀里哭的很伤心,像个受伤的孩子,伤口疼痛难忍却找不到替他抚伤的人,只能自己默默忍着。

许久,他的哭声停下了,从我怀里坐直身子,脸上还挂着泪冲我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我淡淡一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笑话不笑话吗?大家心里都闷着不痛快。”

他手抚地欲站起身,许是酒意弄人,许是他未站稳,脚步踉跄了下,我赶紧扶住他,“小心些,我扶你坐会吧!”我一面扶他到桌边坐下,一面喃喃道:“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如今我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我就跟个废人没两样,他好心未赐我死,让我苟且的活着,哼……日日酒相伴有何不好呢?”

我默默走到一旁坐下静静听他说着,我始终一句话也未说,他说了很多,我却没听进去多少,耳边只回荡着‘他’这个字,宁王妃说出了一切,他娘亲的死果真是她害死的,老伯也真的是他亲生父亲,他不是君家的人,他杀了当日所有听到宁王妃那翻话的下人,他囚禁着老王爷和少陵,虽是断断续续的听着少陵说,可这些我心里早已猜出了一二分。

我侧首深深的看着少陵,如今他称呼那个男人也不用‘大哥’了,直接用他来代替,我心里不禁嘲道,我又何偿不是以他来代替。

“语菲……你何时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少陵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低下头敛了思绪笑了笑,“莫语菲早已死去,如今我叫雪歌。”

少陵愣了瞬,蹙眉问:“雪歌?你就是……就是泪泉国送来和亲的雪歌郡主?和我……和我……”

我点了点头,“我就是他赐给你的雪歌郡主。”

“语菲……我对不住,如果不是我当日的搅和,也许你和他现在……”

“你没有哪里对不住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他之间已没有可能了,到你这来挺好的,现在的君天府没有了慕王妃,没有了那个男人,我反到觉得自在,清静,抱歉,是我对不住你,成亲当天,我……”

他蓦地轻轻握着我的手,“你也没有对不住我,你不爱我,嫁给我,我想你心里过的也不会舒服,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而且……而且我当日同时娶罗素进门,一半也确是因为想气他,一半是因为想……唉!罗素也是个好女人,这么久以来还好有她在身边照顾我……”

“罢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你可以跟罗素在这里过世外桃园的生活不去理俗世也未偿不可,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语菲……虽我对他有恨,可你当日血染满身时,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决不是装出来的,为何你此次回来好像对他也心怀有恨,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少陵不断问着当时的事情,我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光亮的刀光,匕首狠狠刺入我胸口,胸口巨裂起伏着,我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少陵亟亟替我抚着背,渐缓些,我长吸了口气冲他摆了摆手,“不碍事,算是老毛病了,我不想再提当日的事情了,以后也请叫我雪歌。”

自那日少陵知道是我后,现在基本上每日都会来沁心园,却往往只是小坐会便离去,只是他因为长期饮酒,身子也落下了毛病,现在也难戒,不过好在我的劝言,他好歹也能听进去,答应以后少喝酒。

刚一开始见少陵过来,风红还乐滋滋的做着留宿的准备,可每每见少陵只是在我这儿小坐谈笑几句便离去,她纳闷的很,搞不懂少陵是什么意思,看着她蹙眉的样子,我往往也只是淡漠的一笑过之。

现在的生活似乎也过的轻松,心里未压着许多事,地上的雪这几日也化的差不多了,府里挂上了灯笼,我心想着可能要过年了,我倚在窗下望着天空,云聚云散。

“雪姨。”身后蓦地传来芊芊的声音,我转过身却未看见她人,不一会她几个大踏步跨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灯笼,“雪姨,你看这个灯笼好不好看?”

看着她不禁让我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奇儿也是拿着灯笼,敛了心思我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笑了笑道:“好看……芊芊从哪里弄的灯笼啊?”

