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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摔死的人

“巨怪的嘴里开始冒出滚滚青烟,嘶嘶的灼烧声依稀可闻。安德鲁盯了巨怪一会儿,确认它彻底死了,这才朝我们走来。岸边,我和阿甘已经双双瘫倒在地,阿甘双手合十,嘴中呢喃着,他竟是一位在菲律宾为数不多的佛教徒。我这个伪基督教徒则是无暇祈祷了,因为周身阵阵发麻,脖颈和胸口都在隐隐作痛。看着爬上岸的安德鲁,我拇指一竖。“厉害啊,真想不到你一个人就解决了这巨怪,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安德鲁只是咧嘴一笑,没说话。看得出现在的他很疲惫,迫切的想要休息。毕竟要击倒如此骇人的巨怪,肯定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安德鲁默默的走到我们面前,无声的瘫坐在地。

一时无话,三人现在只想静静的休息一下。没过多久,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看看阿甘,他已经停止呢喃,正眨巴着好奇的双眼盯着巨怪的尸体看。我一拍他的大腿,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小子,刚才死哪去了,枪又是怎么找到的?”阿甘被我拍的回过神来,又听了我的问题,顿时面红耳赤,他喃喃的说:“我…..我看到你正要端枪正要打那怪物,整个人却突然滑进水里,然后又被大胡子先生救了,手中却空空如也,就知道手枪掉在了水里。看到你们在那严阵以待,无暇寻找,我想帮你们一把,就自己下水去摸索。没一会功夫,我就找到了枪。可这时那个怪物活了,它大吼一声,吓得我直接丢了魂。之后便不顾一切爬上岸,直往树林深深处跑。可是……佛祖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真是丢下你们,我…..我就得用一辈子来赎罪了。所以,跑出没多远,我就停下了。犹豫再三,还是返回来了,然后…….”“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挥着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其实就算阿甘不回来我也不怨他,听了巨怪那让人肝胆俱烈的嘶吼,试问有多少人能保持镇定呢?何况是这么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他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

阿甘被我笑得有些尴尬,他赶忙转移话题。“先生,这怪物死了么?”“恩,是啊。”我看着安德鲁,嘴中则作出一个“死亡”的英文唇语,安德鲁默默的点点头。阿甘又打量一下巨怪,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判断它死掉了啊,我看它和刚才一样呢。”“呵呵。”我轻轻一笑,说:“你看看它的身体是不是变成蓝色?而它活着的时候却是青色。那是因为它身上有一些绿色的条纹,这些条纹应该就代表了它的生命。现在条纹全部黯淡了,所以…..”哎,对了,我们三人中只有阿甘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巨怪,所以他不知道巨怪身上有条纹的存在。不过说到条纹,我立刻想起另一件事…….“恩,还有条纹?我要去看看。”阿甘说着,同时看向我,好像是要征得我的同意。

也不知是我看那巨怪死的透彻,断不会再有什么威胁,还是当时实在过于疲惫,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反正是很草率的同意了。为此……我整整愧疚了12年!目送着阿甘离开后,我对安德鲁道:“你刚才在水潭中间看的那块石头,是什么?我好像看到那上面也有绿色的条纹。”

安德鲁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随即恍然大悟一般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褐色的石头。那石头约有手掌般大小,呈半椭圆状,上端像是被什么切掉了一块,平平的,人工雕琢的痕迹很是明显。我伸手拿过来,那触感,并不刚硬生涩,也不冰冷如石。用力地按一按,发现还有些许弹性,这不像是石头,而更像某种干掉的肉块,上面闪动着绿色斑纹的肉块。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端详完石头,我问安德鲁。他指着水潭说:“这个水潭的中间某处有一具人的尸骨,这石头就在尸骨的旁边。”尸骨?我猛然想起在水中被拖拽时抓住的那根圆硬的物体,难不成那就是……必须要一探究竟!于是我收起“石头”,说:“哦?那我们过去看看。”说罢,站起身就要走。安德鲁看我有些蹒跚的样子,赶忙站起来扶住我,两人便搀扶着一起走向水潭。“你是怎么杀死这头巨怪的?”看着扶住我的安德鲁,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就如老师您所说的,我把匕首插进了它腹部,插了三次。”他低着头说。我以为他并未说完,就沉默着静待下文。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补充,我便有些诧异的问:“就这么简单?”“是的。”对于杀死巨怪的经过,他的叙述竟如此简短,也不提任何细节,完全不像平日里侃侃而谈的安德鲁。我很是疑惑,随口又问了句:“这东西是什么物种,能看出来么?你见过与之相似的没?”其实这句话是我用来试探他的,若在平日,古生物学出身的安德鲁必然会头头是到的分析起来,不管那种生物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总能在特征,体貌,相似性等方面做点文章。可今天却只是敷衍了一句:“不知道,老师,它实在是太稀奇了。”“哦…..啊,这样啊,哈哈,呆会我们找几个村民一起将尸体抬回去,做一下更深层的解剖研究,准会有所发现。”我表面上乐乐呵呵,心底却对他愈发的怀疑。

