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夫人接到自家夫君的暗示忙晃了晃身旁呆愣的柳嘉,低声道:“快说啊,说你是被人指使的,被太子问责可没有好下场!”
柳嘉微微回神,众人冰冷鄙夷的眼神让她颤抖不已,不敢去看柳氏不敢置信的眼神,匆匆扫了一眼她怀中的燕梓婳,便高声道:“是……是燕梓婳指使民女叫我表哥给太子下药的!我是无辜的!求太子殿下饶命!”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心头尽是惶恐不安。
太子看着竞相争辩的众人,冷哼出声,睨了一眼低着脑袋的燕卓,扬声道:“燕尚书,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燕卓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愤慨道:“下官有罪,不成想我那逆女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下官任由太子随意处置!”
柳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搂着燕梓婳的手下意识的攥紧,这是放任不管了,他如何舍得,看太子那追究到底的模样,若是燕梓婳落到他手里焉能活命?
许是掐进肉中的刺疼引来燕梓婳神志渐渐回笼,迷蒙的睁开眼睛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刚扭动着身子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意,她忍不住轻哼,终是清醒过来,余光扫见自己雪白的藕臂青紫一片不由瞪大了眼睛,顺着视线望去,更是让她尖叫出声。
“啊——。”
这身无寸缕浑身青紫的模样怎么会是她!腿间的疼痛和猩红就仿佛魔鬼一般让她肝胆俱裂,即便她再无知也知道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接受!没了清白的身子她还怎么嫁给东亭翎!
对了!东亭翎!
她惊慌的朝人群中看去,果然就见他斜倚在柱旁,那神情如以往一般不屑一顾,却深深刺痛她的眼睛,让她忍不住缩着身子抱头尖叫,然而那披风她不动尚可,一动便遮了这处露了那处,燕梓婳惊慌的去扯那披风,却如何也不能将身上的青紫遮住。
用力之余更是从柳氏怀中跌了出来,直直摔在地上,没了柳氏怀抱的遮掩,一时春光乍泄,雪白的胸脯露在众人面前,人群纷纷瞪大了眼睛惊呼。
这副被人蹂躏的美丽着实惹来诸多男子的目光,那眼神淫邪贪婪的盯着那露在披风外的春光,女子却愤恨的盯着她,不住的啐道:“不要脸!”“狐媚子!”
燕梓婳惊慌的抬头更是羞愤得恨不能死去,她趴在地上惊叫着,“娘亲!救我娘亲!”
柳氏连忙扑上去将她的身子搂在怀中,含泪的安慰着:“梓儿……不怕,有娘在,娘保护你……”然而那声音说出来连她都觉得颤抖,如今到了这个局面已是身不由已了,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至于燕梓婳……她想想便掉下来泪来。
燕梓婳紧紧攀着她的手腕,缩在她怀中,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影随形,她拼命摇着头,滚滚的热泪顺着脸颊落下,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躺在这里受人嗤笑的不应该是叶挽思那个贱人么?为什么是她?
一定是叶挽思那个贱人搞的鬼!一定是!她双眸怨毒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却怎么也不见对方的踪影,她攥着柳氏的手,长长的指甲刺进她的皮肉之中,她激动道:“是那个贱人!娘,是那个贱人陷害我的!是那个贱人啊!”
她披头散发,癫狂的模样犹如厉鬼,声音尖锐刺耳惹得太后十分不快,她蹙紧了眉头,冷声道:“这女子可是有隐疾在身?那可不能进皇家大门,没的玷污皇家尊贵的血统。”她冷冷的一扫燕梓婳衣不蔽体的模样,细长的眼尾轻轻挑起,厌恶非常。
柳氏闻言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那副癫狂的模样看得她亦是心慌不已,她高声道:“没有,太后娘娘,我的梓儿从小身体便十分康健,何来隐疾一说……”若是连太子侧妃都做不了,那她的女儿岂不是白受罪了,她心头打鼓,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侧妃的位置也保不住。
皇帝端着茶盏,低垂着眼帘用杯盖轻轻的拨弄漂浮的茶叶,太子余光扫了一眼,心头大定,躬身道:“父皇!礼部尚书言行有失,管教不严,这般无法律人律己的品行怎可堪当筹划春闱事宜,若是被传出去只怕惹来天下学子嗤笑,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另觅良臣。”
皇帝目光悠远,环顾了一圈殿内的臣子,少顷,方沉吟出声,“春闱事宜便由礼部侍郎暂代,便这样吧。”
一名身着靛蓝色衣袍的男人喜出望外的从众人中走去,恭恭敬敬的朝皇帝磕了一个头,高声道:“谢主隆恩,微臣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太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燕卓背地里早就对皇后一派投诚,暗中没少对他的一派下绊子,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趁机削断皇后伸长的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他朝上首的皇后微微一笑。
皇后阴冷的扫了他一眼,暗中却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扶手,真是太失策了,本是让太子出丑的绝好机会,却被皇帝莫名的态度和一番巧言令色扳回一城,失了督办春闱的权利真可谓是大出血。
燕卓后背一凉,他当然知道这春闱的重要性,到手的美差还没捂热就这样拱手让了人,他心头揪疼,却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后的责难。
太子冷厉的一扫众人,连个眼神也没有给瑟瑟发抖的燕梓婳一眼,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陈氏,他沉声道:“死者已矣,犯错的人自是要严惩不贷,刑部尚书之女无视律法,置人于死罪大恶极。”他一扬手,禁军统领便拱手出列,“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柳嘉闻言瘫软在地,身下的湿濡渐渐泛开,殿中的命妇连忙掩住口鼻,对那异味蹙眉不已,嫌恶的啐了一口。
侍郎夫人惊恐的瞪大眼睛,尖声道:“太子!是燕梓婳!是那个贱女人!我的嘉儿是被她胁迫的!你不能这样啊……”
太子蹙着眉,厌恶的挥着手,冷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禁军统领威严的一招手,立马有穿着盔甲的侍卫走进殿中将那摊在地上的人拉出去,柳嘉陡然回神,尖声道:“我不要!娘救救我!我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