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那无尽的沉沦,没有过去、现在、未来。
冥冥中,突然有一丝声音在徘徊。一个光点突兀的出现,仿佛原本就在那里。
“这是哪里……“
过了许久,“难道是梦境中……“
渐渐的,周围慢慢开始有了光亮,王志华只感到恐惧,他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处在梦魇之中。
光线越来越明亮,这时,周围开始浮现了一些图像,没有任何色彩,也好像没有黑白的分别,但这是王志华唯一能看到,或者说'感到'的。可这些图像究竟代表着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像人在梦中,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王志华似乎知道了什么,这些模糊的图像,可还是有一种迷雾的朦胧。
随着一层如同薄纱般的迷雾散去,王志华终于'看清'了这些图像的意义。这是王志华从出生,一直到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就像是影片一样,全部呈现出来。
甚至,还包括了王志华还没有记忆的幼年。然后是蹒跚学步、第一次开口、上学、领奖、工作、结婚、悲痛、振作、淡然。
这一切是那么的震撼,让王志华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骤然响起。可王志华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渐渐的,声音慢慢沉寂了下去,光亮也慢慢的消失,图像逐渐开始模糊,王志华只能那样“看着“,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直到那无尽的黑暗悄然降临。
王志华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个梦。在梦境中,他好像回溯了自己的一生。可这个梦又是那么的真实,让人分辨不清。不知不觉中,王志华觉得自己开始清醒。
雪白的天花板,仔细看还能看到不少裂纹,四周的墙壁同样是白色的,白的让人感觉凄凉。这是王志华睁开双眼后的第一感觉。
王志华略微的动了动身体,一阵虚弱无力涌了上来。王志华放弃了进一步的举动,打量了下四周。这是一个六人间的病房,房间中除了王志华,还有两个人躺在那里。王志华躺在靠窗口的位置,看下窗外,天际已经有了亮光。
王志华的左手边,是一个男子,看侧脸觉得有些熟悉。斜对面,似乎是一位长者,王志华只看到一簇灰白的头发。
这时,王志华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自己的脚变小了很多,再仔细一看,自己的两个手同样变小了。
王志华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他想大叫一声,可身体给他的回应,只有十足的虚弱。这时,王志华的脑海中仿佛过电一样,让他感觉人好像沸腾了起来。
当王志华的眼前出现一片无量的光明,伴随着一声“啊……“的尖叫声,尖锐的让人刺耳。他又一次的失去了知觉。
在王志华昏迷的瞬间,他左边的男子跳了起来,扑倒王志华的床边,高喊着“小华,小华…“。这时对面床上,坐起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小王,别急,快去叫医生过来看看“。男子马上直起身子,一边高喊着“医生,医生,我儿子刚才醒了“,一边跑出了病房。
当王志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白。试着动了动手脚,好像有恢复了不少。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几幅图景。王志华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他8岁时候发生的事。王志华今年读小学二年级,在参加学校组织的游泳训练班的时候,不慎小腿抽筋,喝了不少凉水,再加上一惊吓,就发烧了。学校把人送到医院,通知了王志华的父母,然后住了两天医院,没出什么大事。
当时,学校出了住院费,给了三十元钱的营养费,和一个星期的休假。这三十元钱在当时,就相当于王志华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在当时来说是不算少了。
摇了摇头,人还是有点发软。“这算是重生了?“王志华暗自想道。再一想,昨天睡在自己左边的,应该就是父亲吧。现在回想起来,年轻时候父亲还是有点小帅的。
可这算怎么回事呢,王志华怎么也搞不明白,之前还是刚过完55岁生日,马上要就认区税务局局长,开始自己新的事业宏图。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8岁的时候呢。
以前,王志华到也听说过,有些电视剧和小说什么的,有重生和什么穿越的内容。可是,当重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王志华一时有些茫然。
王志华感觉有些口渴,看到左手边的柜子上有个搪瓷茶缸,用手慢慢的撑着,缓缓的坐了起来。拿过茶缸一看,却是空的。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志华抬头,就看见一个男子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伯,走了进来。看着这个男子的脸,王志华略略有些激动。
男子看到王志华,笑着快走几步,来到床边,说道:“小华,你终于醒了。昨天半夜,你差点没吓死爸爸。还好医生检查了说没事,可能是做了噩梦。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这是李医生李大夫,昨天晚上就是李大夫给你检查的,他还一直陪到现在,来,你快谢谢李伯伯。“
别看王志华的父亲王国丰是教师,可年轻的时候性子也蛮急的。王志华开口说道:“谢谢李伯伯。“嗓音还有点嘶哑。
李大夫笑着说:“小华真懂事,先让伯伯帮你看看啊,没事的。“听着明显是哄小孩子的口气,王志华有点郁闷。看来,这角色的转变实在让人有点突兀的感觉。
李大夫坐到床边,先看了看王志华的舌苔,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眼睛,随后解开王志华的上衣,拿听筒上下前后的听了几下,接着把王志华左手拿过了,搭了搭脉搏。过了一会,开口道:“嗯,基本上没什么了,烧也退了,一会儿我开点药,今天再住一天,明天再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父亲王国丰在旁边略微松了口气,“真是谢谢你了,李大夫,我这下算是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李大夫,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您陪了那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李大夫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你看你,那么客气,现在孩子没事了就好。对了,这两天不要给孩子吃太多,多喝点热水。晚上睡觉前,记得拿热毛巾擦擦身子。“
父亲王国丰忙不迭的道谢,王志华在一旁开口说:“谢谢李伯伯,您慢走。“
“小华真懂礼貌,小王啊,这孩子你教的好啊。“
“哪里哪里,这不是应该的嘛。“
“好了,我先走了,小王,你照看好孩子。“
随即,李大夫和我点了点头,在父亲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王志华转头看向窗外,梧桐树开始抽出了绿芽,暗想这应该是春天,已经不记得他落水的时候具体的日子了。转念一想,算了,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而是这个年龄,该怎么做才能符合自己的身份。接着,又想到要重新回学校念书,和一群孩子相处好多年,王志华一阵恶寒。
父亲王国丰走进来,“小华,你妈妈在家给你熬粥,一会就来看你,你是不是再躺下休息一会。“
“爸,我有点口渴,想喝水。“王志华谨慎的说道,他开始慢慢的尝试着身份的转变。
“好啊,你等一会。“
一会儿,父亲王国华拎了个铝制的热水瓶进来,到在杯子里,先自己试了试水温,然后递给王志华。
王志华喝了两口,然后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体内有了水分补充,王志华感到人精神了不少,虚弱感在慢慢的消退。
“爸,我想起来走走。“
“啊,你能行吗,我来扶着你。你看你,一醒就不老实,慢点,慢点。“父亲王国丰搀着我穿上拖鞋,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的走。
“爸,我没事了,不用扶着我了。“王志华说道,“你还是去门口等妈妈吧,我担心她来了找不到。“
父亲看了看王志华,“小华,你懂事了。““你在这里走走就行了,别出门啊。“
“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走了出去。
王志华心想,貌似我刚才的话太成人化了,不像是8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父亲不会起疑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