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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花瓣

那线条的两端朝着两边分向而行,一端走向向上,一端走向向下,与此同时竟还有暗红的幽光在线条旁忽明忽暗地闪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之感。

“嗯?”目不转睛盯看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声道。

只见线条的两端行至相间隔一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一阵泛红的耀光之后,两端各自分裂出新的两端,却朝着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走向行进,刚才上行的,这会儿顺势而下;而刚才下行的相反,借势而上。

如此一来,刚才只是一条线的布局,这会儿竟有了点图案的意思。

此时的四个端头继续在洛炎胸口的体表之下逶迤地行进,勾勒着图案的轮廓。

最后,端头两两连接在一起,一个清晰可辨的图案成型在了洛炎的胸膛。

一片花瓣!

整个花瓣图案的大小在一掌之内,这会儿还幽幽地泛着暗红的光,那起初的线段,只是整体花瓣的上沿部分。

“这……”

愣神于这花瓣图案的博尼听见身边的陆先生有点眉目,转头一看,此时陆先生的脸上,却是比自己更甚的惊愕之色。

“怎么?老陆,你知道这是什么?”

陆先生看向博尼,而眼中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疑问道:“这是你干的?”

博尼一听,立马飞快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博尼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

陆先生回过头来,一板一眼地开始说起来:“这东西,我也不曾见过,只是当年求学医术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别人议论过天下有一招极强的封印之术。”

“封印之术?”

博尼老眼闪过一道烁光。

陆先生点了点头:“没错,传言被这招封印的人,无论什么段位,功法岩气全无,沦为普通人。而这招封印之术的术印,就是见于胸膛之上的一片火红花瓣。”

“你确定么?这洛炎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封印术?”博尼瞠目道,随即转念一想,难不成方才洛炎体内那暗红的涌动,就是这封印之术?为何这封印术今天才出现,莫非,真跟这二段岩气有关?

陆先生听之一愣,却摇了摇头:“不确定,这东西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博尼闻言,却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是谁干的?

若真像陆先生所言,眼前的这个花瓣是个封印之术的话,这到底是谁干的?

虽说洛炎打小跟在自己身边,但难免也会有无法顾及之处。若真有人有此心机,被人施下这一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洛炎只是一个孤儿,谁会对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下手呢?

莫非是那刚才那帮山贼?

也不对啊,这暗红的涌动是出现在之前,后面才去追的这帮人。

转念一想。

博尼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生父生母所为?

博尼眨了眨眼,难不成是洛炎的生父生母发现这孩子体内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然后用了这招封印之术,之后将其抛弃……

再一次,一天之内,博尼感觉到眼前的洛炎是如此的陌生。

“不过……”陆先生突然迂回的语调,打断了博尼的思绪。

“不过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他或许对着东西有点眉目。”

“谁?”

“这人没有名字,道上的人叫他包坟精,此人精通各种奇淫巧术,什么邪门就钻研什么,性格乖张,也没有人见过他的长相。我想,洛炎的情况可以找他问问,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的多,没准还有化解这个的办法。”

“喔!他人在哪?”

“南麓镇西边的鬼市里!”

“鬼市!”博尼一惊,这地方他倒是有所耳闻。

封天之战之后,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琉璃荒漠对东边的南麓镇有沙尘的影响,两地的交接处便筑起了一道城墙。虽说这城墙确实有效地挡住了沙尘的侵袭,但是却挡不住城墙外炎热如炼狱般气候的延伸,日复一日,城墙之内,也渐渐变成了尘沙漫天的落魄模样。

因此,面对这每况愈下的自然环境,原来居民纷纷选择撤离了这里,人去楼空,这里也成了荒芜之地。但是很快,有一群人瞄上了这里,他们并不是那帮折回的原住民,而是一帮颠沛流离的苦难之民和世债缠身的亡命之徒。

无人居住的成片民房和远离世事,疏于管理的环境,无疑成了这帮人眼中的世外桃源,很快,这里成了落魄者们的“温床”。

这其中,就混进了这样一帮高人,他们的前身或是皇家贵族的御医,或是来自医术宗族,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迫害,无奈之下,隐姓埋名,选择栖居在了这里,继续他们的医术造诣。

渐渐地,这城墙之内的方寸之地却成了闻名遐迩的妙手回春之地,纵横交错的深巷暗道中,不知藏匿着多少惊为天人的能人异仕,得道之人;一间间遮光蔽日的黑屋里,依稀留存着这片大陆上最古老,最神秘的邪术诡法。而这些人常常神出鬼没,不留踪迹,又擅长地下买卖,因此,这里渐渐有了“鬼市”的称号。