“是侧王妃做了送给我的。”

“那……侧王妃送芊芊东西,芊芊是不是也应该送侧王妃东西呢?这叫礼尚往来。”

芊芊嘟了嘟小嘴,冥思想了会,“可是我不知道要送什么给侧王妃。”

我笑笑起身走到书桌边随手画了几个卡通画像,递给芊芊道:“你把这个送给侧王妃,还要嘴巴乖一点。”

芊芊咧嘴笑着点头嗯了一声快步离去,“慢点啊,当心摔着。”随着声音风红已走了进来。

整日都是无聊的很,没有地方去也不想去哪里,想着以前在冷侧宫绣过花,遂让风红问下面的丫头多要些花样子过来。

这几日外面出了太阳,无风,出了屋子,站在廊檐下抬头静盯着暖日,享受久违了的温暖,发了会呆,慢步走到藤椅边躺下,现在我唯一的嗜好就是发呆,一个人慢步,每每一坐下来,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回忆,回忆在这里和他的点点滴滴,虽立即敛住思绪,但还是有些许心痛。

风红抱着一堆帕子走进了园子,看见我,一脸笑意的将手中的帕子全放在竹桌上,一方一方拿起递给我看,“你看你钟意哪方,就留下哪方。”

起身细细瞅着一方方绣的精致的绢帕,蓦地将手中的帕子丢回竹桌上,“我现在不想绣了。”

风红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的好姑娘,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我容易吗我,你一句说不绣就不绣了。”

我躺在藤椅上静盯着空中的云,一朵散去一朵聚,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我想……我想在园子里种些花,你去给我买些花种,最好……最好买一种叫铃铛花的种子,是一种开成鲜蓝的花,很美。”

风红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将竹桌上的绢帕又重新抱了回去,没走远我就听到风红的声音,“奴婢参见王爷。”

我笑了笑盯着风红离去的方向,不一会少陵的身影进入了我眼中,如今他浑身上下已完全看不出当初的冲劲了,倒是多了份深沉,成熟,当然还有原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见我盯着他,他笑了下,“前几日就见风红到处问下面的丫头要绣好的绢帕,我想着许是你让她寻去的,怎么这会又让她拿走了呢?”

我下巴朝竹椅边微抬了下示意他坐下,“前些日子些许无聊,想找点活打发时间,今日却突然又想到做其他事了。”

少陵坐到竹椅边坐下,我看了眼桌上的茶具道:“来我这可没有人煮茶你喝,我也不会煮,你就自个将就着煮将就着喝吧!”

少陵无奈的摇头笑笑,自个动手捡着茶叶往茶壶里送,“这沁心园又不是没有其他丫头,你别什么事都让风红做。”

我抿嘴笑着,抬手盯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面轻转着一面道:“我昏睡了大半年,是风红和他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如今的我只有他们了解,风红对我饮食起居都已很了解,我不想要其他的丫头,有她一个就够了,再说了,我身边也没有太多事可做啊!”

少陵正在洗茶听到我的话默的抬睑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他?他是谁?”

“一个……一个在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和你一样,你们在我生命中都是重要的人。”我扭头看向少陵,他已洗好茶,在煮,我道:“风红前些天还在说闷的慌,说明我这根本就无事可做。”

少陵看了我一眼笑道:“你鬼点子多,她闷的慌,你该找些事情让她做。”

我叹道:“如今我自个儿还闲不知如何打发时间呢!这不又让风红给我去买点花种了,然后我就在这沁心园里种满花。”

少陵一脸歉意的盯着我,“若是……若是我可以出得了这君天府,定带你到处去玩,如果是清晨,我们就去北山上看日出,若是傍晚我们也可以看夕阳。”

我低头未语,手仍旧重复的转着玉扳指,其实我也想去看日出日落,收回心思在心里长叹一声扯了抹笑抬起头看向他道:“看日出日落也不一定要到北山上啊,君天府也可以看啊,就看你敢不敢。”

听到我如此一说少陵忽的来了兴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敢,有你陪着我怕什么。”

我笑着伸手指了指屋顶,“那上面不仅可以看日头东升夕阳西下,还可以看上弦月。”

