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哥,什么事情啊?”他说完,伸展胳膊抱怨道,“最近累死了。”
“刚刚有个小乞丐一直闹着要进来,保安没准,在门口起了争执,被我带到后面去了,你要去看看吗?”Sam边说话,边拦住他摇晃不定的手,补了一句,“注意形象,记者还在后面呢。”
“知道了。”他无奈地摸了摸头发,“但是好像,我并不认识什么小乞丐啊……”
“那我将她轰走好了。”
“等下。”蔚迟叫住Sam,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后颈,“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呢。
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想着,转身往后台去了。
猫腻此刻正坐在后台的房间里,手里捏着画展的门票,气哄哄地瞪着面前这两个被她又踢又骂的保安。
他们一个揉着受伤的膝盖,一个拿着药瓶和棉签消毒手上的伤口。真是超气愤超丢人,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乞丐伤成这样,传出去得笑话死多少人啊!
猫腻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把头偏向另一边去,时间在等待里分分秒秒的流逝,她渐渐坐立难安起来。蔚迟不会不来吧。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不来也很正常吧,他有什么理由要来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见他?
猫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荒唐,万一他不来,自己岂不是很尴尬很丢脸?想到这,她恨不得从椅子上跳下来,逃出去得了。
“臭丫头,要是给我发现你根本不认识蔚少的话,你就给我等着!”保安手上的伤口发痛,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朝她放狠话。
猫腻撅起嘴唇瞪了他们一眼,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再也不动了。
蔚迟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一刻,猫腻还是没有动,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那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那样干净,温暖,如天神般俊美的男子,而她却是如此污秽,低下的乞丐。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奢望他见她一面的。她的勇气在这一刻忽然消失殆尽了。
“猫腻?”他错愕地睁着眼睛,“是你吗?”他走过去想要拥抱她,猫腻却从椅子上跳下来,蹲在墙角,眼神忽闪着躲避他的目光。
“不……不是,我来错地方了。”她低声回答,希望他快点离开,不要认出自己,认出这样狼狈的自己。
“我知道是你。”他蹲下身,伸手想要拉她,“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没关系,猫腻,现在你安全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眼里充满了关怀和信任,猫腻的脑海空白了一秒。
但是当他的手触到她身上,她忽然撞开凳子退避三舍,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褴褛破旧的衣裳,带着污渍的皮肤,怎配得上和他接触,她埋下头低声道:“我会把你弄脏的。”
蔚迟的眼里掠过一丝愕然,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叫tracy姐照顾她去换衣服。”他对那两个惊讶的保镖说道,她也抬头怔怔地凝视他。
保安走后没多久,高跟鞋的声音便由远而近地传来,金发碧眼的Tracy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蔚少”
蔚迟示意知道,然后回头猫腻向绽放了一个笑容,同时,伸手揉了揉她的乱发。
猫腻在他的手下,轻轻点了点脑袋,一双眼睛,漆黑而又明亮。
“去吧,我在展厅等你。”他温柔说罢,转身走了出去,没有让她太过尴尬,走到门口的时候,留下一句,“麻烦好好照顾她。”
“没问题。”
猫腻默不做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寂静的走廊里,那个叫Tracy的女人,带着微笑,很礼貌地对她点头:“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猫腻有些受宠若惊,咽了咽口水,跟着她穿过长廊,进到一间房里,她轻轻把门带上,进浴室为她调好水温,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局促地站着。
“好了。”tracy招呼她,“你可以先进来洗澡。”
猫腻移步过去,看着浴缸里满满一池温润的水,有些不知所措。
“衣服已经去买了,待会儿会送到,你先洗个澡吧。”tracy说完,对她露出一个明眸皓齿的笑容,便离开了浴室。
寂静的空间立刻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将手伸进水里,暖暖的,很舒服,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突兀地落在手背上。
她抿了抿嘴,脱下这身穿了很久,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泡进了浴缸里。
快洗好的时候,她听见tracy敲浴室的门:“衣服已经送来了,我给你放在房间床上,你穿好了就出来,我站在外面等你。”
高跟鞋的脚步渐渐远去,然后是关门的声音,猫腻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渍,然后抹了抹镜子上的水雾,端详自己的模样。
很久没有打理,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了。
湿漉漉的头发竟然已经到了肩膀,皮肤还是很白,嘴唇有些脱皮,但是整体看上去还行,可以见人。
她没有再留恋,转身回房间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后揉着湿哒哒的头发,直到它不再滴水,她便打开门,对tracy眨了眨眼,说了句谢谢。
Tracy亲昵地拉她回到卫生间,取下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头发还是要吹干,不然会感冒,我们待会下去也无妨。”
“嗯。”她点头,觉得心中温暖荡漾,暂时忘记了这些天来所受的苦,都说孩子的心事是单纯的,她想,或许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很简单。
她们下去的时候,画展已经结束,偌大的客厅,几个技术人员在搬一些东西,基本都空了,只有墙上的画还没收走,猫腻看见摆在最中间的那幅画,便是蔚迟送给自己的那一张。
“我记得我忘记带走它了。”猫腻走到蔚迟面前,开口说道,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清新质朴的样子。
但当蔚迟凝视她的脸,依旧看见一丝自然生成的妩媚。
他蹲下身子轻轻抱住她,这次猫腻没有再抗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猫腻会有一种亲切感。”他把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单薄的肩头。猫腻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慌乱了,但是这怀抱却是安宁而温暖的。
“别离开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声道“我需要你,猫腻。”
“什么?”猫腻不解,严格说起来,他们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为什么要说……别离开了……这样的话。
蔚迟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眼睛眉梢都带着温暖。他说:“因为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占据我的脑海,我发现我的绘画灵感都来源与你,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想我已经,不能缺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