只是有这周遭混乱不堪的环境相衬,这“鬼市”似乎抹上了另一层意义。

若此人常出没于鬼市中,博尼倒是不觉得惊讶。

“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博尼问道,毕竟这鬼市在这帮人的手中已经被改造如同迷宫一般,别说找一个人了,就算找个地方,也绝非易事。

“这,我有办法。这人是我稀缺药材的供货商,一般像这种人,出于身份的考虑,都不会直接的抛头露面,而是会找一个中间人来传话,作为买卖双方的通道,所以,博尼大师,要找到这个人之前,你必须先找到那个中间人。”

之后,陆先生便将博尼招至自己的身边,耳语了一些东西。博尼一边心中谙熟着陆先生的这些话,一边感叹着这地下交易隐蔽性之高。

根据老陆的说法,这中间人其实并不只是传话那么简单。一般来说,如果是熟人去采购的话,这中间人只认脸,不认别的,毕竟对彼此交易的态度,货源的货色等等知根知底,相对来说,步骤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一旦有生面孔向自己询问这些背后供货者们的消息,那这里面的东西可就讲究了。首先,确认身份是头等大事,这些人却不会简单地出卖掉背后的那些货源,毕竟没有了这些货源,这些人什么都不是,相反,没有中间人的相互通气,也造就不了鬼市庞大的地下交易。

一些打探性的暗语那是肯定不在话下,除了这些,中间人往往还会让那些生面孔们拿出信物。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正如商人不会无缘无故知道有供货者的存在,这其中,往往有一个引荐人的存在,以现在的情况为例,陆先生向博尼引荐了包坟精,如何让包坟精也能信任于博尼的身份,这就是信物该起的作用。一般来说,信物这东西最初一定是出于供货者,也就是这个包坟精之手,他先将这东西给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商贩,之后,就是靠商贩之间传递这信物,来让那些供货商们甄别这些泛泛之辈的身份。

可以说,这信物是唯一能够引起这些隐世之人注意的诱饵。

在这之后,才是进行交易的第一步。通常情况下,这些中间人会从供货者处询问到货物的价格,当然,最后到了中间人的嘴中,这个价格绝对是高得出奇的,甚至有多个位数之嫌。双方一番谈判,斗智斗勇之后,最终把这个价格定下来,而中间的差价,自然就流进了这些中间人的口袋中。

正因如此,这些中间人被形象地称为“小鬼”,也算是应了“鬼市”的这个名号。

博尼思忖了一会儿,问道:“老陆,你说了这么多,不知能否陪我们去一趟啊?”

陆先生一听,脸上却多了一丝愠色。

“大师,不瞒你说,我要是能陪你们一起去,就不会跟你们说这么多了。”

“这话怎么说?”

“之前我在那鬼市,和那包坟精有点过节,这事明明是我理亏,但是你要知道,这种人的背后都是有人罩着的,我岂敢跟他们作对,所以,从那次不悦之后,这地方我就没有再去过,这个过节自然也没有放下。”

“可你若不去的话,就算我们找到那小鬼,人家也不认我们啊。”博尼大师的担忧自然是有道理的,纵然年轻时的他可是叱咤一时,但是现在,谁还会认这么个看似寻常的老家伙啊。

“别急!”

说完陆先生一笑,转身打开背后那个放还魂香的抽屉,在里面摸索了一番之后,再次转身,将什么东西捏在了掌间。

“我这,刚好有他的信物!”

掌间一打开,那是一个半弧形的条状的器物,有点石质的青芒之感,表面有着清晰的雕刻纹理。

博尼拿起一看,凭着指尖的触感,断定是一个石器没错。这条状物的两端并不平整,截面上凹凸不平,但是却在无心的打磨之下,显得没有那么的粗劣,想必这东西也是件古旧之物。

看着看着,博尼突然觉得这东西像是个什么器物上的吊耳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信物?这怎么像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附属品啊?”博尼问道。

“是不是什么附属品我不知道,不过这东西,的确是那包坟精的信物。”

之后,从陆先生的口中,博尼掌握了那个包坟精小鬼的大概情况和更多关于鬼市细枝末节的事情。洛炎胸口的花瓣印记,也渐渐地两人的攀谈中,淡了下去。

“博尼大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陆先生在交代完一切之后,有点突兀地问道。

被这么一问,博尼的神色有点暗了下来,心中的思绪却涌了上来,片刻之后,还是缓缓地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还得把他这伤势医好,再去找那个包坟精,若真是什么封印之术的话,就必须解开它,而且要弄清楚这是谁搞的鬼,我想要是洛炎这会儿清醒的话,也肯定跟我想得一样。至于这姑娘的话,等她醒过来之后,就自然把她送回去吧。”

陆先生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洛炎,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天的风波,终于在雨夜的催促下,接近了尾声。

博尼看着洛炎安谧的侧脸,所有的思绪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点点地消散。

炎儿,你的体内,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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