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京心急如焚的骑在马上,飞速的向大楚王城奔去。
等到曹京赶到大楚王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守卫王城的士兵,见有人在这个时候策马而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戟,将来人拦下。
曹京急忙跳下马来,对守卫略施一礼,急道:
“两位,我有要紧的事要面见天子,请你们放行!”
为首的士兵皱着眉头,对曹京说道:
“曹公子,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不要为难我们了。明天再来吧!”
曹京见士兵认得自己,大喜道:
“既然你认得我,那就好说了。我真的是有要紧的事,这件事关系到大楚天子的安危,万万耽误不得!你快点放行!”
那士兵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曹京说道:
“曹公子,每天来往的大臣们,那个不是说自己的事关系重大?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都给他们放行吧?”
曹京大怒,瞪着士兵问道:
“那你要怎样才肯让我进去?”
那是兵冷笑了两声,傲慢的说道:
“除非你有天子的传召,否则……公子还是趁早回去吧!”
曹京被这个士兵气的怒火升腾,正要指着他大骂一顿,不料从王城里忽然出来了一辆马车,端坐在马车上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败在曹京手下的御前中郎将——禄勋!
曹京见禄勋这个时候驾着马车出城,来不及多想,急忙上前将禄勋的马车拦下,对马车上的禄勋叫道:
“禄大人!请留步!”
天色有些昏暗,禄勋在马车上看了片刻,才认出这个拦着自己马车的人,居然是曹京。
禄勋停下车来,在车上神色冰冷的看了看守门的士兵,问道:
“怎么回事?”
两个士兵都知道,禄勋此人最是冷血无情。于是都不敢怠慢,急忙换了个脸色,躬身对禄勋说道:
“回大人,曹公子刚才策马而来,要在此时进宫面见天子。小人见天色已晚,于是就劝曹公子回去,明天再来。”
曹京心里正急切,实在无心在这里耽误时间。于是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冲到禄勋的马车前,神色迫切的对禄勋说道:
“禄大人,我确实是有要紧的事,非要面见天子不可。请大人让我进去吧!”
禄勋转过头,冷冷的注视着曹京。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就问道:
“什么事?”
曹京心里一急,就要把怀里的龙纹发簪取出来交给禄勋。可是他忽然想起来,在森林里的那个水潭边上,拉米尔亲手将这发簪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一定要亲自将这个簪子交给打出天子。你千万不要辜负我!”
想到这里,拉米尔那双坚毅的眼神,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曹京将伸进怀里的手又拿了出来,焦急的对禄勋解释道:
“禄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一定要当面告诉天子!请你一定要帮我!”
禄勋坐在车上,见曹京脸色如此凝重,他的心里也是有些吃惊。不过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忽然转身将身后的车厢帘子撩开,让曹京看到马车里面昏迷着的司徒倩。
曹京脸色大变,不管不顾的跳上马车,将司徒倩抱在怀里,急忙伸出手探在司徒倩的脖颈出,得知司徒倩性命无忧之后,曹京才惊疑不定的看着禄勋,问道:
“禄大人……这……倩儿怎么了!?她怎么在这里!?”
禄勋纵身跳下马车,指着昏迷不醒的司徒倩,淡淡的对曹京说道:
“此事等她醒来后,你再问她吧!”
他将手里的马鞭扔向车厢里的曹京,接着说道:
“刚才平阳公主忽然晕倒在寝宫里,天子和太后此时也都过去看望公主去了,想必无心他顾。你带着司徒倩回去吧!”
曹京惊讶的看着禄勋,心里糊涂的不行。他本来心里已经一团乱麻了,此时又接连发生了这些事,心里更乱了。
司徒倩怎么会跑到皇宫里去?又怎么会昏迷不醒?为什么平阳公主偏偏在此时也晕倒了?
他见禄勋不愿意多说,而此时进宫面见天子也是不可能了。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作罢。
曹京扬起马鞭,就要驱车回返,禄勋却在此时对曹京喊道:
“明日太后会与天子同去伽蓝寺拜佛。”
曹京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禄勋的意思。他在车上抱拳,遥遥的对车下的禄勋行了一礼,道了一声:
“多谢!”
然后转过身,扬起马鞭,带着昏迷不醒的司徒倩,飞快地回将军府去了。
夜色已深。
丞相府,一个幽静的小院子里,只有一间书房还亮着几点灯光。
书房里,梁羽和换了一袭黑衣的拉米尔相对而坐,梁羽的脸色有些凝重,拉米尔却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风情万种的样子。
拉米尔的身后,站着一个中原面孔的男子,嬉笑着着对梁羽说道:
“梁公子,事已至此,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难不成您还有什么疑虑?”
