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今次人家够机警,差点就又让天弟弟你跑掉了!”
“美人恩重,小弟幸何如之!”
显出幽怨,悲苦的表情,怀中丽人楚楚可怜的道:
“小天你要狠心舍弃姐姐吗?”
幽幽的轻叹一声,闻采亭陷入回忆之中道:
“当年人家姹女大法神功初成,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对未来的人生亦充满无尽的幻想与无限的憧憬。
聆听完闻采亭寥寥数语,但却包含无限辛酸与无奈,与自己所料相差不多的人生历程,心中仍禁不住感慨万千,此起彼伏的我沉声道:
“对于一名女子来说,如果人生没有了追求,又没有了真爱,那她的人生将不再会有半点激情,她的人生必将是一片灰暗,再不复曾经的美好与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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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碎人家活下去的最后希望之时,你却又给了人家另一个美好的希望,小天,你愿意接受人家,给姐姐带来新生吗?”
虽然心中充满感慨与同情,但神色依然半点不为所动的应道:
“人生究竟是丰富多彩,还是灰暗无趣,这主要还是取决于个人主观的认知与时机的把握;客观方面,他人至多仅能为我们提供帮助与机遇,而最后起绝对作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努力与付出!”
凄然一笑,闻采亭秀目之中闪烁着冀望的彩芒道:
“一直以来,你的所言所行,所作所为人家俱都看在眼中,姐姐深深的知道,今次人家若不能积极主动的去把握,必将错失生命中最难得的际遇与最绚丽多姿的人生。现在,洗心革面已半年多的人家已清楚的知道该怎样去做,就看小天你会否嫌弃人家了!”
怎么感觉跟谈判似的微微一笑,语声依然古井不波的道:
“不要将小弟说的跟圣人似的,另外,美好的生活也是需要男女双方共同去编织和创造的。如果亭姐肯垂注小弟,那自然是小弟的福分。只是,在现今的形势下,亭姐你的身份恐怕就连是贴身小丫头的清儿都赶不上,只能做笑某的秘密情人直到少帅军能够君临天下,所向无敌的那一天,这样,你还愿意吗?”
等来的不是任何言语上的回答,而是实质上的直接行动,也是,对于闻采亭这样阅历丰富的女子,早已渡过了主要用耳朵来谈情说爱的芳龄了。
帐篷外是清风微拂,绿枝摇曳;帐篷内是春意盎然,激情如火。
“很久以前小弟曾遇到过一对手挽着手的老公公和老婆婆,虽已是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那位老公公却仍亲昵的称呼她的妻子为‘小甜儿’,那时小弟的第一感觉是好笑和肉麻,可继而却是深深的感动和敬佩!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独特的昵称本来就是情人,夫妻间一种专有的感情表达方式,对于局外之人来说也许是无聊加好笑,可对于局内之人来说却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说的真好,真希望时刻都能听到弟弟你这样称呼人家哩!”
“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残酷的现实才是其中无可辩驳的主因。对亭儿你,为夫最开始只是怜多于爱,欲大于情,但现在这一切都已完全扭转,只要我们此情不渝,相信这一天很很快到来的!”
“嗯,亭儿知道的,否则人也不会再三确定你的心意啦!现在能够舒适的伏在天郎的怀中,安静的聆听天郎的真心之语,绵绵情话,人家已经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啦!”
没有任何的山盟海誓,有的,只是静静的相偎与相依。对于同样阅历丰富的彼此来说,能够默默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怎样至死不渝的维系这份来之不易的情缘,并从中得到拥有的满足与激情的人生,这才是最为实际的事情!
隆重的午宴之上,与云集而来的各方宾客觥酬交错,把酒言欢,极尽相互吹捧,哄抬之能事,直至大家酒酣耳热,尽兴而散方止。
最先密谈的对象乃是少帅军的现时盟友,夏王窦建德与其头号手下刘黑闼的全权代表‘铁扇子’诸葛德威。
密室之内,
见礼,寒暄,分宾主落座后,仍是儒生打扮,八面玲珑的诸葛德威未语先笑道:
“现在徐圆朗虽然与同是家中枯骨的宇文化及连成一气,但前者在连番溃败之下,信心尽丧的他已率领残部完全龟缩与其老巢城任,覆灭、败降将是不日可见。因此夏王希望少帅军能在半年之内攻克江都,挫败李子通。
这样,同样计划在半年内击溃徐圆朗和宇文化及的夏王就可以腾出手来,与贵方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应已与李唐暗中结盟的王世充,当然,若是夏王未能抢先击溃宇文化及,那我们先前的盟约依然照旧,笑公子意下如何?”
窦建德对其自身还真是信心十足啊,还未彻底迫降徐圆朗,击败宇文化及,就想在攻伐王世充的战役中分上一杯羹了。
“大夏军势如破竹,莫可抵御,作为盟友小弟是由衷喜悦;能够共同对付王世充,对于小仲和笑某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少帅军的真正统帅乃是寇仲,笑某这个二号人物只是临时担当而已,婚后不久即会西进长安,拜见岳家,诸葛兄要商讨军机大事,还是直接找上小仲吧!”
