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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

记得相识的那一年,水月四岁,羽洁也是,而羽辰,已经十岁了。因为同上一个幼儿园,认识了羽洁,很快便认识了羽辰。那时的羽辰可是个风云人物,十岁,已经是个初中生了。他,就是别人眼中所谓的“神童”,小小年纪已经将初中的课程全部都自学完了,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而自己又不愿意,估计都可以直接上高中考大学去了。本来,通常人们所知道的这类人应该是书呆子型的人物,应该是整天抱着书本不放的。可是他,却偏又是另类中的另类。虽然成绩极好,但也调皮成性,老师家长虽引以为傲,但也没少为他头疼。捣蛋、调皮,整的别的小朋友挺惨却又都敢怒而不敢言。对于整人的方式,他有许多种,常常是让别人欲哭无泪,但不使用暴力,也不野蛮,正可谓是“作恶于无形”。可是对水月却不一样,每次见到她,总会拉拉她那本就没有几根头发的小辫子,或者直接用手捏捏她那粉嘟嘟的小脸,更甚者拍拍她那可爱的小脑袋,弄疼了她还不允许她哭鼻子,如果是忍不住哭了,还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被咬。本就因为他的“恶名远扬”,水月天生就对他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和他在一起时总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但是就因为这种害怕,让羽辰越来越喜欢欺负她。刚开始的时候,水月是忍都不忍就开哭的,但是后来看到手臂上越来越多的牙齿印,和被咬时的疼痛感,真是想哭都不敢哭了。和自己父母以及羽辰父母告过几次状,但是被知道后的结果是变本加厉,所以再后来,水月是任其欺负,而一直忍住不哭。直到后来,水月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忍耐力这么好,恐怕还要感谢他才对。另外,那时候,几乎每天放学的时间,他都会去水月所在的幼儿园,不是去找羽洁,而是去找她,拉着她一块玩耍,然后再把她送回家。水月本是极讨厌和他在一起的,因为除了被欺负还是被欺负。他甚至警告别的小男孩不允许和水月交朋友,否则就要受到惩罚。刚开始其他人还不理他,可是后来渐渐领教了他的手段之后,只好慢慢地选择了疏远水月以求自保。虽然小朋友们暗地里也和老师告过状,可是在老师们的眼中,羽辰简直就是个“国宝”级别的人物,喜欢还来不及呢,哪舍得去教训,再说只要他想做的事情,管你是谁,说了也不理,在这种老师胳膊肘往外拐的情况下,别人也只好忍声吞气了。所以那时候的羽辰,在水月的眼中就是一个真正的小霸王,霸道的很不讲理。当然除了害怕他,却也不敢去招惹他,更别说去反抗他。再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水月不知怎么的竟然开了窍,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于是,每天一到放学时间,她便不忙着回家了,而是在校园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祈祷羽辰找不到她。可是常常都是事与愿违的,真不知道她是高估了自己呢,还是低估了羽辰,羽辰每次只要随便拉个小孩一问,孩子们便出卖了她,所以几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被找到了,然后再重复之前的相处方式。当然,水月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还总是以为自己躲得不好,所以越挫越勇,也越来越会找地方了,可是不管她躲在哪里,总是能轻易被找到。

时间就这样在躲猫猫中一晃过了三年。

那一天,刚一放学,已经上大班快毕业的水月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急匆匆地往外跑。这次,她没有在幼儿园里找地方,而是径自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向学校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建筑工地跑去。这是一座荒废了的建筑工地,面积不算很大,杂草丛生中有一幢光秃秃的三层楼,楼层楼面已建好,但没有封顶。平常,水月是不敢往这边来的,本就一个小女孩,在这人烟荒芜(虽然只有百来个平方的范围)的地方,往常是借她十个胆都不敢过来的。可是昨天,再一次被羽辰轻易地找到之后,在他嘲笑般得眼神下,光滑了好久的手臂上居然又被咬出了几个深深的牙印子,几乎都快破皮渗出血来了。水月大吃一惊,羽辰已经好久都没有咬过自己了,不知道昨天又发什么神经,居然这么狠地咬了她几口,痛的她眼泪直流才松口。慢慢地帮自己擦干眼泪,再拉着自己的手臂看了半宿。直到现在手臂上牙印还很深,伤口还依然很疼,所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找到,否则手臂废了都有可能。于是,一个冲动之下,壮胆跑到了这里。穿过层层比她个头还高的杂草,终于来到了那幢大楼下,爬到了二楼,找到一个亮堂点的角落,蜷缩着身子,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瞪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现在天色还早,而且楼层四周是空的,整个楼里还是比较亮的。过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水月便放下心来,不害怕了。于是她静静地坐在地上,想再过几分钟后就出去。谁知,这个时候,突然面前就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好大的一只狗!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正盯着她瞧。水月此时吓得是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样一人一狗,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就像在比赛谁的眼睛更大似的,一时之间都没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可是此时水月的内心已经害怕到了极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硬是忍着没让它流下来,仿佛怕大狗看出来她的害怕而袭击她。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此时对于水月而言就像过了几个世纪似的。这种局面保持了好久,最终还是水月忍不住了。她慢慢地向旁边移动了一点,然后飞快地站起来,想向楼梯跑去。可是大狗的速度比她快得要多得多,眼看着就要扑下她了,她吓得闭紧了眼睛。可是身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感,反而是听到另一声叫喊。水月连忙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挡在自己的面前,正是羽辰。而楼梯口也有个中年大叔,刚那一声叫喊就是他发出来的。大狗此时已经被那一声吆喝给唤了回去,摇着尾巴委屈地看着严厉地瞪着它的主人。水月直到此时才“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羽辰则转过身来,一把拥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俨然一个小大人般,柔声哄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水月乖,不哭了!”