从他关于石头的那副刻意夸张表情,沉默寡语的言辞,以及闪闪烁烁始终不肯与我正视的眼神,我都看得出他在隐瞒些什么。这是我从没遇到过的,以前的安德鲁总是大大咧咧,心不藏事,可现在的他……算了,既然他想隐瞒,我自然不能强问,否则得到只能是谎言,只有抓住现有的线索来一点点的发掘真相,才是正途。我一边想着,已然来到了水潭中心,环顾四周,发现这儿就是安德鲁砍掉肉球们得长舌

从而救下我的地方。那么之前抓住的圆硬管状物也应该在这里。安德鲁指指面前的水面:“我就是在这儿捡的那石头,下面还有一具尸骨,我在摸索的时候碰到的。”“恩。”我俯下身,把手深入水面,插进潭底,翻腾着淤泥,搜索起来。很快,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我立刻将双手凑上去摸索。在扒开一层厚厚的淤泥后,我终于慢慢的摸到了腿骨,肋骨,头骨…..这确实是一副人类的骨骸,它深深的埋在淤泥里,难怪会如此牢固,即便被我死死的抓住也纹丝不动。尸骨上似有很多裂痕,斑斑驳驳的,分布在各处,就像是骨裂。翻开更深层的淤泥摸到尸骨的下部,发现裂痕依旧。原来不是骨裂,而是…..骨折。竟然有如此多的骨折!我暗暗心惊,同时也迫不及待的去摸尸骸的脊骨,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条脊椎已然不是一个整体了,七零八落的,非常不规则的碎在各处。我顺着往上摸,摸到了头骨的后面……

我沉默了,慢慢站起身。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具尸体应该是从高空坠下摔死的。我对安德鲁诉说了自己的判断。他有些惊讶:“摔死?您确定?”“嗯,骨骸上有不少骨折的地方,且分布不均,脊椎碎的遍地都是,头骨只有前端完整,后面则支离破碎。这些都说明尸骸的主人在死前遭受过极猛烈的撞击,而且这种撞击力道均匀,覆盖整个背部。那只巨怪可做不到这一点。”我解释道。作为一名资深的考古学家,对于尸骨我还是有些研究的。听了我的解释,安德鲁奇道:“难道,是从飞机上跳下的?”“也可能是热气球。”我补充道。他立刻皱起了眉,似乎思绪瞬间飞走了。见他如此,我便不再说话,而是继续在水中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些能证明这尸骸身份的东西。

片刻过后,再没有任何发现,我便抬头去看安德鲁,只见他依然眉头紧锁,眼神空洞,仍在神游。我有些莫名奇妙:什么事值得他如此深思?这尸骸只要抬出去系统的验证一下,立刻便能揭开谜团,根本犯不上在这里冥思苦想。今天的他着实有些古怪。见他始终默不作声,索性我也整理整理思绪,默数一下自己在这树林中遇到的所有困惑:首先,器官独立是怎么回事?是巨怪的一种精神控制,还是……?这只巨怪又是从哪里来的?它好像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物种,既不像爬行类,也不似哺乳类。它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兀,让人摸不到头脑。还有那块石头,为什么会拥有和巨怪一样的条纹,而且它的材质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似肉非肉,似石非石。最后就是这具尸骸,虽然我只是用手触摸了它,眼睛并不能看到,可长期与古尸打交道而积攒的经验告诉我:这尸骸的年头不短了,肯定不止50年。而1902年莱特兄弟才发明了第一架飞机,在这之前也只有热气球能升到高空的位置,所以“可能是热气球。”这句话其实是解释给我自己听的。

这种种疑问如幽灵一般在我脑中飞驰徘徊,直觉告诉我,它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只要找到这种联系,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任凭我头大如斗,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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