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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痛苦与抉择

泪水不断的滴落,段云沧的表情表示出他内心的痛苦,他的父亲,便葬身于此。

这个本十分美妙的洞中水脉,却成了段云沧的痛苦所在。

“儿啊,离开这里,然后,忘了爹,爹没用,连你娘都护不住,差点连你,都得被爹连累而死,下山吧,找个要你的好心人家,过平静的生活吧,爹跟娘,最后的希望都是,你能够,快快乐乐长大,成家,然后生个可爱的孩子,再看着你的孩子成家,就这样过一生,所以,不要想着,为爹报仇,不要想着,找回你娘,好好活着就够了,爹跟娘,最大的愧疚,就是没办法陪你到最后,很抱歉,但是孩子,请记住,爹娘,不论身在何处,心,都在你身上啊!”

三年前父亲的临终遗言,不断在段云沧脑海中重复着,段云沧仿佛还看到,父亲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做着当年他生前最后一个动作,那对自己的温柔的抚摸。

在那件事之后,段云沧他,一方面想要听从父亲最后的遗言,离开这里,一方面,又不想离开这个家,因为这里满满的,都是他开心的记忆所在。

就这样,段云沧在这里待了三年了,都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且因为对父亲的愧疚,使得他三年来从没踏入这里,祭奠他的父亲。

而这一次,因为段思思无意下对他的屡屡刺激,他终于还是踏入这个地方,对他父亲说出了:“我还做不到。”

“爹,我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还是活在曾经。”

段云沧擦了擦眼泪,靠着水脉缓缓坐了下来。

回忆起往事,他终于是有点孩童模样,他开口向水面说道:“爹,我有时候,会坐在石椅上,像曾经我跟您还有娘都在时的那样,一家人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有时候商量着下一顿该吃什么,有时候商量要去哪里探险,爹,您知道吗?我喜欢听您说您曾经的冒险,还喜欢,看见您轻松的制服魔兽,喜欢。。。您抚摸我的头。。。但。。。”

而突然的,段云沧眼中温柔全数化为愤怒,拳头紧握,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都怪他!那个抢走娘,害死您的男人!是他破坏了我们这个家,他应该被五马分尸!我。。。想要去杀了他,可是我又不知道他是谁。。。”

从愤怒又变成失落,段云沧此刻就好像疯了一般,喜怒无常。

“爹,您为什么不让我去为您报仇?”

少年双手探入水中摸索,似乎父亲就在水中一样。

“爹,您怕我被他杀了是吗?”

他的双手在水中摸索着的频率变快了,掺杂着少年的种种情绪。

“爹,您不要怕,当年,他将我丢在满是鲜血的山顶上,还发出声音吸引魔兽,但我还不是活下来了?您看,我现在比当年高了,强壮了,所以我不会被他杀死的,爹,爹,您告诉我他是谁吧,告诉我去哪里找他吧,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杀了他。”

水面因为他双手不断的摸索搅拌,居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

“爹!您回答我啊!爹!”

段云沧双目变得通红,三年前跟父母生死离别的那一幕不断刺激他的神经。

“爹!”

段云沧猛地双手重重拍在水面上,抬头向上,一声怒吼,那双手拍击压力使水溅起了两三米高,而也因此,段云沧正在愈合中的伤口也再次裂开,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这一声怒吼,将自己三年来压抑着的情绪释放出来,泪水随着洒下的泉水如同溃堤的洪流般一发不可收拾,全身尽湿,他那本充满保护自身的尖锐硬刺的身躯犹如被水冲刷磨平一般,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失去生父生母的七岁孩子罢了,痛苦在此刻冲破着他三年来坚强的护盾直击他脆弱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爹您要让我去投靠别人,为什么。。。为什么爹您不让我报仇。。。”

段云沧一脸颓废倒在了地上,无力感让他瘫痪。

无助,无奈,心酸,他多么想要有一个依靠,可以让他释放这些情绪。

“别哭了,会被人取笑的。”

而这个时候,她出现了,她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一般,那么悦耳,她深入他内心,她拂去他的痛苦,她突兀的出现在段云沧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然后用手中的手帕温柔的擦拭着段云沧的脸上泉水掺和在其中的泪水。

“你,都听见了?”

段云沧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转过身后看着眼前的女孩,有点不知所措。

段思思收回手帕,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没有,来的时候,你就在哭了。”

她温柔的笑了笑,说:“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吧。”

段思思的话让原本不知所措的段云沧陷入了沉默。

“不说也没关。。。”

“三年前。。。”

深吸了一口气,段云沧直接打断了段思思的话,开口述说起来。

“那时候我才四岁,人都不认得多少,但他的脸孔,到今天,我依然无法忘却!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的父亲,云晖,跟我讲着他的游历,母亲,玖枫,一边看着父亲的夸张动作和我的惊叹幸福的笑着,一边洗着山上栽的野果子。本来,这是平凡又美好的一天,可是,他来了,他跟一大批人马突然在天上出现,然后降下,降下后,他们抓住了母亲,将母亲打晕,打晕了我母亲后,还将母亲绑住想要带走,父亲想要反抗,却被三两下打得浑身鲜血淋漓,母亲被抓,父亲被伤,而我,却只能躲在一旁呆呆看着这一切!那天上本应耀眼的太阳,也因为这腥风血雨,变得暗淡,那个人发现了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依旧记得,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那种跟看着乱丢的垃圾一样的眼神,而后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想要了结我,却被他拦下,他笑着说:将周围魔兽引过来,毕竟是玖枫的种,不能不给机会,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丢下这一句话,丢下我跟重伤的父亲,他跟来的时候一样,飞走了。”

“。。。”

段思思捂着嘴,不敢相信这一切,因为这一切是显得那么残酷!

“很快,周围魔兽就接近了山顶,父亲已经没办法战斗,而我又没有力量,情急之下,我想起了父亲所说的,低等的魔兽都怕火,可是找不到木材之类的,只好拔了一些周围的杂草,没想到,这些草用火点起来后,发出阵阵臭气,但也因此,驱散了魔兽,也因此,使得我存活了下来。”

段云沧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子指着水面说:“我的父亲,他便葬在这里,他说,他想随着这泉水,流入大海,再化成雨,降落在这片大地,这样,无论我在何处,他都可以看见我。。。”

少女看见少年说完了,顿了顿,才开口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吧?”

“不知道。”

少年摇了摇头,如实的回答了段思思。

“那就忘了吧!”

“啥?”

段云沧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段思思用右手拉起了段云沧的右手,看着段云沧的眼睛,轻柔的说道:“我想。。。你父亲母亲,肯定不希望你变成一个以复仇为生存理由的复仇者吧。”

“可!”

段云沧没办法接受这个说法,正欲反驳,却被段思思一句话所平复。

“好好活着就够了。不是么?”

“。。。”

好好活着就够了,是啊,爹爹他,也是这样说的啊。。。

段思思左手从腰包中掏出一个铜币,右手掰开段云沧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将铜币放到了段云沧右手掌心中。

“在这个你父亲沉睡的地方,用这个铜币代表你父亲的想要你做的,鱼的一面代表放下一切,字的一面代表背负全部。让我们看看,你父亲的想法吧。”

“。。。”

段云沧入神的看着手中的铜币。

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让我。。。父亲,请告诉我你的想法吧!

一声清脆的响声,铜币应声弹到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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