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业转头,跟着自己的只有两三人了。
经过休息,又补充了能量之后,幸存者自然内心的惊恐少了不少,每个人的考虑多了,基本上都是成年人,经历不同,谋生之路不同,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不过王勇倒是跟着了,除了他,还有一个穿着学生装,戴着眼睛,脸上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年。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蛋,紧抿的嘴唇倒是有几分坚毅,只不过依然难掩内心的彷徨。
意外的是,那个休息的时候跟徐业打过交道的妩媚少妇也跟着了,看到徐业转头,脸上尽然还挤出一个灿烂里流露着可怜兮兮的笑容。
天色渐暗,灰色的雾气仿佛跟大地连成了一片,混混暗暗,无风,丝丝冷意,无孔不入,好像行走在冰窖里。
四个人默不作声,随着天色变化,突然从远处传来的一声恐叫,焦虑,不安,从心底深处浮出,徐业压抑着寒颤,不停打量着四周,可惜废墟还是废墟,连一个容身的窝棚都找不到。
徐业内心幻想着在家的灯火下的温暖,刷火锅时满头大汗的情形,去浴场蒸桑拿火燎的灼热,依然无法打消那蚀骨寒意。
“前面好像有火光。”少年突然说道,声音饱含惊喜。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点点红光冒出,在昏暗里显得格外明亮,徐业精神一振,加快了步伐。
“或许是其他幸存者,大家跟上。”
看到火光,众人仿佛嗮得半死的鱼儿重入池中,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匆匆奔向火光之处。
众人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徐业向来谨慎,靠近了,反而放缓了步子,轻手轻脚火光接近。
这里应该是在高架桥下面,倾斜的桥面还没有完全坍塌,正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窟。
火光从里面映出,徐业影影绰绰看到有人影晃动。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
洞内有男音传出。
徐业正待回应,几道黑影窜了出来,速度极快。
为首的是个精干的青年,瘦瘦高高的,光头,淡眉,高鼻梁,眼睛狭长,左太阳穴有道紫红色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耳际,很是狰狞。
借着火光,徐业看清后面的人都是光头,目光冷冽,神情彪悍,心底不由地咯噔一下。
这几人不是善类。
以徐业的社会经验分析,这几人不是混社会的就是监狱里跑出来的囚犯。
刀疤男子目光闪烁,打量众人,冷峻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双手环抱在怀里,哈哈一笑:“进来吧,快冻僵了吧。”
要不是那道伤疤,这青年倒是有两分眉骨分明的俊俏。
徐业没跟这类人打过交道,也不多说,微微点头,说了声谢谢,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中间放着一个破旧的汽油桶,被截去了半截,上面火光熊熊,不知道引燃了上面,刺鼻的呛人气味飘荡,刀疤青年示意众人坐下:“都过来取取暖吧。”
王勇和少年稍微有点拘禁,紧靠着徐业坐下,倒是少妇表现得自然些,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刀疤青年,透着好奇,看不出有害怕之意。
刚坐下,就听刀疤青年说道:“把你们的食物分点给我们吧。”语气强硬,有一种莫要拒绝的生硬感。
徐业虽然听得极为不舒服,还是妥协了,点头同意,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再说自己这边的食物也不少,够吃几天了。
在徐业示意下,众人掏出了些饼干和零食之类的出来,分出一部分给刀疤青年和手下。
刀疤青年等也不客气,边吃边询问一些大家关心的事,比如到底发生了什么,徐业又哪里知道,挑一些自己知道的说,又旁敲侧击,探探这些人的底。
只可惜这些人只问不答,显然刻意隐瞒了什么,徐业隐隐觉得他们非正常人,心里暗暗起了提防。
坐在火桶边,火光照耀下,冰凉的身体开始泛出暖意,困意上涌,徐业好想蒙头大睡,但这个时候,内心的声音告诉徐业不能睡觉,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幸存者,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徐业强起精神,掏出利群烟的一瞬间,感觉几个光头青年眼神瞄了过来,一人抛了一根,等他们笑嘻嘻的接了过去,就着炉火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好东西,刁老大,咱们有一年多没碰过了吧。”一个矮胖的光头美美地吸了吸横在鼻子上的香烟,神情充满陶醉。
刀疤青年拍了一下矮胖青年的脖颈,说了声“没出息”,然后点着了烟,狠狠抽了一口,嘿嘿一笑道:“还以为这辈子都碰不到这玩意呢,也是咱运气好,估计老天爷看不过我们受那窝囊气,给我们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那是,那是,我就知道刁哥福大命大,不会折里面的。”
