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远温和地说，之前就看出小姑娘总是在他身边来来回回得过，恐怕是想当面道谢什么的，他不介意这个，本想找个机会把小姑娘的心结去掉，可是她身边那个秦陌真是太厉害了。半个月过去他居然一次跟小姑娘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师远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被人误解的恼怒，他就长得这么像坏人吗？让那小子当贼似的防着他？因此现在见到这个貌似已经不想再对自己说话的小团子，师远一个冲动就上来搭话了。
“那你直接给我吧。”他说，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
给什么？汤圆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明所以地看他，怎么回事，是她现在一米四的身高跟一米七差距太大吗？这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不是要道谢么，谢礼啊！”他说，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毕竟现在的师远还不是镜头前的完美偶像，而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也会任性和顽劣。
“……我没有……”难道这年头看美男也要收钱了吗！而且少年，当初是你主动要载我的啊！
“那没关系，”师远很大度地摸了摸汤圆的西瓜皮，说：“过年就有压岁钱了。”然后双手插兜，哼着歌儿进了教室，独留汤圆一个人在寒风中萧瑟。
被师远敲竹杠的事，汤圆不敢跟秦陌讲，一方面是她本身没当回事，另一方面就是她有种讲出来就完蛋了的预感。
汤圆有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是她在各项作文比赛得到的稿酬，虽然大多是鼓励性质的，但积少成多，现在比起其他学生来讲已经十分富裕了。期末考试结束，正好是商场打折促销的黄金时期，汤圆划拉了划拉，取整存零正要出门就见到秦陌来找她。
“汤阿姨说你要出门，让我跟你一起去。”秦陌说，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商场什么的公共场所不太安全，两个人去还比较放心，当然有个大人陪着更好，只是这次汤圆极力拒绝汤爸爸的爱心陪同，汤爸爸表示很受伤。
汤圆：……
她怎么觉得与其跟秦陌一起，不如跟她家老爸一起出去要靠谱呢？
人民商场说不得人山人海，却也是拥挤得不行。
汤圆在玩具专柜踟躇许久，不知道该买什么，她看到秦陌扫了两眼货架，随手拿起一个变形金刚在看。忍不住凑上去：“你喜欢这个？”
“就那样。”这不是实在没感兴趣的么，随便看看而已。
“哦……”汤圆拉长语调，有些失望，看秦陌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她肯定从他那里问不出男孩子现在的喜好。
秦陌好笑地看着她：“你来这儿是想买什么的？”
“随便看看。”汤圆撇嘴：“咱们去超市吧，给小宇买点高乐高。”别看她喜欢欺负小宇，其实家里最宠那小团子的还是汤圆，每每想起来就给赵正宇带好多好吃的东西。
“嗯。”瞅着外面人多，秦陌拉过汤圆的手就慢慢悠悠地向着地下超市走：“看着点人。”
汤圆眼睛不住地看各个柜台上的商品，暗自琢磨要买什么给师远才好。这是给偶像礼物，怎么也要有点象征意义，回头还能跟人说你看偶像有个XXX是我买的！
“秦陌，你喜欢什么小饰品？”话音刚落，汤圆就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秦陌从衣着到箱包鞋子都是清清爽爽的款式，从来不附加小饰品。
然而秦陌却没有嘲笑她，眉头舒展一副轻松的模样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说：“没有特别喜欢的。”
