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帮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起初还以为小姑娘看他是老板,有钱,才约他出来。现在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然而,小护士这番话,也让他为难。他有心成全倩倩和汪长根的婚姻,没想到倩倩这边好像有个“哥”,而英雄汪长根又有面前这个痴情女孩。如是这般配成,倒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感觉到小护士洋娃娃还小,汪长根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
“大叔!你如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罚你喝茶。否则今天不让你进医院!”小护士洋娃娃翘起嘴巴,说道。
“说吧!”马大帮知道小姑娘要说什么,他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即使他答应了,他也做不了主!
“谢谢大叔!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小姑娘一转身跑了。
事还没说,她先谢过了,话没讲明,她走了!既然难以切齿,为什么让他为难?马大帮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江夫人张某守在江勇的病床上,她在心里不断地叫喊六哥!她想把这个伴随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从她的床边叫走,叫到一个也深爱他的女人面前。她这一辈子欠他的情太多,她欠他的恩太多。她不能有私心,她已经拥有了他十几年,足够了,满足了!她想把他当哥,其实她也一直把他当哥。所以,她一直感觉到,那种似兄妹之间的****,令她活的很痛苦,也很无奈,如果不是她的子宫切除,她绝对不会去下这个决心,让六哥“性”福,如果没有这场车祸,让她知道六哥心中藏着女人,她也不会让出老公。想到这儿,江夫人张某忽然间老公离她很远,六哥离她很近。她站起身,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
这时,江夫人张某心情豁然开朗。她有二个女儿,也有六哥,还有一位小嫂子,她什么也不缺!这一辈子做个女人值得!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也是在这天夜里,三千里外的柔柔,推开了厚厚的窗户,积雪从外边飘了进来,带来了阵阵寒风。她望着明月,默默地为江勇祈祷,也为所有善良的人祈祷。她此时,不知道能为他们尽什么力,帮什么忙。如在以前,她是女人,如果有男人对她好,她可以脱了裤子对他说,我以身相报。现在,她觉得那是对男人的沾污。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穷,穷的只有计委老头留下的几百万元财产,她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自己连感恩图报的本事也没有。不过,她在不断权衡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喜欢上了二哥。正如老板娘对二哥说的那句悄悄话:年龄不是问题!是啊!年龄不是问题,性格是问题吗?会不会嫌我小孩子脾气?如果性格也不是问题,那什么才是问题?对了!明天要看他老娘,万一老娘不喜欢我呢?柔柔“哇”地一声哭了!这声哭,竟然把黄老板从被窝里吓了出来。
“咚咚!”黄老板在门外问道:“柔柔,什么事?”
“二哥!老娘不喜欢我怎么办?”柔柔嘟起嘴巴哭诉道。
“不会!我娘喜欢会哭鼻子的小女孩爱和笑的大姑娘!”黄老板宽慰道:“睡吧!明天二哥教你讨好她的诀窍!”
“谢谢二哥!”这时,柔柔转涕为笑。她期待着,期待明天日出的早晨,期待着明天和老娘的相见!
天亮了!老板娘已经做好了饭菜,黄老板扶着柔柔从楼上走了下来。这时,柔柔就像是个泪人一样,阴沉沉的脸上挂满了泪珠,眼睛是红的,眼圈是红的,红肿的眼睛像二只熟透的水蜜桃。
老板娘见此情景,从收银台抽屉内,拿出了一副眼镜,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说:“弟妹过来!姐姐送你一付墨镜!带上它,就不怕雪盲了!”
“姐姐!多少钱!”柔柔改口称姐姐,那是她从年龄上想与二哥拉近距离。“别见外!”老板娘见柔柔掏钱,用手一推,说:“自家人,别客气!”
“二哥!那你帮我付钱!”柔柔一笑,干脆把皮夹放进口袋,伸手接过墨镜戴了起来!调皮地说:“我喜欢!”