“有句话说的好,天要降大才,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说明刁哥是干大事的人。”
徐业听他们胡吹巴侃,全是没营养的话,兴致缺缺,又定不下心来,因为想到发生的事,那淡淡的悲伤不自然地流露,心烦意乱。
几个光头青年抽烟唠嗑,声音极大,旁落无人,肆无忌惮,好像淡忘了还有旁人的存在,谈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地传到假装疲惫,微微假寐的徐业耳朵里。
徐业内心恍然又果然如此,这些人还真是囚犯,估摸着是灾难降临,从监狱里跑出来得,金陵有两个监狱,一东一西,按地理位置估算,应该是红山监狱。
王勇与徐业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明面上又不好说什么,心底暗暗发愁,怎么会让自己碰到这群人,现在好了,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
这几个囚犯说笑着,从监狱聊到了过去的风光,又聊到了女人,矮胖光头不时冒出几个荤段子,引来同伴大笑,同时不时拿眼看在场的唯一的女人,眼神里的火热赤裸裸,毫无掩饰。
少妇起初是好奇,接着听得就不对劲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头埋在大腿上,做起了鸵鸟。
有一个光头青年开始拿荤语调戏少妇,少妇先是假装没听到,后来声音大了,脸蛋红扑扑的,既不敢发火,又不能应承,尴尬的不行。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退缩,对方就越得寸进尺,矮胖光头走到少妇跟前,双手按在少妇的肩膀上,调笑道:“姐儿,不好意思了?咱哥几个不是坏人,开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见少妇也不反抗,只一个劲儿说别这样,光头脸贴着少妇的后脑,双手一翻,从腋下穿过,紧紧抱住了,吓得少妇哎呀一声,终于挣扎了起来。
不过一个女人家,再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那双手交错按在少妇的胸口,使劲揉着,光头嘴在少妇后颈处乱啃,发出发情种猪一样的吼叫,好像要把眼前的女人吞下去。
旁边的几个光头发出哄笑,眼里只有****,神情跃跃欲试,恨不得换成自己上去。
王勇和少年脸色发白,他们的眼神里有愤怒,更多的是畏缩,没有勇气站出来制止,任凭少妇被矮胖青年抱在怀里蹂躏。
徐业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个社会,爱管闲事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能活得滋润,但这一刻,看到胖子的手尽然从少妇宽松的衣领里伸了进去,听到少妇发出一声声绝望地喊叫,听到这些人渣不堪的淫笑,徐业一股无名之火点燃了。
“我说哥们儿,能不能别这样?这是男人干的事吗?”徐业站起,大声责问刀疤青年。
当说出这话的时候,徐业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和后怕的,只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想成为英雄的欲望,尤其是那种救美的英雄。
这句话说得颇有气势,带着义正言辞的力量,他却不知道,这些监狱里出来的囚犯,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些了,所以当徐业看到刀疤青年的本来微笑还算和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桀骜和阴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不该做出头鸟。
英雄这个词不是每个人都能担当得起的,想要成为英雄,得有跟英雄匹配的实力,否则不但担不起英雄,还要被打得跟狗熊一样。
刀疤青年看着徐业,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兄弟们都憋了很久了,再憋可就出毛病了?”
听到这话,徐业很想一巴掌抽过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们是发情的公狗啊?”
说完他就后悔了。
刀疤青年只说了句“你想找死?”,徐业就看到两个光头青年向自己冲过来,然后拳头雨点一样向自己轰过来,徐业下意识地扬起双臂护着自己的头部,突然腹部一疼,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再也站不住,仰面倒了下去。
两个青年毫无留情,并没有因为徐业倒下而停手,继续用脚踢着,专门踢打腰肋和头部要害。
这些人都是狠角色,多少会点拳脚,徐业虽然也算健壮,但在这些出手狠辣的凶徒面前脆弱得跟小草一样,根本没有机会反抗。
在昏迷之前,徐业模模糊糊听到女人的尖叫,男人愤怒的嘶吼,心里电闪过一个念头:“第一次做出头鸟,就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