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剃头（下）

晚上陈启明和周一斌、刘志亮回家时经过那家理发店，理发店已经打烊了。陈启明用手指了指，对周一斌和刘志亮说：“就是这家店，把我形象全毁了。”周一斌说：“你这么在乎自己形象啊？”陈启明说：“那当然了。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坏了给别人看，这家理发店今天就制造了一起悲剧。确切的说是一个邪恶的少女制造了一起人间最大的悲剧。”周一斌笑着说恐怕你在乎的只是自己在王竹卿心目中的形象吧。陈启明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我哪有那么狭隘，我得为迷恋我的万千少女负责。周一斌转过头伴着鬼脸跟刘志亮说：“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种程度的。”周一斌确实点破了陈启明的心事，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王竹卿。下午陈启明在教室走廊里迎面撞上了王竹卿，两人在一秒钟之内对视，然后又都不约而同地迅速把目光移开，陈启明看到王竹卿刹那间飞红了脸，抿着嘴偷笑，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一提起王竹卿，周一斌来了兴致，还要继续说这个话题，陈启明赶紧岔开道：“今天通过剃头我想到了一个与历史有关的问题。”周一斌来了兴趣，说：“剃个头你居然能想到历史问题，你真是个人才啊，说说看。”陈启明说：“我问你，你知道在中国理发师或者说是剃头的这个职业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吗？”周一斌说：“这我哪里知道啊，中华历史五千年，谁知道他们祖师爷是哪朝哪代的。我只知道**这行的祖师爷是管仲，嘿嘿。”陈启明说：“我推测在中国理发师这个职业应该是在清朝出现的。因为清朝以前的中国人都是留全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弗敢伤者，孝之始也”，古代中国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认为断发纹身这种事情是不孝的，是野蛮不文明的，所以清朝以前的中国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剃头的，除非是要出家做和尚的人。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把头发留的老长，顶多也就是拿剪刀剪一下，所以不会有专门干理发这一行的。”“但是到了清朝，满人强制汉人剃发束辫，脑门上剃成秃子，后边扎成辫子。甚至专门派了剃头匠拿了圣旨带着清兵满大街抓人强行剃发，敢不剃发的就以抗旨不遵论处，甚至发展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地步。”“所以剃头匠这个行当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发展起来的。因为，你想，脑门儿上的头发剃掉后过个三五天就能长出短茬儿，十天八天就很长了，肯定接着就得再剃，所以我估计清朝人十天八天就得剃一次头，‘剃头’这个词逐渐也就成为日常用语中的高频词了。不过那时候剃头肯定特简单，用剃刀把额头上的头发茬儿刮去就是，就跟刮胡子差不多。剃一次头花的时间和钱也肯定很少，要不然十天八天就理一次谁花得了那么多钱啊。”“不过说实在的，清朝人那种发型和服饰实在太难看，哪里有汉族人传统的宽袍大袖峨冠博带漂亮。现在咱们这里还有正月里不剃头的风俗，说是正月里剃头会‘死舅’，其实这个‘死舅’应该是‘思旧’的谐音，应该是当时的汉人所采取的一种最无奈的抵抗，用了这么一个幌子，蒙那满人呢，就用这种方式表示他们没有忘记祖宗，还在思念过去呢。”“总有些历史学家说世界古文明中只有中华文明传承下来了，其实我看中华文明并没有完整地传承下来，因为服饰发型也是文化的一部分，满人的长袍马褂跟汉族的宽袍大袖没有任何联系，所以至少在服饰这方面，有三千多年历史的华夏服装就没有传承下来。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没有具体考证。”说完这番话，陈启明叹了口气。周一斌良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还真是个人才啊。这么一件小事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你还真是博学啊！”陈启明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摆摆手说：“哪里哪里，胡思乱想罢了，见笑见笑。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最大的优点不是博学，而是博爱。”接着又说：“当然了，没有这点本事，哪能做太虚隐修会的至尊使者呢。呵呵，我觉得这番话，可以写进《太虚心经》里去。明天你就把我今晚所说的，写进《太虚心经》里去。”周一斌接着说：“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我明天写进《太虚心经》里去，好啊，我就这么开头写，某年某月某日，至尊使者去理发，碰到一个生手女理发师，其技不甚精湛，下手不慎，致使至尊使者形象尽毁。时人皆曰其首如遭犬啮也，至尊使者郁郁，见其暗恋之人名竹卿者，不敢昂其首，心中惴惴……”陈启明作势要去掐他脖子，周一斌一边笑着一边躲闪，口中仍旧半文半白地念念有词。不觉已到分道的路口，陈启明与二人挥手告别，往家中走去。好在人的头发是不断生长的，自从剃了头之后陈启明就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自己的头发快点长出来，每天都照镜子，看是不是长长了些。但每次照镜子都觉得似乎没什么变化，因为所有的头发同时在生长，所以那些参差不齐的地方还是依旧呈现出丘陵状的地貌特征，长的地方依旧长，短的地方依旧短。所以陈启明心急如焚，就差拔苗助长了。当陈启明的头发长的差不多由丘陵变平原的时候，丁建伟对自己的头发进行了一次美容，把他额头上的一小撮儿染成了红色。丁建伟说自己特别喜欢《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樱木花道的头发就是红色的，所以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红色。李文成第一次看到丁建伟的红头发时，眼睛在他的头上逗留了两三秒钟。然后走到他的跟前，先是阴沉了脸说你上次的作业怎么做的，错了那么多？丁建伟低下头，没说话。接着李文成又说：“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丁建伟小声说：“我染的。”李文成厉声道：“立马给我染回来。去，现在就去学校外边理发店给我染回来！”接着给丁建伟开了请假条，让丁建伟马上去把头发给染了回来。然后在班里强调班里的同学绝对不能穿奇装异服，搞得跟流氓阿飞一样。等丁建伟把头发又染成了黑色回来的时候，陈启明打趣他说：“哎，你当时不应该说你的头发是染的，你应该这么回答，你应该说伍子胥当年因为*劳国事一夜白头，你是因为太*劳学习，所以导致心火上头，导致一夜之间头发成了红色，这样说不就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