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闹,已近四更,辅碧想起床,却被醉汉制止,“歇会儿吧,免得多出事端,又加罪于我。”本是一句关心的话,到他嘴里却变了味,事事处处总要压人一头。不过能关心他人,有忏悔之心,已属难得。辅碧点头,“时候尚早,郎何不楼上将息?”醉汉点点头,给辅碧捞了薄被盖上,吹灭蜡烛,才走了。
醉汉上楼,无心女即发话:“二郎已起疑心,他确属好人,但难保坏事,不知你欲何为?”
辅碧说:“我已感知到他的质疑,不过,我想无论人、鬼、神,重要的是一颗真心相待。不如走走看如何?”无心女同意了。
两人再无话,这样睡至日上1杆,辅碧起床,下得床来,走到大厅,见醉汉正坐在大厅的榻上,见辅碧醒来,问:“身体可安好?”辅碧心内顿感温暖,“已经好了。”醉汉还想问,辅碧未免尴尬,也正好有事与醉汉帮忙,问:“你今天可有安排?”
醉汉皱眉,“意欲何为?”
“如果可以,我想请郎摘点龙胆草,今天我们做两个主曲,一个是王家酒曲,一个是龙胆草酒曲,你亲自做如何?”辅碧建议。
“我做?”醉汉不解。
“王家酒酿乃祖传私密,你不想学吗?在王家也是只传男不传女的。”辅碧说。
醉汉疑惑,“你是如何得的。你跟王老太夫人又是何关系呢?”
辅碧听此,坦然说:“我本就是王家人,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醉汉明了了。王家散的不明不白,至今仍是一个谜团。但据传,散于权势……
“日上二杆,我唤你用膳,郎现在可去,空气正清爽,我现写张王家酒酿制法。”醉汉应了先行一步,辅碧上得楼来半盏茶功夫写了制法,下得楼来,径直来到前厅,二郎携娘子、幼子已经在侯。
见辅碧来,娘子忙上前作揖,偷瞄一眼辅碧的俊秀容颜,禁不住红了脸。幼子诺诺的藏在二郎身后,神色已见大好。二郎问:“郎,身体可好?”
辅碧点头,回问:“娘子、幼子可安好?”不待二郎搭话,娘子已开了口,“怎敢劳郎挂念,已经安好了。”
辅碧点头,对二郎说:“二郎可识得芥菜、菊花脑?”二郎立即点头,问:“是去前院采来做菜用是吗?”
辅碧点头,娘子听闻,立即说:“昨日听闻郎相当操劳,早膳就交给奴家吧。”
“娘子身体刚安好,面色还带有几分憔悴,应好好将息一天,怎能劳累?今日早膳还是……”辅碧没说完,却被娘子断去了话,“奴家本是农家女,没那么柔弱,郎若推迟就是怪我们打搅了。”见娘子无礼抢话,二郎顿时沉下脸,正想训斥,却被辅弼抢先入了话,“那好,就有劳娘子了。我去做酒曲材料。”二郎只好瞪了一眼娘子偃旗息鼓了。
三人各行其事,幼子跟娘子先进了膳房,随后辅碧抱了药臼来到膳房,仔细翻看了桂树叶、桔树叶、扁豆业、竹叶、辣廖草等16味酒曲用料。复又出门去了封家,运100斤大米回来,同样是出了50斤的钱,并借回一杆秤。二郎正好摘完菜回来,便跟封家小二一起把米抬进了膳房。
辅碧招呼二郎洗上50斤米,二郎得了令,马上行动,洗米时,不自觉看向辅碧,“没想到一个弱质女流竟这般强干!这般才智恐怕只应天上有吧?”由昨天的疑惑吗心中不免多了一层敬畏之心。
辅碧用秤挨个称了16味药的重量,依据单子所写,辣廖草应是4斤,为何短了这许多?正在疑惑间,见醉汉拎着满满一桶龙胆草回来,问:“辣廖草不应该四斤吗?郎来看下,何故少了这许多呢?”