“老板娘!帮我拿点一次性牙刷、牙膏、洗发水、小肥皂,不要太多,二份就够了!”黄老板说道。
“好!好!我去拿!你黄老板真是个孝子啊!”客栈的老板套好了马车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
柔柔听了这话觉得很怪,却也不知牙刷、牙膏、洗发水、小肥皂与孝子有啥关系。
黄老板苦笑道:“老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本来你可以借我的枪,上山打几只野兔回去,你娘肯定高兴。可现在,她说保护野生动物!没人敢送她野味吃了!”客栈老板捧了一把宾馆的牙刷、牙膏等物品递给了黄老板。
柔柔这才明白,二哥回家不买礼物,那是因为她娘不喜欢浪费,带点宾馆里的免费品回家,心意有了,钱也省了。这时,她想起一件肯定能讨好老娘的法宝。她说道:“姐姐!你这儿有毛线吗?”
“哈!哈!弟妹你真是个好媳妇!不过,现在我们山里人也不打毛衣了啊?你会打?”
“嗯!我从小姐妹那儿学的!觉得好玩呗!”柔柔的心又沉重起来。看来这个老娘很难弄,怎么办?
吃好了饭,便要结帐。山里人客气,黄老板也豪爽,不一会,马车载着黄老板和柔柔离开了客栈。
柔柔心里一直惦记着如何讨好“老娘”,二哥也没有主意。这时,马车的顶蓬上响起了滴答滴答的雨声。
风小了,太阳出来了,雨还在下。柔柔好奇地打开了马车上的窗户,只见眼前绛红色的雾在太阳照耀下像有许多红宝石在闪光,四周包裹着密密层层的迷雾,笼着山岭树木,再远处看,就是一片一片的雪雾,白茫茫的,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二哥!红色的雾,白色的雪,快来看!太美了!太漂亮了!”
黄老板看到这个情景也很兴奋,他也想钻出头去看一看,可是窗户太小,他转过身,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只见眼前淡蓝色的雾从山脚下冉冉升起,颜色越来越艳,越来越红。雾与日争辉,与太阳比光芒,人在其中,仿佛进入云海之中,如仙境般美妙。“柔柔!快来看!我这儿更美!”
“都别争了!下来吧!”赶车的客栈老板,“吁”地一声,停下了马车!他说:“你们下来吧!如坐车从山路上下去,需要半个多小时,你们从这儿走小路,也是半个小时,不过,你们可以边走边看风景,很有味道!”
“好!谢谢老哥!”柔柔高兴地跳下马车,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她没哭!从地上爬起来后,摸了摸肚子,笑了笑说:“宝宝没事!”
“当心!我扶你!”黄老板的话刚出口,却见柔柔已经爬起来了,见到这个情景,他笑了:“柔柔好勇敢啊!”
“讨厌!”柔柔小嘴一撇,撒娇道:“你坏!不叫你大哥了!叫你大老黄!”
雾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晴天白日,竟然下起小雨。
赶车的客栈老板连忙拿出了雨伞,说:“别看雨不大,淋在身上会得病!”
“谢谢!”黄老板接过雨伞,替柔柔遮雨!然后,对赶马车的客栈老板招了招手:“好走!”
赶马车的老板一走,柔柔拉住黄老板,问道:““怪!刚才我就觉得怪!一边是雾,一边是雨,天上还有太阳!”柔柔看着明媚的天空,一脸疑惑。
山顶的温度低,山沟里的温度高,山上下雪,山下下雨,那很正常。不过,今天也确实怪。黄老板自言自语地说道:“要么是山顶上飘下来的雪花,溶化成雨水;要么是刚才的大雾,凝聚成水滴,反正这山村小镇就是怪!你到时,问我娘吧!”
“看见你娘,我怎么称呼?叫阿姨?伯母?婆婆?还是老娘?”柔柔试探地问道。
“不许叫阿姨、伯母,叫老娘也不好!就叫婆婆吧!如果我娘认你为拐儿,你就当拐儿吧!叫她奶奶,听到吗?”
“哥!我知道了!反正老娘认我什么,我就当什么,对吗?”
“对!”黄老板怕她闹出笑话,连忙补充道:“千万别让我娘生气!少说话,看我的眼色!我让你叫啥,你就叫啥!”
“好!不许反悔!”柔柔伸出小指,勾住了黄老板的小指,然后,轻声说道:“反悔是小狗!”
