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在醒之前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是他这短暂的人生经历。52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但做了佣兵之后,52这个外号愈发响亮,渐渐地大家就都这么叫他了。这个外号来源于一次佣兵任务,52见到了当地巫师占卜用的阿卡那牌,守夜时,他做出了阿卡那牌的仿制品,并用它和队友打发了不少时间。随后这52张纸牌成了大陆上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扑克。52也就成为他的外号,也是他人生中除了刺杀格里亲王之外最知名的事迹。梦在他射出那支弩箭后结束了。随后他发现他刚才并不是从睡眠中醒来,而是从昏迷中醒来。唤醒他的是身上各类伤口带来的疼痛以及那块此刻在灼烧自己的烙铁。
“他醒了。”审讯人对典狱长泽维尔说道。
“还是不肯说实话吗?”泽维尔对着52问道,不过看上去并不期望得到回答,这个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52其实在很早之前就供出了关于这场刺杀他所知一切:雇主只靠一只送信的渡鸦来下命令,信件阅后即焚。
但这个说法没得到泽维尔的认可。事实上泽维尔是相信52和他提供的证词,毕竟他只是个佣兵,他只为钱效忠。这种机密活动52没见到过雇主也极为正常。不过泽维尔事先得到了上级的授意,口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刺客的死:显然格里亲王是王室斗争的牺牲品,刺杀也是某个大人物谋划的,那么现在需要的是一份掩饰真相的口供,52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死了就好。
口供虽然无关紧要,捏造就好,但现在的拷问对于泽维尔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来跳过这个程序会另人起疑,二来折磨囚犯是泽维尔的一大人生爱好。有吟游诗人说过,“如果你能看到别人的思想,那么你在泽维尔那里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地狱。”还有人说,泽维尔曾经跟西大陆的深渊恶魔有过接触,深受他们的欢迎,甚至还有关于他生食人肉的传闻,因为死囚的尸体常常失踪。泽维尔的喉头又动了一下,他低下了头,目光隐藏在眼眶的阴影之中,不过52仍能感受到那蛇一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自白剂。”泽维尔的命令。他的语气中带有些许兴奋,使得声音都变得高了起来。
审讯官小跑出地牢通知炼金术士。自白剂是一种很不稳定的药剂,常温下容易分解,所以每次都得调完之后立刻注射,所以无法在莫比克狱储存。很快炼金术士梅尔就带着刚调好的自白剂来到了地牢。
梅尔的到来让52感到眼前一亮,毕竟她很可能是52死前所能见到的最美丽的人了。于是52凭借着地牢昏暗的烛光,想看清眼前这位女子的模样。她的眼睛很有灵性似乎能从中看到星辰,她的手光洁柔软似乎能触到人的灵魂,她的长发在烛光下颜色变得金黄,驱散了这里终日不见阳光的压抑。52开始幻想着和女子的经历种种故事,他开始觉得女子是来拯救他的天使,直到她用手里的那支自白剂亲手把他送下了地狱。
传统的自白剂,效果很单一,让人精神恍惚,有问必答。泽维尔对此的评价是“垃圾”,他追求的是一种让人痛苦最大化的药剂,让人不得不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以换取解脱,可惜泽维尔并没有考虑解药方面的事。
自白剂不致死,可作用的过程却比死还可怕,药剂顺着血液流经的地方每一寸的皮肤、肌肉、骨头都感受到了它们所能感受的所有感觉:酸、麻、痒、痛、冷、热。而高潮却是在药剂经过头部的时候,那里所能感受到东西更多,继触觉之后还有另外四种感官的灾难。梅尔给了一个很贴切的概括,这是一瓶会让人灵魂破碎的药剂。52全身开始痉挛,他想发出嚎叫,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了,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混乱,幻觉丛生。各种刺激性的味道充斥着自己的口腔,让他止不住的咳嗽与干呕。
“反应好像比之前的大。”
“新配方。”梅尔盯着抽动中的52答道。
“结束了。”泽维尔作出这番宣告时,52还是没有供出什么新情报,唯有在极度痛苦中挣扎了四个小时,不过这已经足够满足泽维尔变态的施虐欲望,最终宣判52的生命将迎来终结。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从来没有一个囚犯在审讯中死亡,泽维尔很能把握刑罚的分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为莫比克狱的拷问原则。曾经有一个半兽人在拷问中挣脱了老化的镣铐,企图袭击泽维尔,却遭到了后者用镶有铸铁的手杖的还击。
泽维尔的第二个爱好是高尔夫球,当时他把两个爱好很好的结合了起来。如果你见过当时的场景就会明白泽维尔之所以擅长高尔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挥杆力道与方位都拿捏得极为精准。第一击,小号鹤嘴锄般的手柄部分刺进了半兽人的眼睛,第二击打中了肋骨间的隔膜,接下来的每一下都击打在倒地兽人的脊椎上。半兽人从狂暴状态转变为倒地哀嚎的状态所花时间只有短短的30秒。
现在泽维尔的高尔夫球杆之中,有3支都包含有那位半兽人的一部分骨头,同时那位半兽人仍然还活着,但是活在地狱。
行刑前的晚上,52难得吃到了一顿大餐,据称和泽维尔的晚餐是一样。
由于52的感官还处在半崩溃的状态,他并没有觉得晚餐有多好吃,只有饱腹感是唯一的慰藉。
被推上刑场时,52还想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可入目的一切景色皆是黑白,没有任何色彩。52被推上了断头台,跪了下来。刽子手抡起斧子,52只感受到自己的头与躯体分开,他看到这世界最后一眼,他看到了那光彩夺目的金黄色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