梁羽摆摆手,勉强的笑了笑,对两人说道:
“屈先生无须多虑,你家主公不惜重金,请大公主来到洛阳,此事哪有不成之理?只是……这件事毕竟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考虑周全!”
拉米尔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对梁羽说道:
“梁公子说的不错,这件事要是成功了,顶多是让梁丞相再进一爵而已。可是若是败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梁羽听出拉米尔语气不善,不由得重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心道,果然不亏是天下闻名的刺客首领。
他不敢大意,凝神辩解道:
“大公主此言不错,不过大公主有些小瞧梁羽了。”
拉米尔闻言,有些出乎意料。她看了一眼梁羽,疑惑的问道:
“哦?那我倒要请教一下梁公子了,为什么会冒着诛灭九族的危险,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梁羽看着拉米尔的眼睛,正色道:
“大丈夫生在世间,无非是要扬名立业罢了。我梁羽此番,冒险一搏,可不是为了我们梁家,而是为了我自己!”
拉米尔一怔,静静的看着梁羽这双坚毅的眼神,觉得似曾相识。不久之前,在森林里的水潭边上,曹京似乎也这么说过:
“大丈夫生在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站在拉米尔身后的屈先生,不知道拉米尔此时另有所思。他见两人都不说话,书房里的气氛颇为尴尬,于是便强笑两声,开口说道:
“梁公子所言甚是!公子放心,此番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如实将洛阳的事报知我家主公,到时候,梁公子加官进爵,可千万不要忘了小人啊!”
梁羽微笑着对屈先生拱手道:
“屈先生过誉了,梁羽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屈先生才是!”
屈先生急忙摆手,强抑着笑意,自谦道:
“岂敢!岂敢!”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屈先生脸色大变,怔怔地看着梁羽。拉米尔的脸色倒是平静,安然处之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梁羽安排。
梁羽见状,急忙起身对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稍安勿躁。他随即向房门走了过去,打开门看时,竟然见是庄聚徳站在门外。
梁羽暗暗松了口气,对庄聚徳问道:
“庄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庄聚徳脸色有些凝重,躬身对梁羽说道:
“公子,刚才有人来报,说司徒姑娘昏迷不醒,被禄勋送出宫了!”
梁羽闻言,惊讶的问道:
“出宫?她怎么会在宫里?又怎么会昏迷不醒?”
庄聚徳见状,急忙接着说道:
“公子放心,据那人来报,说是司徒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情绪一时激动,所以才会晕倒。禄勋将她送到宫门处,正好碰上要进宫去的曹京,于是禄勋就将司徒姑娘转交给了曹京。这会儿,曹京应该已经将司徒倩送回将军府里了。
至于司徒姑娘为什么会在宫里……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梁羽点了点头,听到曹京将司徒倩带回去了,他的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他转对庄聚徳说道:
“庄先生辛苦了,此事我已经知道,你快回去休息去吧!”
庄聚徳闻言,点头应是,随即转身离开小院。
拉米尔在书房内端坐,梁羽和庄聚徳两人说话时声音极低,可是拉米尔还是隐约的听到了“曹京”这两个字,心知这个梁公子,必然和曹京有些瓜葛……
她看着迈步走回来的梁羽,心里暗暗想到:
一个梁羽,一个曹京。一个要杀天子,一个要救天子。看来事情慢慢的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梁羽走回房里,见拉米尔面色不善,屈先生也是神色异样,急忙笑了笑,对二人解释道:
“二位无需惊慌,刚才是家里的一些小事而已,与我们的大事无关!”
屈先生闻言,才终于松了口气。
拉米尔却别有深意的看了梁羽一眼,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俩个就此告辞吧,省得耽误了梁公子的家事。”
梁羽看着眼前妖异的拉米尔,有些摸不清楚她的真意,只好开口问道:
“大公主何出此言?”
拉米尔冷笑着看了梁羽半晌,期望能从梁羽的口中探知些许曹京的消息,可是梁羽始终是一脸的疑惑。拉米尔心知今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她微笑着站起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箭头递给梁羽,说道:
“没什么意思。梁公子保重,千万别忘了明天的大事就好!”
梁羽伸手将拉米尔手中的箭头接过,点头说道:
“大公主放心!”
拉米尔略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房门走去了。
屈先生见状,急忙对梁羽抱拳说道:
“梁公子保重!”
然后紧跟着拉米尔走了。
梁羽也对着屈先生遥遥的抱拳致意。
看着拉米尔两人离开的身影,梁羽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缕无不可察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