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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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为了救治寨后土豹子，女巫咸和土豹子的儿子小生，一起东去，去寻找传说中的灵珠子。这天天黑，露宿在前不接村后不挨店的荒郊野外，生了一大堆火野火，打算守着火堆挨过一晚。却不想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小生从火堆上捡了一块燃烧的木材，使劲朝那些绿光扔去，那些绿光便四下散开。火柴落到地上还没有熄灭，照到了那些东西。原来不是怪物，而是恶狼。
小生对巫咸道：“这下麻烦了师婆，我看我们今晚又别想睡觉了，八成是香味吸引来了狼群。”
巫咸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淡淡道：“守着火堆。”
小生道：“嗯，对，现在挪地方只怕无法摆脱恶狼，不好预防他们偷袭。野兽都怕火，只要我们保持火堆不灭，他们就不敢过来。幸好干柴充足，不然只怕要跟这些豺狼恶战了。”
小生又坐下烤肉，一边烤一边道：“昨天是黄鼠狼，今天就成灰豺狼了，明天莫非就是天狼吗？如果只有这几只，倒不是什么问题，应该能射死，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在路上赶着过来的。”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过了没有多久，小生就发现自己是乌鸦嘴。过了一会突然发现发光的狼眼多了很多，无须说，自然是恶狼还在陆续赶来。
小生的烤肉也熟了，饿了几乎一天了，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吃完再说。
巫咸一边喂着黑豹骨头，一边观察，发现此时狼群竟然很有序的三五个一群分开，在火堆不远处分好多点守候，俨然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圆，好像怕猎物逃脱。
看来狼群这次是要志在必得了，巫咸也忍不住有点紧张了，只希望狼群久候之后，见希望不大就会自己散去找别的食物。
就这样，狼与人一直都非常沉静的对峙着，直到半夜里，月亮爬上了枝头树梢，狼群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好在小生和巫咸以及黑豹，均已经吃饱了，并且守着火堆，也并不怎么慌忙。但是见到狼群都没有离去的迹象，都不敢大意，提足了精神耗着。
黑豹放佛也意识到了叫嚷也吓不退狼群，自己也打不过那么多恶狼，索性也卧在火旁，趴在地上，头朝外，密切注视着狼群的一举一动。
月光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狼叫，然后这边的狼也蹲着，抬头对着圆月叫起来。小生可没空感叹什么传说中的天狼啸月，挠着头道：“真的麻烦了，路上还有。”
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路上不但有，而且还是大的。过了没有多久，就见一只大狼跑了过来。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狼背上还背着一只稍小的狼。
小生也几乎忍不住道：“他们还拖家带口的全体出动了。”巫咸皱着眉头道：“那只不是狼。”
巫咸一提醒，小生也想起来了：“没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狈？”
《食物本草》记载：“狈足前短，能知食所在。狼足后短，负之而行，故曰狼狈。”
狈确实是传说中的动物，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但是都听说过。因为有一个很有名的成语，叫做狼狈为奸。
狈是一种比狼较小，和狗差不多的动物，前腿较短，无法独行，必须依靠狼群生活。但是狈也是一种灵性的动物，听说有一种尽快找到人类和食物的本事。而且狈还是一种智能型生物，当狼群遭遇重大情况时，都由它出面调度指挥。
想起来了这些传说，小生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师婆，看样饿狼得忍耐是有限度的，它们把狈搬来了，是不是不耐烦干等着，要打算强攻我们了？”
巫咸点了点头，道：“冷静杀狈，一击必杀。”
小生一点就透，当下就准备弓箭，道：“对，不知道这家伙要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坏主意，趁他没有给狼群出谋划策之际先杀死这怪兽。”
一些狼围住托着狈的那头狼，没等小生射箭出去，那只狈竟然跃下狼背，被狼围在中间。也不知道了是发现了小生要杀死它，还是他们要窃窃私语开什么攻打人类的计划，而凑巧躲开了这个危机。
没有多久，托着狈来的那只狼又冲着月光叫起来，瞬间，周围的狼群全部聚拢过去了。
小生看到这情形，问巫咸：“看样他们要行动了，怎么办啊师婆，我们要不要跑？”
