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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时候

我一直在翻一本叫《小时候》的书,作者是桑格格。那本书感动了我,因为很多童年的境遇是相似的。

每个人都有小时候的故事。接下来的文字同样有关小时候的事,来自于一个孩子的几本日记,以及这个孩子的爸妈零碎的回忆。那个孩子就是我自己。现在开始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1.我两岁的时候口头禅是:我小时候……

2.每次接送我上幼儿园的是妈妈,有一回,我甩过头来冲着妈妈说:您是我的真妈妈!妈妈笑着问:爸爸是假的吗?我撇了撇嘴说:爸爸是国家的。

3.去上海,头一回穿着锃亮的皮鞋上街,显得趾高气扬。亲戚们簇拥着我,骄傲地用手指着一幢高楼说:那是中国最高的楼房——国际大厦。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不久发现迷失在大厅里。当我号哭着找不到妈妈时,发现妈妈在门外正呼天抢地和保安吵着要儿子。我妈后来说,保安嫌他们土气不让进来。我开心地说:如此说来,我洋气得很。

4.我妈信佛教,吃荤菜的日子不多。有一天,我大声向全冢宣布:我今天吃荤!我妈随手给了我一巴掌,说:你什么时候吃素了?我摸着生疼的脸想:我好像也没说错吧。

5.去看了一个画展,大人们都说好。我一肚子郁闷,这有啥好看的呢?绝对比不了上回跟着爸爸去澡堂有趣,那印象很深刻哟。

6.我无意间听奶奶说,在生我之前,爸妈并不想要孩子。我问妈妈:我怎么又来了呢?妈妈说:这是个意外。我又问:我干啥来的呢?妈妈说:要问你自己呀!我怎么知道。我冥思苦想了半年,在春天到来之际,我突然对妈妈说:我是来看油菜花的!我是来捉蜻蜒的!我是来牵妈妈手的!妈妈差点晕倒,说:到了夏天,你又会改IZl说来吃冰淇淋的。

7.去旅游,出门要坐船,风浪很大。我以惊人的毅力坚持没有吐,问我妈:妈妈!还有好远?我妈正在瞌睡,不耐烦地说:还早得很!“哇’,的一声我就吐了。其实如果我妈说:快到了,即便是还早得很,我也能坚持到底。

8.夏天,在寄宿学校,下了一场雨,我想起妈妈说,自己要知冷知热,就把棉袄翻出来穿上了。

9.难得去了一家餐馆,爸爸拿着菜单说:想吃什么?我说:随便。爸爸笑着说: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就是没有随便。我说:那就点大龙虾吧。

10.隔壁的叔叔整天窝在家里不上班。叔叔你不用上班吗?我问。叔叔一周只上两天班,其余的时间写东西。叔叔说。怎么有这么好的单位,要是读书也是一周上两天课就好了。

11.我不小心摔倒了,扭了脚,旷课了几天。爸爸从医院里拿来很多避孕套,像气球一样吹大了挂在我床头上。每次有外人进来就能听见笑声。我气急了,我得病了居然还能笑得出口,一群弱智的大人。

12.我画画不好,有~回,老师在课堂里要我们画房子。我来劲了,房子画好后又添了一条小路。老师把我叫过去责问:谁叫你画小路了?我回家把挨批的事作了专题汇报。第二天,爸爸冲进学校,不客气对图画老师说:你怎么来学校上课的?难道是飞过来的?那天,我觉得爸爸异常高大。

13.语文课上,老师提问:《暴风骤雨》的作者是谁?有同学举手答:周波。教室里轰堂大笑。语文老师说:周波如果能成为作家,我就从窗口跳出去。我咬着牙想:走着瞧,总有一天您老人家得跳出去。若干年后,我的小小说作品连续进入福建、江苏、广西等省、自治区中考试卷。我却突然改变了想法:老师,谢谢您!全是您不负责任的一句话,才有了学生的今天。跳窗口的差使还是由我来干吧。

14.我做过的一次最成功的买卖发生在小学六年级,我在一颗新鲜剥出来的糖果里,发现一只蚂蚁睡卧其中。在一场巨大的幸福中,我和爸爸一起把那颗糖果寄给了生产厂家。很快,糖果厂邮来了一只包裹,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还附着一封道歉信。爸爸说:既然认错了’,就放人家一马吧。我欣然接受。很多年过去了,我还一直把糖果与蚂蚁紧紧想象在一起。我还能见到糖果里的蚂蚁吗?

15.我不敢过吊桥,偏偏岛上挂着吊桥。一大帮同学去春游,老师们走了一大段路才发现我丢了’。于是,急着返回找。我听见有位女教师在对岸惊呼:找到了,在桥上爬呢,飞夺泸定桥啊!

16.学校里禁吃零食,可我又喜欢吃甜食。好多次,把动物饼干带到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好好欣赏一番再逐一品尝。我肯定从动物的尾巴吃起,先吃脑壳它会痛。很多事,于心不忍呢。

17.我有个解放前参加地下党的伯伯,每年除夕的团圆饭前,会叫三对女儿女婿一个个站起来向党和人民表衷心。我见过一回那场面,真是感天动地。有一回,我在家里看《新闻联播》,也很庄重地佩戴好红领巾,嘴里还念念有词。

18.有个女同学突然在众目睽睽下拉着拉杆箱进学校。我问:怎么想到用拉杆箱做书包的。她说:你不觉得书包太重了吗?我竖起大拇指夸她:爱迪生要是还活着,也会拜你为师的。

19.每次和同学出去玩,妈妈都会问:几点回来呀?我答:七、八、九点吧!妈妈又问:到底几点呢?我只好又答:到底也是七、八、九点呀!

20.我不喜欢住楼房,我在一篇作文中这样讲述自己的理由:从楼里看出去,什么都是没头没脚的,比如看树只看到树梢,看雨只看到当中一截。

21.中考的时候,学校里偷偷分发“状元糕”,数量有限,成绩好的同学都分到了。有个绰号叫平头的同学成绩平平没分到,一气之下发奋学习,最后以全校第一名成绩考入全市重点中学。

22.县里要建青少年宫,让中小学生都来捐款,每人五毛!随便咋样都赖不脱,我只有交了。后来,青少年宫建好了,我被拦在门外。门卫说进去收费2元,我生气地说:没我出力,这青少年宫能建成吗?看!起码有根铁栏杆是用我的钱买的!这根!或者那根!

23.每年春节是存压岁钱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默默数着:差99元又是100!

小时候的故事都很有趣,当然,今天只记录小时候的一小部分。现在,我发现,我距离那个时候是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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