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想起什么，但是墨君浩倒是对这块玉佛的手感爱不释手，一时不肯还给清然。
清然看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心里说不清是放松还是遗憾。这块玉佛后面有她的姓，殿下是知道的，而她跟凌家人长的很像，殿下也是知道的。
清然苦笑了一下，可是殿下却一向粗心，自然不会把这两件事情联在一起。若不是她自己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她也不敢这么想。毕竟她只是宫里的一个宫女，而对方却是官宦人家。
见到是这番光景，清然便也熄了心思，不再多想其他。
只是事情往往都有意外，虽然墨君浩没想那么多，但是凌家的幼子凌绍却是一直在宫里的。一开始他还没注意，只当殿下手里拿的是什么新得的小玩意。可是不经意看了一眼之后他就移不开目光了，这个东西，怎么那么像他姐姐的那块玉佛。
“你居然也会走神？”太傅离开后，墨君浩看了凌绍一眼哈哈一笑，“刚才师傅可是瞪了你好几次。”
“你手里那个……。”因为没靠近看，凌绍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那块玉佛虽然珍贵，但是他也见过其他样式相仿的，可能殿下手里那块也只是相像了些。
“这个？”墨君浩大大方方的将玉佛放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算是顶好的，居然能让你喜欢了？不过这个可不能给你……。”
墨君浩话未说完，就被凌绍打断了：“我姐姐的东西怎么到了殿下这里？”
难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已经私定终生了？这个可是姐姐从小一直戴着的贴身之物啊。
等拿到了手里反复观看，并且发现了背面那个小小的凌字之后，凌绍十分确定这个就是父亲给他姐姐的那块。
墨君浩闻言也是一愣，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认了清然做姐姐？虽然清然很会照顾人，但是你们私下里认作姐弟，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恐怕不好吧……。”
“清然？”凌绍更加不解了，举起手中的玉佛问道：“这块玉佛，殿下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清然的啊。”墨君浩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块玉佛我小时候遇见清然的时候她就带在身上了。”
“怎么会……。”凌绍有些恍神，明明只属于他姐姐的东西，为什么在宫里的清然也会有，背后还有父亲亲笔所写，让人雕刻上去的凌字。
“清然，凌清然。”凌绍下意识的念着，却被自己念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
凌清然，凌清漪，这两个名字何其相似，再加上清然也有这块同姐姐一模一样的玉佛，而且眉眼跟自己家人还有相似之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墨君浩倒是还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凌绍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奇怪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没事。”凌绍下意识的回答，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他可不敢乱说，“殿下，今天我要出宫回家一趟。”
“好。”墨君浩看着他的模样若有所思，“不过这个玉佛你可要还我，若是不见了清然会着急的。”
“殿下，凌公子怎么急急忙忙的？”看着凌绍匆忙离开的背影，清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有点儿急事要回去。”墨君浩微微一笑，将玉佛还给了清然，“诺，你的宝贝，给收好了。”
凌绍急急的回到家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出去应酬还没有回来，想了想，便去了他姐姐所在的院子。
“绍弟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凌清漪让人把他带进了房间，笑着问道。
“那个……。”凌绍急冲冲的进来了，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就是他自己都觉得今天他联想到的事情太过荒谬，这样的臆测若是贸然说了出来，只怕会让姐姐心里不高兴。
“怎么了？”凌清漪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她这个弟弟一向少年老成，很少在人前露出这种为难的，支支吾吾的模样。
“姐姐你是不是有块玉佛？”凌绍还是问了出口，心底还抱了些期望，或许是他看错了，也许并不一样也说不定。
“你是说这个？”凌清漪若有所思的将挂在项上的玉佛给拿了下来，放到了凌绍的手中。
凌绍接过来以后，翻来覆去的看着，果然，和殿下手里那块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这块玉佛是她出生以来就戴着的，小时候凌绍还为他自己没有闹过好一阵子，不过长大以后可就没再问过，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了。
凌绍叹了一口气，把玉佛交还给了凌清漪，没有说话。
“你若是真想要，找父亲去，他肯定会给你的。”凌清漪笑嘻嘻的回答，小时候凌绍就想要这个玉佛，可是却又不肯自己开口要，那时候自己跟母亲都喜欢这样逗他。
若是平时，凌绍肯定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一下，但是今天，却只是呆坐着，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凌清漪奇怪起来：“怎么了？别告诉我从宫里回来，就是为了看一眼这块玉佛啊。”
“少爷，老爷回来了。”还不待凌绍说什么，门口候着的丫头就冲着里面叫了一声。
凌绍立刻打起了精神站了起来，与其在这里怀疑猜测，不如直接问父亲倒来的快一些。
凌茂典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告诉他凌绍回来了，因此看见凌绍急急的进来之后便直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父亲。”凌绍说道，“姐姐那里有一块玉佛，父亲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凌茂典眉头一皱，“那是我亲自让人打造出来了，就连上面的‘凌’字，也是我亲手写了，让人照着刻的。怎么了吗？”
“那块玉佛是不是只有姐姐那一块？”凌绍继续问道。
凌茂典犹疑的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不瞒父亲说，今天孩儿见到了一块跟姐姐那个一模一样的玉佛，就连背后的小字也是如出一辙。所以这才急急的回来，想要问个明白。”
凌茂典心中一窒，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在哪里见到那块玉佛的？”
“是在宫里，玉佛的主人是五皇子殿下身边的宫女清然。”凌绍答道。
凌茂典闻言，犹如被当头一击，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上次他见到清然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眼熟，而且莫名的有种亲近的感觉，原来，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可是她竟然是杜月娘的女儿？
“爹？”凌绍看着父亲的神色，也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说，清然，清然她是咱们凌家的人？”
如果真是凌家的人，那不就是他的姐姐了？可是清然的母亲究竟是谁？难道是已经去世了的第一任凌夫人？
凌茂典有些疲惫的抬起了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谁都不许说，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诉你。”
“是。”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凌绍只能将所有疑问都埋在心中，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在凌绍离开后，凌茂典这才有些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自己当日奉命出京办事，不在家中，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只得到了杜月娘身死的消息。那时候因为自己现在的夫人有身孕在身，他尽管心里难过，却也没用多表现出来，还悄悄地独自一个人去了月娘的坟前祭拜了一番。
凌茂典为人一向冷清，对已经去世的夫人，和现在这位夫人都是敬重大于爱意，唯一算是真正有点喜欢的，大概也就是杜月娘一个了。否则也不会不顾家人劝阻，非要跟月娘在一起。
家里人原本是不同意的，他又不能让月娘无名无份的一直跟着她，便将她暂时安在了外宅再作打算，没多久月娘就有孕在身，他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的父亲说了，凌家的子嗣不能流落在外面的这个理由，让老爷子终于稍微松了口。
那时候自己满心欢喜，只是不巧的是上面让他出京办事，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因为在外奔波多有不便，所以月娘的信来的也不是很勤快，以至于他也没有多想什么。
却不曾想，自己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家中，没有看见自己的长女，却只得到了月娘身死的消息。
若是真像夫人所说的，月娘在他回来之前就死了，那么现在又怎么会有清然的存在。
玉佛本身不能证明什么，很有可能是给月娘的玉佛流到了外面。但是持有人既然是清然，名字年纪样貌都很符合，让他不得不相信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怜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明明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清漪养在凌府娇生惯养的，可是清然却是吃了多少苦头啊，还要以宫女的身份在宫中侍候。
凌茂典脸色沉重的站了起来，他到底是对家里的人有多纵容，才会导致他们上下一心的瞒着自己一个，甚至伪造出月娘身死的消息来，而且这一瞒，就是十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