巫咸等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们跟野狼比，谁跑的更快？”
小生不好意思死的挠挠头：“师婆说的是，我们跑了他们也能追的上。可是，我们留下来，箭太少了，也射不死多少。如果狼群攻上来，我们只有一根煞威棒。要是把仙长的赤血剑带来就好了，那才是近距离攻击的群战利器，弓箭只适合打猎。看来改天我要弄一把剑了，昨天如果有把剑，可能也能杀了黄大仙。”
可是小生只顾说的痛快，没有想到，如果杀了黄大仙，你跟谁谈判撤走黄鼠狼群。不过，巫咸没有理会他的唠叨，仔细观察着狼群的动静。
其实小生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心直口快，说说便罢。他话那么多，大多是刻意的，第一是太无聊，太寂寞，第二是缓解和异性之间独处的尴尬。不过他此时倒真的是希望有一把利剑。
这个时候，狼群里几只狼离开狼群，朝这边跑过来，看来狼群已经决定进攻了。速度很快，很快就接近火堆了，但是立即停住了，恶狠狠的望着人类，却不敢再上前一步。野兽大都天生怕火，这是骨子里一代一代的遗传，就像人类听到虎啸狮吼一样，骨子里都觉得害怕。
小生弯弓搭箭，不敢有丝毫放松。
巫咸又提醒他：“杀死最近，一击必杀。”
巫咸对小生的箭法有信心，小生也有。射箭的时候小生能做到心无旁骛，静静的盯着猎物，寻找最佳时机，“嗖”的一箭射出，稍微靠前的那只狼应声倒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另外几只吓得四散逃开，过了一会都又围上去，然后纷纷咬住死狼一起撕扯拖拉，把那只死狼拖到狼群那里。从伤口里流出来的狼血，湿了地上的荒草。
几只大狼围过去嗅嗅，然后竟然开口吃起来。别的狼见状，也纷纷凑过去分一块肉。有的为了争食同类，甚至打起来。这大概就是禽兽的残忍本性吧。
小生和巫咸见狼族竟然生生分食为了大家利益牺牲的伙伴，亲眼见到狼性的凶残，不免也有点惊叹。
那只死狼，很快就被群狼风卷残云一般吃的只留下了荒草上的血迹，骨头都不剩了。骨头并没有被整个吞了，在一些狼嘴里嚼的嘎嘎作响，在野外的黑夜里，显得单调而恐怖。
小生望望巫咸：“师婆，怎么办。这些恶狼吃完了，又该行动了。”
巫咸轻轻的摇摇头，慢慢添着柴火，火光映在俏面上，十分动人。
小生看的不由心里一动，连忙转过头去。
狼群吃完狼肉以后，并没有再度围攻上来，想必是对刚才小生一箭射杀有些忌惮。蝼蚁尚且贪生，本来是为了吃肉，结果反而先被吃，即便是禽兽也不想这样。
过了一会，那些狼又三三两两的分开了，这一次只怕不是为了防止猎物逃走，只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果不其然，狈那边的那只狼又对月啸叫一声，散在周围的狼便不约而同的一起向前逼近，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小生拈弓搭箭准备再杀一只。黑豹也站起来，不在吠叫，弓着前腿作势欲扑。巫咸也拿了两根燃烧的木柴，背着火堆，对着狼舞动几下。吓得狼群退回了几步。
小生、黑豹、巫咸，都背对着火堆，面朝着恶狼，呈三角之势，以免腹背受敌。
眼看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被巫咸的火把吓得退后的恶狼，转眼又围拢过来。但是，望着燃烧的正旺的火苗，也不敢继续推进包围圈。
对于小生的弓箭的必杀威力，可能恶狼也有些害怕，在那里站着来回走动却不肯再往前挪动，好像生怕步前面死狼的后尘。
现在的情况只有黑豹最危险。好像意识到那只狗是最弱的一方，那些狼仍仍慢慢的逼近，几乎到了一扑就能够到对方的地步。大概是害怕大火烧到自己才没有扑过来。
火堆没有熄灭，狼群由于天性怕火，不敢扑上来。小生不能一下子杀死那么多恶狼，即使杀出一条路突围出去也不能摆脱恶狼。形势又陷入了僵局。
人狼双方又进入了对峙。小生喊道：“师婆，你快想办法，这样下去只怕对我们不利。”
巫咸还是那句“冷静杀狈，一击必杀。”
小生闻言，长喘了一口，告诉自己忘掉眼前的恶狼，寻找那只狈。
果然，那只狈此时也现身了。它好像是一个将军一样，又骑上了那只大狼背上，在群狼的簇拥下慢慢向前推进自己的据点。
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小生正要一箭杀过去，杀了狈。就在此时，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小孩子嬉笑的声音，隐约说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来，好像是正在咿呀学语的幼儿。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忽然出现了诡异的童声，对于正在受困于狼群的人类来说，究竟是福音还是噩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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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和狈结队而来，均匀分散在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把火堆旁的二人圈在里面。并逐步发动进攻，慢慢缩小包围圈。