“小朋友,你手臂上的伤口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打个狂犬疫苗吧!走,叔叔带你们出去。你们有没有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到了医院我来联系他们!现在,赶紧走吧!”

大叔走了过来,身边跟着那凶神恶煞般得大狗,此时,它依然睁大着双眼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小妹妹,不要哭了,没事了,叔叔会好好教训这条坏狗的。我们走吧,去的晚了医生要下班了。走吧,走吧!来,叔叔抱你下去!”

大叔俯下身想去抱起水月。水月则恐惧地看着大狗,紧紧地抱着羽辰,往他的怀里躲去。

“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不然被你爸妈知道你躲在这里,可要吓坏了!”

羽辰从水月包里拿出纸头,擦了擦水月的眼泪,俯身抱起她,向外走去,竟没有顾得上自己受伤的手臂。即便已经十三岁了,个子也挺高的,抱着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虽不是不能,但还是有点吃力的,更何况手臂还受了伤。

“我来抱吧!你手臂还流血呢!”大叔见状,连忙过来,想从羽辰手中接过水月。

谁知羽辰却灵活地避开了:“谢谢,没关系的,我抱得动!”

水月瞥了眼大叔身边的大狗,双手则更紧紧地抱住了羽辰,一副死也不松手的样子。大叔见状,也只好作罢,只是抓紧时间带着羽辰去了附近的医院,打了狂犬疫苗。当羽辰妈妈和水月妈妈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水月仍旧赖在羽辰的身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已经睡着了。而羽辰则拥着她坐在长凳上,轻拍着她小小的身子,眼神温柔地让他妈妈都吃了一惊。一直到回到水月家,羽辰才轻轻地把水月放在她的小床上,看了会儿才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让两个妈妈有所动作而惊醒了她。

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没多久,羽辰一家便要搬走了。水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却没想到更多的还是浓浓的不舍。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一连好多天她都没有再见到过羽辰,一时间竟然感觉非常不习惯起来。直到现在想起来,水月都觉得那时候是不是被虐习惯了,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怀念这那被“虐待”的日子。直到羽辰搬家的前一天,水月正在自家的小院中一个人无聊地感伤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起了羽辰的名字,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条件反射般地跑到了院中栽种的一大片花丛中,隐身在那花丛背后。羽辰跨进小院的时候,正好捕捉到那抹慌慌张张躲藏的粉红色身影,嘴角不自觉得轻轻扬起,慢慢地踱着步子朝那万绿丛中的粉红走去。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水月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干嘛。感觉到水月的不自在,羽辰冷不丁地用手捏了下她的小脸蛋,果然又见到了她习惯性的眉头轻蹙。盯着她看了好久,羽辰突然一把拉过她,拥在怀里,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随后快速地放开了她,从口袋中拿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个皇冠型的紫色水晶,晶莹剔透,很是好看。水月一下子就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项链已经挂在了她细长的脖子上。最后,羽辰满意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再后来,水月就再也没见过这一家人。

直到现在,看着近在眼前的两个人,水月才发现,原来儿时的时光都被羽辰给占据了,主要的记忆也都在他身上,至于羽洁,也是因为羽辰的存在,才有认识的感觉。原来,不仅是美好的事情让人怀念不已,“痛苦”的岁月则更让人记忆深刻,让你“讨厌”的人,不管过多久,同样也会让你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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