“4斤?”醉汉放下龙胆草,从怀中掏出上次辅碧给的采买清单,上面字迹已经完全模糊。
“是我考虑不周,想必是天热,炭笔印都模糊了。用完早膳,郎再跑一趟如何?”辅碧问。
郎点了点头。这时,娘子端饭出来,送至前厅,大家都净了手来至前厅。醉汉坐上座,辅碧和二郎居左右,娘子和幼子居下首,这次郎却没说什么,见郎拿起筷子,大家都拿起筷,随郎一起加了菊花脑来尝,二郎和醉汉均皱了下眉,娘子一直在查看三人表情,见神情不对,忙说:“抱歉,奴家还未能熟知炤台火候,今天的菜烧的过了,还请大人和郎们海涵。”
醉汉立即放下了筷子,问:“厨房内可还有未用尽的菜?”娘子立即点头。醉汉看向辅碧,说:“你且重做一盘菊花脑来,最好是昨天的口味。”
辅碧听此,有点尴尬,这不是明说娘子烧的饭难以下咽吗?人家说了抱歉,首次没掌握好火候,竟连一点脸不带给的,冷!绝对冷情。但又不能不听,随向娘子一拱手,圆场说:“娘子这菜烧得别有一番风味,我用着甚好,回来必消灭大半,你们先用,我去去就来。”娘子感激的向辅碧回礼。
辅碧进入膳房,半盏茶功夫回来,行至门口,麻香味已扑鼻,大家皆看着这盘菜,眼睛直了。辅碧放下菜,各人夹了一筷,幼子忽然对娘子说:“大人,这菜好好吃啊,大人做的菜却不好吃。”
娘子听此立即变了颜色,眼睛狠狠瞪了下幼子,幼子闭嘴了。还想夹辅碧做的菜,却被娘子夹了很大一筷子芥菜放进了碗里,幼子立即眼泪汪汪,却不敢做声了。二郎想呵斥娘子,碍于醉汉面前不敢造次。这让辅碧想到了现代生活中的美女导购,护短之切,睚眦必报如出一辙。
醉汉见娘子对幼子这般,仿如未见一般,须臾,自己已把新端的菊花脑消灭了大半,自私本性再显。二郎和辅碧对望了一眼,各自伸筷向娘子的菜开战。辅碧吃了两口,想到娘子的成长,随说:“因为喜好酿酒,我懂得一些食性,菊花脑味在五至七成熟,这时已除了生味,保有了自然菜香和营养,过或低于五至七成熟,不仅会破坏植物原味,也不利于人体吸收。我喜食麻椒,且麻椒入味快,再滴一滴香油就是锦上添花了。还可加三滴米醋,夏天对身体除菌排汗有益。”
娘子听了立即作揖,“郎的一番言辞,醍醐灌顶,不仅说了制法,又说了药理,郎真乃才子也。”辅碧听此脸红了,偏偏二郎又附和娘子做了个拜的姿势。
“不必过歉,称的。”醉汉竟也发话了。大家再无言。餐吧,醉汉出门补买辣廖草,辅碧捣药,娘子携幼子收拾膳房,不一会儿,膳房内便传出幼子的啼哭声。二郎和辅碧忙停下手中的活,进了膳房。
见娘子正拿一个木棍抽打幼子的手,问了才知,正为饭桌上幼子的一句话。二郎说:“芝麻小事,何故闹得大家无法做事。”
娘子一听变了脸色,但碍于辅碧在此,不便发作。内院之事外人礼当避讳,辅碧说:“我正需一人帮忙,幼子正好。以作惩罚如何?”娘子只好点了头。辅碧握着幼子的手出来,幼子还在抽泣不休。辅碧给幼子搬来一凳,放在身边,对幼子说:“你只需看我如何做,一会儿你也试着我做过的步骤做一遍如何?”忽然看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草及石臼,幼子来了兴趣,渐渐的停止了哽咽,点了点头。
辅碧把药放进臼里,依据石杵的重量来击碎草叶,这样一上一下反复的操作,直到臼里的药草成了碎末才倒进事先净了的瓮里。正在重复这一工作,忽听膳房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娘子捂着脸奔出了膳房,直奔向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