这小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汤圆瘪嘴，说了等于没说啊，她已经没有继续逛的耐心了。两人路过毛绒玩具专柜的时候，汤圆挪不动步子了，她奔过去看见各式各样的小熊玩偶哈得直流口水。
“你多大了，现在小宇都不稀罕这种玩具。”
“小宇是男生好不好？”汤圆反驳，虽然小熊可爱，但她却不是很感兴趣，在熊屁股下面解救出来一匹小白马，软软的一双蓝眼睛萌萌地看着她，汤圆抱了抱感觉十分顺手。
现在就算爸爸妈妈不给她零花钱买这种“奢侈品”她也可以自己来买的，汤圆心中得意，低头一看标价。
148元。
怎么这么贵！
她这些年下来的稿费也才300多啊喂！现在只是97年底，还不是二十一世纪物价飞涨的年代啊摔！
汤圆和小白马对视，良久之后依依不舍地要把它塞回熊屁股下面，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想必之前看上它的姑娘们也是这种心情吧。
刚出手却被秦陌截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标签，问道：“喜欢这个？”
“嗯，太贵了。”汤圆觉得虽然可惜，但也犯不着花这么多去买一个毛绒玩具，要价这么高估计是外国进口的吧，她只是要个抱枕又不是拿来收藏的。
秦陌揉了揉她光滑的西瓜皮，笑得跟春花一样温柔，他今天的心情尤其不错：“我买吧。”
汤圆不同意：“这么贵，买了也没太大用途，还是别乱花钱了。”
“你不是要抱着它睡觉？”秦陌好心情地说：“刚才看你那姿势挺眼熟的。”说罢就去找售货员开票交钱了。现在顾客多，售货员没顾得上搭理他们两个小孩子，但见秦陌拿了店里最贵的玩偶，那开票速度刷刷的，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变卦。
“……还是有点贵，你不会把小秦阿姨给你的零用钱都花光了吧？”汤圆担心地问，秦陌不是乱花钱的孩子，平时的零用钱除了买笔买本就没动过，现在一出手就这么多，想必是血库清仓了。
秦陌看她把小白马抱得紧紧舍不得撒手的样子，忍下几分好笑，说：“没关系，这些只是我奥数得奖的奖金罢了，可比你的稿费多。”
汤圆一愣，才反应过来，尼玛这小子现在比她有钱啊！她投稿的稿酬一次最多三十块，还是为期半年才会到手。而这厮一次奥数比赛金奖就是五百块，上一次全市比赛的时候奖金一千五有没有！
她突然就释然了。
“一会儿小胖子的高乐高你买。”
“嗯。”
“我也要一盒德芙。”
“……不行。”
小气！汤圆瞪他：“为什么不行！？”就一盒德芙而已！
“我那盒你还没吃完。”秦陌见她双手抱着东西，就拉着她的袖子让她避开过来的人群。
“你哪盒？”她没见他手边有过德芙巧克力啊，有的话早就吃完了好吗！
“就是那年你跟你堂哥打架的牺牲品。”
那是前年的事了啊，“早就过保了吧？”汤圆气得要咬他，当年她眼馋那盒巧克力眼馋了多久啊，这厮还真是一块都没给过她。
“原装的你早吃了，后来我又加了一盒新的进去，还有半盒呢。”秦陌说，眯着眼看她苦思的样子，道：“要不然你以为我平时给你的巧克力是凭空变来的？”
汤圆闭嘴，她还真没想过原来秦陌奖励给她的巧克力是哪里来的。
“话说，你的小熊铁盒……现在香港回归了，以后我要去香港旅游了给你带一个回来。”用德芙巧克力的包装盒换他的香港产品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到时候再说。”
汤圆还当他觉得自己吹牛，也对，现在的香港对大陆来说还是半外国的存在，哪里像十几年后一批一批跟赶集似的往那边跑？说出来这小子恐怕还不会信呢！
地下超市的火爆程度让楼上的专柜自愧不如，汤圆跟秦陌在外围挤了几分钟愣是没能进去。
“哎！”眼看能被人群推进超市的门，汤圆突然惊叫一声，她苦着脸说：“我的鞋被人踩掉了，你等下我去那边穿好了再进去。”
秦陌看了看涌动的人群，二话不说扶着她就到了超市门口的角落。
“帮我拿着。”她把小白马递出去。
秦陌没理会，径自蹲下身把她给人踩上几个脚印的运动鞋蹬上，见鞋带也松了就顺手重新系了一回：“好了，你躲着点人。”他站起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