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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水火相生

忘心擦了一把汗,望着深潭中的火焰,感受着身边腾腾的热浪,事到临头,他却犹豫起来,望着师兄忘生说道:“真要把他放在玄火坛中?还是放在这边地上算了?”

忘生道:“他身上寒气太深,放在地上有什么用,放在玄火坛中吧,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于是忘心不再说什么,飞身而起,将叶然放进了玄火坛中,在一旁呆了片刻,见他身上的寒霜仍然没有半分消失,而自己又忍受不住地火焚烤,只好飞回原处,仰头喃喃说道:“可惜这地方我们不能呆久,也没个人照看他。”

忘生道:“你回去吧,我每隔一个时辰便来看他一次,只好这样了。”

走出洞口的时候,忘生忍不住回头朝玄火坛望了一眼,心中感叹,方才一见之下,便知道这孩子天资奇佳,若有名师指点,将来必然能成大器,只可惜年纪轻轻,便遭遇这等悲惨的命运,真可谓是天妒英才……

被放在玄火坛上不久,叶然便醒了过来,却不是真正的醒,只是稍微恢复了身体上的意识,感到有一股滚热的气息,从自己身下的岩石上不断地向上蒸腾着,窜入自己体内,却遭到另一股极寒气息的阻挡,寒气虽然不是热气的对手,但由于其见血生长的特性,尽管不断被融化消逝,却仍然不断地生出来,与外部的炎热气息在短时间内达成了一种平衡。对叶然来说,这种又冷又热、冷热相间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很快他又昏迷了过去,而那一内一外、一冷一热两股气息,仍然在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拉锯之战……

一个时辰后,忘生进洞,对叶然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的迹象,估计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于是离开。两个时辰后再来,还是如此……一天之后,还是这个样子,忘生虽然啧啧称奇,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又不能在洞内久坐,只好离开。

又过了两天,叶然仍然是不生不死的模样,连他体表的那层冰霜也是一点也没有融化,忘生实在感觉好奇,用元气探入他体内,竟然发现寒气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每一秒钟,都在与来自外界的炎热气息进行着对抗。忘生大惊之下,认真感知了一番,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透心寒毒的寒气,而是一股比那还要阴冷的多的气息,最奇怪的是,在他体内,竟然存在着极为雄厚的元气,被这阴冷之气裹挟着,对抗着地火的炎热能量……

当他感知出,这股元气的雄浑程度,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时候,更是惊得一句话也说出不来。“怪哉,明明是个明玄中境的小孩子,体内怎会有堪比无极境界那般深厚的元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朝山洞外走去,想要将几位师弟召唤过来,好生研究一番。不料他前脚刚离开,便有一个人从那玄火坛上方的黑洞里飞身而下,落在玄火坛上,望着忘生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道:“以你这般蠢材,自然不知道了。”

他将目光转到叶然身上,自言自语道:“你这娃儿,把玄火的能量都吸收了,害老道我没法修炼,真是比璞玉那五个徒弟还要可恶!”

忘生离开玄火洞,也不闭关了,直接来到纯阳宫上,召唤四位师弟相见,说了自己在叶然身上的发现,四人也是诧异不已,于是大家一起赶往玄火洞,到了洞后,却赫然发现洞口被一道结界封印住了,五人震惊不已,合力施法,想要冲破结界,却不能撼动分毫,五人心中更是惊骇到了极点。

“竟然有人胆敢入侵纯阳禁地,并且实力这般强大,这……这……”忘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忘生尝试以一道元气进入结界,感知其中的能量,少顷,他抽回元气,对几位师弟道:“不用大惊小怪了,这不是外人入侵,而是本门高人在这里布了一个无极印,以我等修为,无法突破。”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吃惊,忘语道:“大师兄哪里话,长辈之中,都已经仙逝,我门中哪还有这样的高人,随便结一个印,就能阻挡我们五个人?”

忘生道:“至少还有一人。”

几人迷惑不解地互相望了望,忘心突然吸了口气,“啊,你是说……失踪了几十年的子月师叔,他还活着?”