尴尬之色微现即收,处事圆滑之极的诸葛德威打个哈哈道:
“笑公子乃是少帅军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如此大事,又借此大婚之机,我方自然是要登门请教啦。另外,夏王手下的另一大将凌敬也已动身造访寇少帅,想来现在也应该早到了!”
既然已经派人到寇仲那里,为何诸葛德威还要向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看来,很多人都已思量,考教起寇仲和自己,谁才是少帅军真正的一号人物这个问题来了!
话锋一转,诸葛德威又一脸郑重、关切之色道:
“笑公子,今次一向跟飞马牧场誓不两立的萧铣和迦楼罗军白文原同时遣人来贺,而且突厥的走狗、被封为‘定扬可汗’的刘武周头号手下宋金刚也同时来到牧场,愚以为此事非比寻常,还请笑公子要格外注意呀!”
心中暗笑,面上却显出感激,诧异之色道:
“多谢诸葛兄提醒,小弟会加倍注意的。我笑行天倒要看看,他们这几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另外,不管他们的目的何在,都绝不会对少帅军同大夏之间的盟约有任何影响的。”
达到目的的诸葛德威又扯了一些双方合作细节等杂七杂八的问题,间中还不时夹带着不着痕迹的吹捧、阿谀之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同一间密室之内,
同样是见礼,寒暄,分宾主落座只是今次的对象换成了一身穿劲装疾服,操着浓重北方口音的彪形大汉。
虽体态魁伟,但该人却有张修长秀气的脸庞,配在他的宽肩上似是比例上小了点,但适足强调了他过人的体格。长脸庞上有一双聪明机灵、却略带忧郁的眼睛和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巴。此时的他神色从容冷静,使人感到他是个守口如瓶,不会轻易露出底细的智勇双全之士。
对于宋金刚,自己还真未想到他会前来牧场,毕竟,仰突厥人鼻息生存的刘武周与李唐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于此时,他们能够找上身为大唐准驸马,又尚未与大唐公开决裂的自己,仅这份独到的眼光与敏锐的洞察力,就不得不令人感到钦佩有加了。
目光灼灼的对视半晌,宋金刚忽的咧嘴一笑,直言无忌的道:
“日前小弟已收到突利可汗安返突厥的消息,笑兄对此又有何想法?”
嘴角逸出淡淡的笑容,我亦毫不隐讳的道:
“******要发生内乱了!”
宋金刚双目精芒闪烁的道:
“笑兄当初挽救突利可汗于生死存亡之际,又不惜待之与突厥国师赵德言,域外大明尊教两方势力结下大仇,是否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不错,突利若去,则颉利将再无可遏制之人,那时,内患已去的颉利必将尽率大草原上的各族铁骑挥军南下,肆意攻克,践踏中原的城池土地,劫掠、屠杀中原的财产、妇孺。
现在突利已回,攘外必先安内的颉利就将失去短期内进攻中原的良机,而得到喘息之机的我中原各方势力就可以借机攻伐,并拢其中的弱小势力,不断积蓄力量,以待中土同突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烈之战。”
宋金刚露出复杂难明的苦涩笑容道:
“笑兄此举,对于中原来说确是功德无量,可对于我们定扬可汗来说却是雪上加霜。颉利可汗腾不出手来进攻中原,但凯窥中原久已的他必会命令实力相对较弱的定扬可汗率先进攻现在实力强横的李唐,唉!”
双手一摊,我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道:
“贵方依附突厥,虽是一时权宜之计,但弊端也同样无法消除。当初李唐起兵之初也依附突厥,但现在他们有了独立、反抗的实力,而贵方还没有,就得继续听命行事,这就是现实,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
宋金刚露出感动的笑容道:
“笑兄能够从根本上理解定扬可汗和宋某的无奈与苦衷,而不是像其他人般直接视我们为突厥人的走狗,这点宋某人感激不尽。”
“宋兄客气,政治最是现实与无情,更伴随着种种辛酸的妥协与苦涩的无奈,只有慈航静斋这种一向标榜民族大义的假清高门派才会无视赤裸裸的无形现实,武断的给他人盖棺定论。
更加讽刺的是静斋现在力挺的李唐却先是依附于突厥,现又同出身大明尊教的王世充结成同盟,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为还真是可笑之极呀!”
宋金刚心有戚戚焉的兴奋道:
“笑兄此语确是直指问题的实质和中心所在,在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公理,大义存在,只要拳头够硬,实力够强,我们就可高谈阔论,就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至于一向标榜是为了天下苍生和人间正义的慈航静斋,哼,我宋金刚还从来未将他们放到眼里过。”
微顿一下,又续道:
“无论东、西突厥,均对中士有进侵的野心,但现今,他们真正的敌人,却是对方,是他们内部,而非是中士任何一个割地称王的霸主。
只要在中原纷乱复杂的时势中,我们能够借此天赐良机,迅速积蓄起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力量来,区区只知牧马放羊,野蛮杀戮的突厥胡虏又能奈我中土如何?”
至此,尔虞我诈的两人在相互抛砖引玉,并各有所得之后,谈话开始进入实质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