两人相视一笑点点头。

今日还好有太阳,接近傍晚时,少陵让人寻了长梯过来,两人上了屋顶上,他牵着我小心翼翼的着走,我不敢向下看,因为怕高,怕精神不集中脚下打滑掉下去,少陵寻了处平面比较大的地方坐了下来,我紧挨着他坐下,抬眼静静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少陵蓦地伸手揽我入怀,我微愣了下也未反抗,头靠在他肩头等待着日头的逝去……渐渐的,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西边的日头像是被镶了金边一样,光芒四射,眼前的视线如布上一层薄雾般,好似整个君天府,整个颠城都被罩上了明亮柔和的晕黄中,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朵紧挨着夕阳的白云,许是它本身是毫无瑕疵的白,又许是夕阳太过耀眼,白云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般,随着夕阳光晕的移动,缓缓绽放着,慢慢的,一点点……整个世界静谥却不乏温馨……“好看吗?”耳边响起少陵的声音,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看,仿若将人带入仙境般。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渐渐收敛了它的光芒,缓缓垂下,天空慢慢隐入暗沉中,眼前的视线点点淡去,迎来黑夜,我倚靠在少陵肩头,很久过去,大家都没有说一句话,可能……可能我们内心深处都想回到从前,都想让自己的心变成最初认识的状态,呵,只是如今大家都变了,唯一相同的是心都是累的……我挽着袖子拿着小铲子在园子里一块泥巴地里‘开垦’,芊芊蹲在一旁双手撑着头厥着嘴不满的看着我,“雪姨……你就让芊芊玩一下,芊芊保证不捣乱。”

鬼丫头一早看见我拿着铲子在铲地,以为我要玩好玩的,求了我很久,怕她把身上弄脏,加上泥巴湿湿的,不想让她给我捣乱,谁知这丫头不依不饶的。

我头也未抬,仍挖着地上的泥土,“雪姨才不信你,雪姨上回想好好练个字,你当时是怎么说来着,最后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风红坐在一旁手撑着头道:“我看你就让她玩泥巴吧,不然有的你烦了,我算是领教过她这不依不饶的精神了,烦的我一个晚上没睡好,最后不得已还是得应她,你要是不应她,她会一直缠着你。”

我顿下手中挖坑的动作抬头盯着芊芊问:“你真想帮我挖坑?”

芊芊猛的直起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她学着我挽起袖子,露出光溜溜的胳膊学着我挖坑,只是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玩性大,让她帮我挖坑,她却东挖一下西铲一下,把我原先挖好的坑都埋上了,侧首看向她,她却一个人东挖挖西铲铲玩的有滋有味,见我停下,她还一脸诧异,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盯着我,着手拭了下鼻子道:“雪姨,你怎么不挖了?”

看见她的样子,我忍不住的呵呵笑了起来,她脸上鼻子上都沾着泥巴,我笑道:“小花猫,你啊就是只爱捣乱的小花猫。”我说着用食指沾了些泥巴刮在她的鼻子上,“哈哈……这样就更像小花猫啦!”

我猝不及防她满手的泥巴蓦地抹在我脸上,“哈哈……雪姨也是小花猫啦!”她说完撒腿就开跑。

我急的起身追她,“你过来。”

她笑着跪到风红声后,风红见着满脸泥巴的我也一阵猛笑,“哈哈……哈哈……你们啊一大一小两只花猫,就我是正常人。”

趁她笑的开心之际,我两步冲到她跟前两只手都是泥巴,全抹在了她脸上,风红急的大叫,一面抚袖擦着脸上的泥巴一面悻悻道:“你们两人玩就好了,干嘛要把我扯进去。”

我道:“你擦干净,我再抹,你再擦,我还抹,哼……我看你还笑不笑。”

风红忽然跑到泥土边握了满手泥巴,瞪着我愤愤道:“哼……你们要玩我就陪你们玩。”说着冲过来就要把脏泥巴往我脸上摸,我笑着躲开,她又去摸去芊芊,芊芊惊的大叫,三人在园子里你追我赶,哈哈的笑着,整个天幕下回荡着我们的笑声,我被风红摸了满脸的泥巴,芊芊身上和脸上也到处都是湿泥巴。