忘生喃喃道:“除了他,我再想不到任何人了。”

玄火洞内,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盘腿坐在叶然身边,一只手搭在他手腕处,释出元气,感受着他体内的每一分变化。以他的修为,在这玄火坛上坐上一整天,也是没有任何问题,是以他一点也不着急,靠着玄火坛的边沿,脑袋耷拉着,闭着眼睛,似乎竟是睡了过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老道士突然挺直脊背,双眼睁开,两个黄豆粒大小的眼睛中射出摄人精光,用力一掌拍在叶然心口。叶然“啊”的一声叫出来,人也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迷茫之中,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意出气海,入带脉,经末梢而七分定法,离三穴五节,过冲脉……”

叶然迷迷糊糊之中,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心法口诀,只是在一股元气的引导下,本能地照着修炼。少时,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从气海中溢出,按照那心法口诀要求的轨迹,在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周天,然后汇聚在心脉周围,与一股来自外界的灼热气息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冷热相间的痛苦,比他第一次苏醒的时候还要强烈百倍,如果可以选择死的话,叶然绝对愿意当场死去,然而那个苍老的声音却不断告诉他新的心法口诀,叶然潜意识中把这当成了一个逃避的出口,觉得只要修炼下去,就一定能够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去,于是以一种强大的毅力支撑着,继续修炼下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那股寒气和热气不再激烈的碰撞,而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协调,彼此竟然一点点吸引,然后开始相溶……这种感觉,更是奇妙,但是已经不再难过了。“用感知力保持两股气息的绝对平衡,千万不能让一股压过另外一股!”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给予提示,叶然心神一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言而为……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两股气息终于完全融合,形成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向着气海之中缓缓地灌入,到了几乎将整个气海填满的时候,那两股气息便开始向内压缩,最终凝聚成为一颗珍珠般大小,叶然用自己的内心“看见”,在这颗半透明的珠子里,有蓝色和红色两道气息不断旋转流动,想来应该是分别代表寒气和热气。这珠子最终沉入气海的底部,用意识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但却无法操控。

“成功了!”老道士一声厉呼,夹着叶然的身体,从玄火坛上飞下去,落在离玄火深渊最远的洞口处的一块平地上,在叶然脑袋上轻轻一拍,灌入一道元气,便如当头棒喝,将叶然当场唤醒。

叶然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最终目光聚焦在对面那个须发皆白、身材极瘦的老者身上,对于方才的经历,他也是略有一些知觉,隐隐知道是这老者救了自己,因而对他怀有一定的好感,上下打量着他。这老者乃是道士打扮,身穿一件破旧的道袍,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上挂着笑,嘴巴咧到了耳根上,露出两排枯黄的牙齿,看上去真有几分幽灵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空荡荡的地洞中,更是加深了阴森之感。

叶然暗暗吸了口气,轻轻开口:“老前辈……”

那老道士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能猜到一二,你身中玄冰寒毒,那些家伙医治不了,所以把你送到这里来,希望地下玄火能驱除你体内的寒气,是也不是?”

叶然怔了怔,道:“我不知道。”在老道士的追问下,他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他的记忆,也就到打开木匣为止,此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老道士听罢愕然:原先他见忘生等人将他送来、又从他体内检测到护体罡气,把他当成了纯阳观的后代弟子,这才出手相救,哪里想到,这小子居然来自昆仑派……不过他心念一转,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也不着急去做,先是问他:“你老实说,是谁教你的太阴气心法?”

叶然惊呆,心想既然被识破,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大不了也是一死,当下傲然答道:“我是花海棠的弟子,这太阴气,自然是跟他学的。”

“剑魔花海棠!他人在哪里?”老道士闻言也是一惊。

“家师中了贼人的谋害,已经仙逝了。”

老道士更加吃惊,道:“胡说,花海棠何等修为,怎会有人能杀得了他?”

叶然犹豫再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他只告诉我,是被身边人暗算,然后中了很多人的埋伏……”

老道士缓缓点头,心中感慨万千,发了好一会呆才回过神来,望着叶然说道:“你体内封印的元气,是花海棠传给你的?”

叶然点点头,也没有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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