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最终和李思云说了李枫的身世。她站在二楼的窗口望着院子里的白色秋千。那是李枫为她绑的,上面承载了他们无数童年的笑颜。还有那庭院边缘的石榴树,也是李枫和她一起栽下的。如今已能长出火红的石榴了。那果实却要留给她一个人吗?
“哥准备怎么做?要离开吗?”李思云忍不住一阵鼻酸。她真的舍不得宠她至极的哥哥。
徐玉轻叹走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舍不得李枫的又怎么会是她一个。
李文忠最近总是愁眉不展,也在为此事忧虑。本来他们夫妻商量着,等到江云出狱就让他们母子团圆,无奈江云出狱以后不肯相认,认为让李枫保持现状是对他最好的,自己却落上了忧思过滤的心病,终日心神恍惚。她觉得自己即是个做过牢的人又成了精神病人更不肯认回儿子了。他们也默许了,这默许也不无私心。自己辛勤培育的果实却要别人享用了,任谁也有些不舍得。
“我也不知道,要看小枫的意思。”徐玉说着拉过李思云的手握住又是一叹。“今天他把江云带回来,我也吓了一跳。看来,他已经想好了。”
李思云侧目望向母亲,满脸质疑。“江云?这个‘云’字?”她叫思云,难道父亲当初给她起名时,都没有想过避讳一下?
徐玉面目闪过一丝清冷,却转瞬即逝。“是,你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字。你爸和她原来..”
话被开门声切断了,李枫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叫了徐玉一声”妈”。
李思云用一种陌生的审视目光看着李枫。李枫却向往常一样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丝。但她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感觉。
“哥,你要和你..妈走吗?”她侧头观察着徐玉的脸。徐玉已经坐在了床边的藤椅里,表情淡然。
李枫满脸轻松的笑容,“恩,我要和我妈走了。但是你还是我的妹妹,你的爸爸妈妈也还是我的爸爸妈妈啊。”他看了一眼闷声不语的徐玉,心里清楚徐玉的难过,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趴着她的双膝说:“你永远都是我妈。”
徐玉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这样也好,小枫你妈妈这辈子受了不少的罪,你要好好照顾她。”
李枫站了起来走到李思云身边,“我会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和思云。”
徐玉有些焦急地在楼下开始叫李枫的名字。三个人又都下了楼。
李文忠回来后看到江云也在,表情有些怪异的望了一眼徐玉。徐玉正在吩咐佣人准备晚餐,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前女友和老婆共处的和睦,男人并不一定好受。就像他,坐在饭桌上,左边是江云右边是徐玉,他反倒浑身不自在。偏偏两人还挺谈得来,把他以前的事情一一数落了一个遍。他这才想起原来江云和徐玉早就是认识的,这些年来他几乎忘掉了这一点。那时,他被江云拒绝,是徐玉每天陪在他身边安慰他。后来生意不顺利,也是徐玉在他身边给他鼓励,帮他出谋划策。他一直认为他和徐玉是顺其自然,却把他们之间最初的媒介给忘记了——江云,没错。她是徐玉的高中同学。她们有次一起吃饭,他因为去接江云便认识了徐玉。
李文忠正自顾自的回忆过去,江云突然给李思云夹了一口菜,顺带问道:“你叫思云?”她一问出这句话,也不免一阵脸红。这话当着徐玉着实不该问,只怪她老是不出门,闲坏了脑子。
李文忠也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徐玉立即吩咐身后的佣人重新换了一副。这话李思云也没接过来继续说,只对着对面的江云笑了笑。
李枫倒是很会避讳,在桌上只管徐玉叫妈。他给李思云夹了道菜,示意她不要介意江云的话。又站着水在蓝色的丝质桌布上写下了:枫and云。李思云冲他甜甜一笑,略微有些尴尬。
吃了饭,李枫要带江云回去,徐玉极力挽留却也没有留住。江云实在不敢再待下去。她本来也不该出现在徐玉面前,只不过拗不过儿子的坚持。现在李枫提议要走,她倒觉得松了一口气。
李文忠和徐玉李思云一起送了出来,李思云有些舍不得的拉了拉李枫的袖子,“哥,你不会不认我们了吧?”
李枫又揉了揉她的发,轻轻一笑说:“怎么可能?离开是为了重新在一起,懂吗?”
李思云望着李枫消失在暮色里的车子一阵悲凉,感觉家里似乎被抽去了一个墙角,总感觉有股破败的味道。
徐玉的脸色难得的露出了不悦,早早的回房间睡去了。李文忠也早早进了房间。李思云知道爸爸安慰妈妈去了,但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母亲是怎么接受她这个名字的?她想象不出来。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和母亲闹腾,只能再等一等了。
李思云被学校通报批评,说是扰乱了校园的正常秩序。她也甘之如饴听之任之,她还以为会被退学呢,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处置了。只是少了魏云天的校园总感觉不那么亲切了。
他再见到魏云天是半个月以后了。他来学校办理退职手续,刚刚从校长室出来就看到李思云站在走廊里等他。
魏云天对她点头示意,再与她擦肩而过。结束了,一切都回归本来了,只是他再也不用等待某人,真正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李思云想的却是现在,她忍不住叫住了他,直呼其名很大声的叫他。
他微微僵了僵,还是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这就走了?”她问。
魏云天耸耸肩,“不然呢?”
“你该向我道歉!”李思云向前一步逼近他,他就往后退一步躲开她。
“拜托,我们认识的开场白和分开的开场白能不能别这么一致?”他无奈地笑了笑,摆手欲走。
李思云脸色微红,她听梁晶晶说魏云天来了,往校长室去了。她就马不停蹄地跑了来,就是为了看他假惺惺的表演?“魏云天,你差不多行了。我可没功夫总当你的观众,你把你戏子的那一套收起来,我不爱看。我说的道歉,就是你为骗我而道歉,懂吗?”
魏云天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扭头看向一旁,柳树条还泛着最后的绿色,努力的在寒风中摇曳它的风姿。“对不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