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夫本是京都有名的一位神医,他看病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京都上上下下的人都称他为神医下凡,这次来纳兰府,一则因为白妈妈是他以前的病人,二则是因为纳兰府贵为丞相,他也不想拒绝。
但是他有一个怪处,那就是喜欢问富人要较高的诊富,问穷人则可分文不取,也是因为他这样的行径,在大明国京都他的名号是响当当的。
被大夫人骂作庸医,他本不以为意。
世上的人多了,哪能个个都觉得他是神医,那岂不真成神了?
可是听到大夫人拒绝付出诊费,大夫就颇有些生气。
“都说丞相府是富甲天下,却没料有这样一位管家的夫人,此家不久将败矣!”大夫说完这话,也不再坚持要那银子,只是背着药箱坦然往门外走去。
本来就气的大夫人听此话,是气上加气。
她顺手将桌上的茶杯扔出去,“狗屁大夫,还是神医,我看是来讨钱的乞丐!”
白妈妈瞧了这副情景,是左右为难,这大夫本是对自己有恩,这下可算是两头都得罪了。
听到大夫人还要让她请大夫,白妈妈有些为难,这京都她认的人可是有限。
二夫人见此,慌地上前献计,“我到是认得一位大夫,只是他的治病方法邪了一点。不过像媛媛这样的病,也确实需要用别的方法试一试!”
大夫人听到还有办法可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二夫人叫人来。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让鞠媛媛死。
这边的小翠还是哭哭啼啼,大夫人心烦意乱只骂,“哭,就知道哭,说了不准让任何人进来,现在让纳兰沉浮进来钻了空子,若是媛媛有事你们谁也逃不掉。”
不一会儿,一位穿戴奇怪的男子走进了香樟院,他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帽子,身上穿着肥大的黄袍,手里叮叮当当拿着许多的物件。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夫要穿成这副模样。
见到二夫人,那人行了一礼,“见过二夫人!”
“法师,您快帮我大嫂看看这位小姐是得了什么病,大夫来了说没死,可是现在怎么也叫不醒,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二夫人说的神秘兮兮,眉目间古怪的神情让人立刻觉得屋子里鬼气森然。
这时人们才明白,这个法师为什么长的这么奇怪,原来他不是大夫,而是一个跳大绳的法师。
大夫人见二夫人请来不伦不类的大夫,本是想赶他走,可是一想也没有别的办法,试一试也是好的。
那道长进门,眼神猛得一亮,指着一个墙角,“小鬼,看你往哪里跑!”
说完,双指指着墙角,另一只手拿起胸前的一面镜子就往墙角照去。
听得吱吱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烤焦了一样的味道,众人掩鼻,“法师,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法师十分神秘地说,“这就是屋子里的小鬼,这位小姐显然是鬼附身了,容我把他们全捉住放进乾坤袋里,这位小姐就会慢慢醒来。”
转眼,屋子里被弄的臭气薰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烤焦了,总之不像是鬼的味道。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掩鼻出来,只有小翠一个人跪在地上不赶起来。
可是那位法师拿剑在屋子里挥来挥去,小翠吓得直是缩脖子。
从早晨鼓捣到了午时,鞠媛媛依然昏睡不醒。
那位法师也是满头大汗,连声说,“这屋子里的鬼实在是太多了,捉也捉不完,待我喝一口水继续捉!”
大夫人将信将疑,二夫人则是恭敬说,“法师请,法师请,一会捉完了鬼,我们必有重谢,只要能救这位小姐。”
床上的鞠媛媛静静地躺着,她好像什么也听得见,但又觉得这是一场梦。
吵闹声,哭泣声,还有一个人怪里怪气的叫声,她全听得清清楚楚,可就是醒不过来。
那位法师念念有词又舞弄了一个时辰,大夫人等的不耐烦了,“这样可不是半法,再耽搁下去,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了,白妈妈再去请大夫来。”
纳兰千柔和纳兰飞烟也将信将疑,不明白这法师呼来唤去做了些什么?
七姨娘则是睁大眼睛,思虑这样做是不是也能把自己的失眠病治好?
白妈妈听了大夫人的吩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转身要走,那位法师却高呼一声,“看我不打出你原形来!”
