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堂会审

“禀祖母，夏日酷暑，敬之读书难免有些腻烦，又想起姑母多日不见，就带着三妹过府探望，因姑母留饭，回来得略显迟了。”顾敬之笑着躬身道，态度不卑不亢。

“这么说是去看你姑母了，怎么我听说有人是去了春风楼胡吃海喝呢？”老太太先是似笑非笑，紧接着语调突然拔高，饭厅里顿时寂静下来，却听得茶盖磕的一响，原来是三夫人一时手抖。

“娘说笑了，敬之和珠儿出门前，特地找媳妇回过的。”大夫人却不慌不忙，依旧慢悠悠地打着扇子。

“只怕小孩子贪玩，说是探亲，口里却是不尽不实。”老太太没好气。

“回祖母，大哥和我确实去春风楼走了一趟，只因姑母最爱吃那里的水晶肘子和桂花莲蓉糕，姑丈也最喜欢那里的陈年佳酿。”美珠笑吟吟开口道。

“这么说，三姐和大哥也顺便在那里大吃一顿喽？”同是大房的庶女四小姐美云突然掩口笑道。

敬之警告地扫了她一眼，她顿时噤口。

“瞧四妹说的，三妹本是顾府大房嫡出的小姐，慢说是去春风楼大吃一通，就算是放开怀抱喝了不少美味佳酿，怕也是情有可原吧？”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给老太太捶腿的美娴突然曼声笑道。

“二姐想必是喝过春风楼的佳酿，也和别的酒对比过，不然怎么知道那里的酒特别‘美味’呢？”美珠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天真地盯着美娴道。

“够了，老身确实是闻到一丝酒味，珠儿，你过来！”老太太却蓦地打断道。

“是，祖母。”美珠口里应着，动作却有意慢吞吞的。

“祖母，是孙儿陪姑丈小酌了两杯。”敬之急忙开口。

“你且坐下，我叫珠儿呢。”老太太冷冷道。

美珠给了哥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恭恭敬敬地走了过去，直接蹲下来，“祖母可是想孙女给您捶腿？”说着径直“拿”过美娴手里的美人拳，认认真真地敲了起来，还对美娴笑道，“二姐，你平素老是抢着服侍祖母，这会也该让妹妹替替你吧？”

“辛苦三妹了。”美娴只好干笑道。

“瞧二姐说的，能给老祖宗捶腿是我的福气，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两人闲扯的工夫，老太太已经闻出美珠身上没有丝毫的酒气，就连口气都特别清新，不由得挥挥手道：“好了，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跑了一天，就算是没有喝酒，但光天化日出现在酒楼，也终究有损闺誉。”

“是，孙女知错了。”美珠起身，恭恭敬敬地低头认错，那模样泫然欲泣，可怜极了。

“珠儿，你又哪里错了，莫非去探望姑母还有错不成，还不给我坐下用饭？”一个慈爱又不无威严的中年男声却突然在饭厅响起。

“老爷，您回来了？”大夫人急忙过来迎接。

“是啊，我和三弟刚从外面回来。听说谈贵妃即将临盆，皇上已经急招姐夫进宫，怕是不大顺利。”顾云琛顾大老爷满脸愁云，搓着手道。

“这，谈贵妃第一胎就没能保住，等了三年才得此胎，倘使……”老太太顿时坐不安稳了。

“娘，姐夫乃是当今国手，又一向精通疑难杂症，此次由他坐诊，当我大碍。”

“是啊是啊，大哥所言甚是。”一向是应声虫的三老爷顾云帆也随声附和。

“罢了，时也命也，福祸由天，都坐下来用饭吧，让丫鬟伺候就行。”老太太叹息一声，大夫人和三夫人都乖觉地退了下来。

“老太太说得是，只是三小姐也不小了，总是这么着，怕是将来……”一直在一旁和二夫人一起摆饭的秦姨娘却突然上前，给老太太摆着筷子，一边小声说。

“没错，姑娘大了，总要贤良淑德、规规矩矩才行。”老太太不悦，一腔不满又转到美珠头上。

“也罢，最近天气酷热，珠儿，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没事做做女工，写写字，省得你母亲和祖母老是为你操心！”大老爷无奈道。

“那就给我抄100篇佛经吧！”老太太漫声道。

“是。”顾美珠唯有乖乖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