“二哥说的话坚决不反悔!”黄老板觉得有趣,却没有想到他已经中了柔柔的圈套。
小镇的街很古朴,典雅,幽静,名居鳞次栉比,无数小巷弯弯曲曲。纵横交错,晃若迷宫。或许是冬天的缘故,太阳虽然出来了,街道上冷冷清清。
黄家老太习惯早起,她手里拿着针线,坐在屋檐下缝补衣服。突然,她停下手中的针线,警觉地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
她对周围太熟悉了!即便是轻微的脚步声从她门前走过,她躺在床上,也能猜出好人坏人。如是邻居路过,不用看,凭着她的耳力,就能分辨出张三李四。现在她听到了一个外乡人的口音,那嗓音虽然低沉却浑厚有力,似黄河怒吼般的威严。她太熟悉这种声音,太了解这种声音,她为这种声音让鬼子发抖而骄傲,她为这种声音带来的喜讯而鼓舞,更为这种声音所迷恋倾倒。虽然原版的这种声音已经消失,但她为他复制了几乎可以一模一样的声音。她很欣慰,这种声音先后两代人,伴随她已经整整七十余年。儿子来了!儿子来了!还有一个女孩?那是谁?是拐儿吗?老太太从屋子里走到屋子外,连转了二圈后,她开始镇定地住了下来,依然在缝她的衣服!
“娘!我来了!”黄老板高兴地说道。
黄家老太抬也没抬,冷冷地说道:“我没病!活的好好的,你来干吗?”
“娘!我?我?”黄老板一时手足无措,心慌意乱。正在这时,这听“哇!”地一声,柔柔哭了!黄老板吓得脸色发白呆若木鸡。
黄家老太听到哭声,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柔柔。但她依然不冷不热地说道:“她是谁?”
柔柔边哭边走到黄家老太面前,抢着说道:“我眼睛好疼!要是我眼睛瞎了,大老黄不要我了,怎么办?你是我婆婆,替我作主噢!”
“什么?我是你婆婆?”黄家老太听了大吃一惊!她本来以为这个小姑娘可能是拐儿,却想不到她是儿媳。二个人相差那么大岁数,怎么也不配。她从不干涉儿子的婚事,也没有那种传宗接代的封建观念;儿子的事她不干涉,她也不希望儿子干涉她的事,这就是她的原则。可现在,她觉得儿子犯浑了,做了错事,而且是不可原谅的错事,她必须管!她两眼瞪着儿子,问道:“是吗?我是她婆婆?”
黄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的!”可他又很快发现自己的回答有点别扭,却找不出错在哪儿?他偷偷地瞟了一眼柔柔,却见她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他有点糊涂,又觉得窝囊。
“婆婆!我有宝宝了!你高兴吗?”柔柔拉着黄家老太的胳膊,非要让她说:“婆婆你说嘛!”
黄家老太叹了口气,看来生米煮成熟饭,已经错了一步,不可再错。她警告道:“如是你敢喜新厌旧,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娘!不是这样的!”黄老板听到这儿差点哭了出来。他想辩,却怕娘对柔柔有想法,不辩自己不蒙上了不白之冤吗?他忍了忍,心想:如是柔柔这出戏,真敢唱,那就说明她有心,而且已经有心到用计来弄假成真。我是男人,而且是中年男人,我怕啥呢?黄老板不怕柔柔粘上他,他只怕她心血来潮。他想到这儿,装了装胆子,反问道:“娘!我是这样的人吗?”
“嘻嘻!老娘!你真好!二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男人,他才不欺负我呢!”柔柔笑了,她一笑竟然把她本性笑了出来。她冲黄老板扮了鬼脸,有点得意地说道:“我有老娘撑腰了!”
柔柔昨晚几乎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她知道以前二哥喜欢她,但是二哥只是把她当小妹妹看待,甚至把她当小孩看待,他喜欢她,却没有爱她。可自从踏上了回乡探亲的路后,她发现二哥有了明显的变化。他除了喜欢,除了疼爱,还有一丝牵挂,一丝不舍,一丝爱怜,更让她高兴的是二哥的眼睛里有了躲闪,有了不安,有了激动,有了顾忌,还有了青春的想像。她明白了,二哥已经爱她了,却怕二个字:“欺负!”对她来讲,以前,在她看来,男人都很自私,男人帮女人,除了为了“性”,就是为了名,撇开了名,那一定是为了“性”。所以男人有英雄救美,女人有以身相报之说。现在,她没有了以身相报的愿望,她爱他了!可他依然有“欺负”的心结,想解他这个心结,她必须要主动!主动!要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