只见那位法师从口袋里捏出些东西来,放进茶盅里倒了水,然后递给琴儿,“帮我把这些喂到小姐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琴儿已经怕了,不敢再让鞠媛媛吃任何的东西,昨天若不是她让纳兰沉浮给鞠媛媛药,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那法师十分郑重地说,“这是灵符灰,只要你家小姐喝下去,身体上附着的小鬼就会被打出来,到时候我就会用镜子收了它!”
琴儿向大夫人寻求意见,大夫人本是拿不定主意,二夫人却在一旁鼓动,“大嫂,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法师作法很是灵验,以前我就找过她,大嫂不必多虑。”
其实二夫人知道,那灵符灰不过是纸烧成了,就算喝下去也没有大碍。
到是救不过鞠媛媛,恐怕她也要担些骂名,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全且一试。
大夫人冲着琴儿点了点头,“你喂她喝下去吧!”
琴儿这才端着碗扶起鞠媛媛的上半身,将那半盅灵符灰连同水全灌进了鞠媛媛的嘴里。
那药本就是遇水则化,鞠媛媛刚刚把水咽进去就醒了,本来是要装着未醒,然后趁机逃跑,却不料喝进肚里的东西味道奇怪,十分难喝。
她大声咳嗽几下,然后把那些东西尽数吐出来。
指着法师就骂,“狗屁法师,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众人本是半信半疑,也全当是试一试。
可是没有想到鞠媛媛刚刚喝下灵符的水,她就醒过来了,众人把这都归功于法师的灵符上。
“二夫人请的法师果然是厉害,大夫治不了的病,竟然让法师治好了。”七姨娘惊的张大嘴巴,向来对这种事情就是半信半疑,这下是亲眼所见,再不敢疑惑了。
大夫人看到鞠媛媛醒过来,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不顾屋子里的臭气往屋内走去,对法师说了几句话,本正要转头问问鞠媛媛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料,鞠媛媛不等她近前,跳起来光着脚就往门外冲。
她练过武功,况且大病刚好,也没有人敢拦着她。
眼看着她冲出房门又跑到院门外面,大夫人这才高喊,“快,快给我拦住她呀,不能让她跑了。”
本来院子里的人都是在看热闹,听到大夫人的喊声,一下子全乱了套。
她碰到她的肩膀,妈妈推到了小姐,姨娘碰上了丫头,香樟院里的情形就成了一锅粥,众人你推我挤,直是叫痛声连连。
眼见鞠媛媛已经跑远,大夫人直是叹气,没有想到她会连鞋也不穿就跑出去。
看来昨天关着鞠媛媛,是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琴儿看到鞠媛媛跑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拿着茶盅看着地上那位同样惊讶的法师面面相觑。
午时,大夫人赏过了法师,也对二夫人佳奖几句,这出闹剧才算是了了。
她派人上街去寻鞠媛媛,本以为她会直奔兰若府,可是去的人说并不见鞠小姐在兰若府前出现。
大夫人只好又派人去鞠家打问,一下子,她觉得自己老了十岁,府上这些是是非非直惹得她头疼不已。
心里几次暗咒纳兰沉浮,恨不能生吞活剥,但现在纳兰沉浮远在百里之外,她也只好望而兴叹。
百里之外的森林里,纳兰沉浮与钟离枫正并驾齐驱,纳兰沉浮的马是红棕色,钟离枫的马是黑色,在阳光之下,两个人的身影一个俊逸,一个窈窕,如果不是因为太多的是是非非,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钟离枫望着纳兰沉浮,她的脸完全被阳光笼罩,细如凝脂般的脸颊上有两个隐隐的梨涡,鬓角的发丝在阳光里轻轻飞舞,觉得她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像是弯弯的扇子形状,看着她这样的样貌钟离枫不由沉醉于其中。
“纳兰沉浮,你真美!”钟离枫忍不住赞美,她确实很美,是他见过所有女子中最有味道的一个。
她的美与众不同,不是那种柔弱,而有一种无形的坚毅,像是冬天雪天里的红梅。
即有耀眼的惊艳,也有无声的倨傲,仿佛天地之间的一把长剑,无需挥动,就能让人感觉那种流转的气势。
纳兰沉浮听到钟离枫的赞赏,侧目看着他反问,“我有云舒美吗?”
看到钟离枫脸上掠过不自在的表情,纳兰沉浮心里明白,钟离枫终究还是喜欢云舒。
或许天下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比得到的珍贵可亲。
两匹马走到一处停下来,低头吃地上的草,纳兰沉浮翻身下马,将马绳轻轻挽了一个结拴到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