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教我：要是恨一个人，他说过伤我的话，就打他嘴巴。要是他的眼睛看过我的笑话，就挖他的眼睛。要是他拿过我的东西，就剁他手。要是他自夸矫健，就剁他脚。杀人分两种，让他服叫杀威风，让他死叫净种。手法有两种：直接上，或者诱惑他，让他喜欢一样东西，然后又让他彻底失去，这样他会生不如死，甘愿被践踏，奴役，屠戮。国家对他的臣民怎样，男人对他的女人怎样，我们对这个世界就怎样。这是应该的，不这样不行。不可能有幸福了，除非自己创造。早知道好事轮不到我，就应该在别的事情上陶醉。”
“我在他的教育下成长，成长为战无不胜的战士。我深知罪恶的力量，藐视一切伪善的人。我有无穷能力，因为我与魔鬼有约。我是雌雄同体的神灵，深知男人女人的心。这个世界是我的。我是蛇，男人女人都是我的。温柔服侍时你叫我女人，攻击占领时你叫我男人。我能瞬间转变性别与身份。我懂得屈服，但最终要把世界踩在脚下。人活世上好比爬山，爬到山顶什么也没有。如果不能做雄鹰飞走，只会困死山顶。人活世上又好比下河，河里的水来来去去，人就像一阵泡沫，最终化为乌有。我深知世界的诡异与霸道，不容自己失手。我有我的计划，神知道一半，魔鬼知道一半。哪怕在他们面前我也不会全说，我有我的秘密。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亿万年来我是唯一的人。以前人类都在神魔手中讨饭吃，如今我有新的饭。那一年，大伯把我赎回去。再后，听说我父死在刘琨与祖逖手中。祖逖是汉人的英雄，我还知道祖逖有一把宝剑，有一匹宝马。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碰上祖逖，我会折断他的剑，骑上他的马。我会把他掳了去，做我的奴隶。我不会轻易杀死任何一个人，除非被逼无奈。唉，只可惜再也见不到我的父。”
“神，我向你忏悔。我有三罪：我本善良是一种罪，因为我善恶同体。追求幸福是一种罪，因为我不配。再有就是，思念是一种罪，因为我不懂。我有三罪，无可赦免。既然无可赦免，既然怎样都是罪，既然怎样都是死，神，我也不必要怕你了。神，我一生都是你造成。神，你向我忏悔。但你向我忏悔我也不要你了。”
腿都跪麻，天还不开。罪恶的祷告何其虚妄，冥冥中似乎省悟什么。他觉得孤独，觉得索然无味。推开玉钵，不再看那美人，大步大步出门去。
嚼铁翁评曰：此回书用沉痛笔法写苻坚成长经历，写明了他残暴性格的由来。正因为悲剧可以遗传，所以叫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