风红追着芊芊跑着,我有点小累低头站在一旁喘着气,耳绊蓦地传来“啊!”的一声,我闻声望过去,风红亟亟跪在地上,芊芊撞进一个身形的怀中,视线一点点上移,看清那张脸,我整个人顿住了,心不由的抽了下,死死低着头,耳边只听得的一个尖细的喝斥声,“哪里冒出来的小东西,冒犯圣上可是要担大罪的。”

风红道:“皇上恕罪,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罢了……都起了吧!”我只能木桩似的杵在当地,闻声却不敢抬起头,两只手死死握着,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我不是……不是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他吗?见到他看见我未死的惊讶样子吗?可为何,他清晰的站在我面前,我却不敢抬头看一眼。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朕无意中听到这里的笑声遂进来瞧瞧,朕……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开怀的笑声了,你是哪里当差的?”

“回皇上,奴婢风红在王妃的沁心园里当差。”

“沁心园?王妃……泪泉国送来和亲的雪歌郡主?”

听着他的问话,我心里笑道,怕是他从来也未记住过那个被他赐人的雪歌郡主吧!不……或许他心里连莫语菲的那个名字都未曾记住过。

我微微抬起头正对方向他望过来的眼神,心里一怔,赶忙低下头,他的步子却渐渐朝我走了过来,眼前的视线蓦地被一截长锦衣给挡住了,我深吸口气躬身行了一礼,却未道圣安也未抬头,他冷声道:“免了……你就是雪歌郡主?”

我站起身仍低着头点了点,他道:“抬起头让朕看看。”

我紧蹙着眉,双手紧握,心里犹豫着,抬起头,你能认出我吗?我脸上糊满了泥巴,我心里纠结着,他再一次厉声道:“朕让你抬起头。”

是祸躲不过,闭上眼点点抬起头,蓦地耳边传来匆匆脚步声,一个手握重剑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走到他身边絮叨了几句,不一会他便离去了,人影离去,缓缓抬起头,顺眼望去,什么也没有了,面对面……呵呵……面对面,相见不相识……铃铛花我已种在了院子里,我经常会时不时的到冷侧宫去坐坐,往往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盯着梅树怔怔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天晴时,胸口会缓很多,天阴时,好像感觉浑身都在疼,所以我现在不喜欢阴天也不喜欢下雨天,每到下雨时,我就会躺在床榻上不愿起来,一来,没有地方去,二来身子疼,不想动,有时天晴时会出去走走,如今这府里也没有所谓的高堂,长辈,除了丫头们见到主子会有规矩外,我和少陵还有罗素之间完全没有那些繁文缛节,我从没去罗素行宫,有时会在漫不经心赏景时偶遇,大家微微笑点点头,擦肩而过。

没有太多的语言,风红总不是解,陵兰王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有我,但却夜夜留宿侧妃的行宫,没我,却日日都来看望我,陪我谈笑,聊天,什么都聊,但除了过去的回忆,大家闭口不言外,现在、未来,奇景、奇文,他跟我讲他所看到过的好景子,我给他说我听到过的有趣的事,往往少陵也不在我这用膳,有时辰时过来,午时离去,有时午时过来,酉时离去。

对于那个男人那天的突然到访是为何事,少陵也从未向我提过,他虽不提但我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一二,他想进冷侧宫,却被少陵生生挡在外头,两人之间虽未有口舌,但却隔核更深,唉!既是权贵重要,埋藏了爱,又何必假惺惺来怀念,呵呵……我是不是又想多了,我又怎知他是来怀念的,或许他心里根本……根本就未曾爱过,又何来怀念。

这两日又在下雨了,倒也未下大,细雨如丝而已,下了两****就足足在榻上躺了两日,不想睡了翻身下了榻随意披了条薄毯,静看门外烟雨蒙蒙,一下雨,身子就懒懒的,虽是躺在榻上,可从未真正睡着过,胸口点点难受,捂着嘴轻咳了起来,风红也不知去哪了,芊芊也不在,默立良久,我转身朝书桌走去,桌上还摆着我前几日练的字,由于毛笔字实在写的太差,遂让少陵写了些字让我临摹,只可惜,我只能临摹,单独写时却还是很难看,看着书桌一张张未卷好的纸,我勾起嘴角笑了笑,笑我自己,如今用深闺淑女来形容我是最恰当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若是我能再年轻几岁,若是有些回忆可以抹去,我想我还是很快乐的……“姑娘……”风红摇醒我道:“你若是累了就上床歇着,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当心着凉了,身子本就不好。”

我摇了摇头,“我不困。”我睡着了吗?

