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释站在门外抽完了烟,才敢回看坐在室内的离落。也许是屋内暖和的一塌糊涂,映照着玻璃都显得模糊不清。
夜晚十点,总有两两三三的情侣走在路上嬉笑拌嘴着。忽的,心痛了起来。他捂着心脏那块儿位置,想要流眼泪,可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待回到屋内,发现离落正看向自己。
离落在浅释离开之后就叫了两瓶啤酒。她为他蓄满,说:“来一杯吧。”
浅释看着他,却无动作。离落举起杯说:“就让我们庆祝一下你剩下不多的单身生活吧。”
明明没有抽烟,明明没有烟雾,为什么喉咙是那么辛辣,为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模糊。浅释拿起酒杯与离落相碰,然后一口而尽。
离落看着相碰之时洒落在桌上的酒,抬眼看见浅释闭眼不停留喝下去的模样,不由的泛红了眼。她学着他,一口而尽。
人人都以为他们过的很好,可是却不知道他们活的是那么无助。
浅释说:“离落,你千万不要祝福我。”
“好。”
“离落,其实我也是个胆小鬼。”
“我知道。”
“离落,其实,我也很害怕。”
离落看着对面的他,也许是醉了,也是只是借醉。
“我也很憎恨自己,你说如果她回来了,会不会恨我?”
“不会的。”
“也是,也许,她会祝福我,会祝福我新婚快乐。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
“浅释,我们回去吧。”
“回去?再也回不去了。”
离落出了神,想起了高中的时候,她与他们那一群人的模样。可是就像浅释说的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离落打了电话给浅释家的管家,终于待浅释被接走了,她才得以安心回宿舍。
她想,也许,她应该走出自己的世界了。
隔天,离落就做了一个决定。
浅释说真的要这么决定么?你不在考虑一下么?
离落的声音有点冷,通过电话让浅释感到一阵寒意。离落说:“浅释,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你们总是为我着想,我也不想总是被你们保护着。我太弱,我也想要一个人强大起来。”
浅释沉默,电话的彼此没有再出声。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我相信他们也会。”
挂了电话,离落转头看着楼下的那些学妹学弟们。当初她也是如他们年轻,可是却是被自己封闭了。
她想她和菲苛已经失去联系好久了。
那些年的事情,只要想起来,依旧清晰触目。
这些年,封闭了自己,也让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也许是这样的自己才会让身边的人担心,怕她一不小心就成了第二个菲苛。
多久,她有多久没哭了,有多久只是泛红了眼却无泪,有多久只是无助看着他们为她忙忙碌碌。她有多久没笑过了?
离落投了很多份简历,却深入大海。
看吧,这就是现实。离落对自己说。
夜晚,睡在床铺上离落对着电话那头的焱安南说:“今天学校有招聘会,我去面试了。”
“怎么样?”
“让我去实习。”
“哪家?”
“和光。”
“嗯,不太了解。改天让浅释查查。”
“没必要吧,来我们学校的都是小公司。不过就是实个习。”
“嗯。你自己注意就好,多留个心眼。”
离落笑道:“知道啦,我又不是个小孩子。”
“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的,你总是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哈哈,听起来你倒像个怨妇呢。”
两人甜甜蜜蜜挂了电话,宿舍里的人都睡了,灯也关了。微弱的光线是来自于窗外的路灯,离落平躺,看着天花板。
很多事情发生的总是那么一眨眼,连时间都停不住。她记得刚走入这所学校的时候,还记得刚踏入这间寝室遇见那些人的场景。原来,好多好多人,总是会离开的。
其实,说起被何清陷害时,怎能不心痛;其实,说起来失去一个朝夕相处的朋友,怎能不难过。
只是她不愿多说,怕一出口就泄了多年的情绪。
委屈,难过,还有不舍。
在去实习前几天,离落特意去了CD店,买了一张原以的CD。在遇见莫以安之前,她不知道原以,也未听过他的专辑。即使科技这么发达,网上听听就有,她还是选择买一张CD。
封面上是一只手,通过手若隐若现的出现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扎着马尾,仰着头,闭着眼。左下角写着‘一个叫做青春的地方’。
手紧紧捏着CD,走出店。微弱的冬日阳光,让离落一下子闭了眼。
她抿着嘴,眼神有点落寞。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只是笔直的站立着,即使已经亮了绿灯,她还是依旧站立着。
即使是一张模糊的脸,她也知道那年的开始,她就以这样的姿态与他们遇见了。那条偏僻的小道,那炎热的夏日,还有那些一声声稚嫩青春洋溢的吵闹声。那时的她,也只是看见他们那群人模糊的影子,就像封面里人物的模糊影子。
那年,在莫以安还是当年忧郁的莫以安的时候,他曾经以‘一个叫做青春的地方’为题的文章赢的了作文大赛一等奖。
哦,还有那年,她和菲苛闯进了男生宿舍,然后又被赶了出来。
哦,还有那年,徐格带着黑眼圈围绕着莫以安让他帮忙写着假期作业。
哦,还有那年……
那年的那些年,不像这红绿灯,等了绿灯还有红灯,如此反复。
十二月末的温度很低,离落收紧了围巾,终于在绿灯的陪伴下跨下了第一步。
有人说,你不是你
有人说,你不该是你
有人说,你再也找不回你
我转身,却看见肆意流泪的你
夏娜开门进来就听见原以的新歌,一下子就跳到离落面前高兴的挥舞着。夏娜说:“离落离落,你买了原以的新专辑啊啊啊啊啊。”
“嗯,怎么了?”
“你不知道,现在网络上还没有发行呢。有的都不是高品质的。哎呀呀,你听完给我听听。”
“好啊,我们现在就可以一起听。”
“哎呀,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借我听几天,我要练会它们。”
“好的,我一会儿听完,就给你。”
“这么快!?哎呀呀呀,离落,你真好。”
离落看着夏娜又蹦跶的离开了房间,又留下了独自一人的离落。
那年夏天,那年教室偷偷哭泣的你
我把心底刻满了你,却无法拥有你
你就像那冬日的阳光,温暖无温度
那些年的回忆,和那些年的青春里
我让自己从黑暗里挣扎起来,忍痛
我让自己看清最丑陋的面孔,忍苦
青春里有笑有泪,却带着酸痛味道
那个叫做青春的地方,早已经死去。
离落抚着心口,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觉得好痛,身上任何地方都好痛。记忆叫嚣着,很多画面哗哗而过,破口而出的只有眼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