危险迫在眉睫，千钧一发之刻，巫咸让小生擒贼先擒王，杀狼先杀狈。
小生用弓箭紧紧瞄住了骑在恶狼身上的狈，正要一箭结果它的性命，忽然传来了好像孩童戏闹一般的诡异声音。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在群狼包围险象环生下的小生忽然听到了同类的声音，本来应该十分高兴，但是却没有高兴起来。
此时此刻，即便出现大人也不正常，更何况只是一个孩子，而且那声音明显跟孩童不同，说不出的诡异。
小生有些慌乱了，不由得叫道：“不知道又是什么妖仙，只希望不是一个野狼灰大仙就好。”
巫咸扭头一看，见小生怔住了，冷冷道：“心无旁骛，杀死狈兽。”
小生一想也是，管他来的是凡人还是妖仙，先解决了自己的危机再说，看那狼背上的狈兽此刻也端坐着，仿佛也被那串童声给惊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生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一箭射出，正中狈兽，那狈应声落地。
狈的坐骑，--那只大野狼又嗷的叫了一声，四周的群狼闻声，都丢下人类奔了过来，围拢成一圈。
小生一击得手，正暗自庆幸解了眼前之危，却见此时，月光下，一个非常爱笑的孩子施施然踱步而来。奇怪的是狼群并没有冲向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忽然停住了，与狼群和火堆成了三角之势。
那个小孩又开口了，声音诡异，但却十分清晰：“这么多饿狼，这该多危险。叔叔、姑姑，你们怕不怕。”
小生望着巫咸，不知道该不该怎么回答。
小孩子见两个人不动声色，又慢慢走过来，边走边道：“你们没看到我是人吗？你们没听到我是人吗？我们一起走吧，跟我回家，饿狼不敢去那里。”
那个小孩子慢慢的走近了，月光下，火光里，看的分外清楚，确实像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但是全身漆黑，长发披散，双目尽赤，双耳又大又长，好像是狼耳一般，而手臂也很长，像猿猴一样。
小生拉紧弓弦瞄准那个小怪孩，厉声喝止：“快停下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小孩子停下来，伸出火红色的小手：“叔叔，跟我走吧。”
小生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那些恶狼为什么不吃你。”
那小孩道：“我是修仙者魍魉，就住在附近山川里修仙，已经修炼成仙人，不但野兽不会伤害我，我还能听懂兽语，会说兽语，所以他们不会吃我。”
小生头都要大了，在尧山刚见识过养老虎的怪人，在这里竟然又出现与恶狼为伴的狼孩魍魉。
小生道：“魍魉？我怎么听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呢。”
巫咸低声道：“平常说妖魔鬼怪都是说魑魅魍魉。魑是一只身穿红色的袍服的恶鬼，魅是老物精灵，至于魍魉，可能就是他了。传说北方的黑后颛顼有儿子生下来就死了变成妖怪，其中一个就叫魍魉。”
传说颛顼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个虐鬼，一个是魍魉，一个是送穷鬼，一个是梼杌兽。
《论衡·订鬼篇》中引《礼》说：“颛顼氏有三子，生而故妖死，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为虐鬼；一居若水，是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区隅沤库，善惊人小儿。”
《左传·文公十八年》：“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根据史书记载，天下有四大凶兽，出身背景都很大：
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
少皡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
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
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
而修仙者魍魉正是与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同出一处，只是小生当时并不知晓。
正是：豺公狼公饕餮公，欲欲欲欲壑难填。
不知道小生和巫咸能否逃出魍魉的凶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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