风红长叹一声,肃容看着我道:“可是胸口又疼了,练师傅曾经交待我说阴天下雨时,你胸口都会伴有疼痛,咳嗽也会加重,不如我去请太夫瞧瞧。”

我笑道:“请了大夫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练师傅的医术还不高吗?你心里也知一般的郎中根本无法和练师傅相提并论,练师傅对我落下的毛病都束手无策,就算请了大夫,看了也白看。”

“唉!这两****虽是躺着未下榻,可我时常听到你的咳嗽声,芊芊那日还问我,雪姨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总在咳嗽?”

说到芊芊,我好几天没见她了,我问:“芊芊呢?怎么几天也不见她了?”

“她每回来看你在榻上未起,不想打扰你,就走了,芊芊这丫头也挺懂事的,讨人喜欢,虽有时候有些调皮,但这是小孩子的天性。”风红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我现发侧妃挺喜欢芊芊的,时常看到芊芊在侧妃的行宫内玩的咯咯笑,也不知道玩的什么?”风红说着一脸不高兴我抿了口热茶,笑道:“你干嘛不进去一起玩,如今这君天府根本就没什么规矩,而且我看侧妃人也还不错。”

风红一手拖着腮,直愣愣的盯着门外的细雨,漫不经心道:“是不错,可是终究是主子……”

我怔怔的盯着风红,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没有人生来就愿为奴为婢每日做着伺候人的工作,还要担惊受怕,看着主子的脸色过日子,主子笑时伸给你两颗糖,主子不高兴时,棍棒相加,这样的活至少我做不来,虽是经曾在这君天府内我也是一名低等的婢女,不过好在认识了姐姐。

今年君天府的这个年过的并不像去年那么热闹,虽是挂上了大红灯笼,但是连鞭炮也未曾放过,我和芊芊还有风红三人简简单单吃了餐,算是团圆饭吧!

花种已撒下好些日子了,我蹲在地上细细瞅着,看有没有芽冒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随着声音望过去,风红匆匆跑了进来。

我蹙眉问:“何事如此慌张。”

风红脸涨的通红,大口的喘着气,待缓,他一面微喘着一面道:“王爷被侍卫带走了。”

我心里一惊,急问:“你说什么?”

“刚才府里来了很多宫里的侍卫,说皇上下旨将王爷打入天牢。”

“所谓何事?”

风红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好像……好像是因为什么散布谣言,蛊惑人心,有辱圣誉,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我疯了似的跑出了沁心园,身后传来风红的叫声,“你去哪里啊?”

少陵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什么散布谣言,什么蛊惑人心,这分明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君少卿你倒底想怎么样,如今的少陵一切都没有,只涂个安身之所,为何你还不肯放过他,宁王妃害死了你娘亲,你也杀了宁王妃,一切都已过去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置少陵于死地。

来到君天府的大门口,欲跑出去,门口的侍卫横剑拦住了我,我胸口的恕火燃烧着,喝斥道:“让开,我是陵兰王妃。”

两侍卫却笔直的立在门口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我恕吼道:“我要你们让开你们没听见吗?”

“王妃请不要为难我们,皇上有旨……”

我一脸恕意的瞪着说话的侍卫,未待他说完恕声打断道:“皇上只下旨陵兰王不得擅自离开君天府,可有下旨说我这个王妃不得离开……”

两侍卫你看我一眼,我回你一眼,我懒得跟他们在这纠结,猛的一把推开他们对不远处的柳管家道:“柳伯备马车我要入宫。”

“得得……”的马蹄声回荡在我耳边,我的心揪的死死的,君少卿……你为什么如此狠,为什么?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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