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好似完全没有想到云疏紫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竟然愣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看着她一副双眼圆睁的模样，云疏紫难得继续跟她说下去：“你爱他？”
初见绿衣的时候还是在她从昭烈逃亡的途中，那时候的她活泼开朗又爱说话，可在自己被顾景澜选中做景王妃初进王府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却一副冷脸，处处尖酸刻薄。
虽然云疏紫自己也并未想过要与任何人热络，但绿衣和她之间的疏离与敌意她却是一直都清楚的。只是，直至今日才知晓原因罢了。
果然……尽管绿衣的医术很厉害，但其实不过还是个未曾经历过世事未沾染尘埃的小丫头呐。
“主上他是最好的人，他有谋略有武功有情义……总之，天下间再没有人比他好了，你竟然不爱他？”绿衣的声音里还蕴含着说不出的不可思议，原本一直低低地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许多。
“难道他好我就一定要喜欢，这是什么道理？”云疏紫挑了挑眉，淡淡地开口：“小丫头，你还不懂得什么才是爱情。”
听出云疏紫话语中轻微的笑意，绿衣挺了挺胸，不服气的反问：“我不懂？难道你就懂得吗？”
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着的烛火，云疏紫的眼神忽的恍惚了一下，并没有回答绿衣的问题。
她以前懂过一次，结局就是在自己的肩膀和心口都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
所以，她以后不要懂了，再也不要懂了。
“那个……”刚刚还气焰强盛的绿衣突然再度变得扭捏起来，声音也低的简直让人听不清楚，“如果你和主上之间只是交易的话，若是有一天他再纳侧妃或是有了其他妾室，那你……”
绿衣说这句话的时候俏脸绯红一片，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写在了脸上，云疏紫一目就能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顾景澜说过他此生只娶一个王妃的事来。不可否认，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确实怦然心动，即便是她也有一些虚荣。
不过……
是假的吧，和他们二人的婚姻一样，这些话也都是假的吧。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在朝堂阴谋当中斡旋，给其他人造成的假象。
自古帝王家，皆是无情意。
她是公主，他是王爷。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他的女人，与我何干！”最后，看着羞怯的绿衣，她挑眉冷声。
绿衣闻言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抹喜色来，连粉红色还未褪去的脸颊格外欢欣可爱。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双眸，云疏紫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我累了，想要睡觉。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将绿衣推出自己的房门，云疏紫转身就吹熄了蜡烛。可是侧身躺在床榻上，她却根本就睡不着。微微叹了口气，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响，刚刚试图将眼眸闭起来，耳边却忽然听到窗户外传来轻微的声响。
“叩叩、叩叩叩、叩叩……”
这不是窗棂被夜风吹动的声音，而是有人刻意敲击出来的。富有节奏的声音就像是沉闷的鼓点，却有着让云疏紫熟悉的节奏。只要是谙熟音律的人，只需听上两句就能分辨出来，这敲击声是在奏一首曲子。
《高山流水》。
是，澹台衍！
她不行，舒墨也不行。在云疏紫认识的人当中，或许就只有澹台衍可以仅仅用手指敲击窗棂就可以一拍不差的奏出《高山流水》的曲子。
幽静无声的黑暗当中，她骤然从床榻上坐起来，倏然睁开的眼眸里光芒亮的惊人。悄然下床，身影敏捷如一只无声无息的猫儿，轻轻地潜到窗下屏住呼吸听了片刻，云疏紫再次确认，在她窗外的人当真是澹台衍。
“澹台衍？”她压低了声音，轻轻地推开了窗子，恐怕左右房间当中的人还没有睡听得到她这边的动静。
月光之下，澹台衍的一身白衣浸染了无尽的月华，一眼看去飘飘若仙。看着云疏紫，他那一双眸子里光亮澄澈而无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云疏紫将窗子开的又大了一些。
再次亲眼见到这个人，她只有满心的欢喜。
若说她与顾景澜之间还有交易的存在还在互相利用，澹台衍就是真正的在帮她了。
他明知晓她的身份却依旧带她回他所在的地方，他不避讳他称霸九幽之渊的野心不害怕让她看到自己杀人，他教她音攻之术给她复仇的办法……
云疏紫不是没有想过他会别有用心，但自己早已一无所用，他如此麻烦又能得到什么。
更何况，从他的乐曲之中，她听不出任何虚伪。
“好久不见了。”澹台衍从窗子里跃身而上，进入到云疏紫的房间当中，看着她也同样轻笑，“我恰好也在宁城，听到手下人说在这里见到了你。”
“是……”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云疏紫摸索到火石重新点燃了蜡烛。趁着跳动的烛火，看到那个白衣的人影眉目一点点清晰起来，她剩下的话竟然没能说出口来，只是看着澹台衍目不转睛。
在九幽之渊中的那一月多余，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教她弹琴。那时候的澹台衍眉目冷峻，她何曾见过他如今夜这般笑的温和。
尽管从长相来说，澹台衍其实并比不上顾景澜，但在这昏暗的灯火之下看那张素白的脸，云疏紫一时间硬是忘记了移开视线。
“怎么，不认识我了？”看着云疏紫的模样，澹台衍唇角的笑越发的扩大。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被他召回心神，云疏紫蓦地想起顾景澜来，他们几人加上几名暗鹰全都住在这客栈当中，那家伙更是就在自己的隔壁，若是被他们撞见一时又说不清，她干脆想直接换个地方，也不需再顾忌太多。
“也好。”澹台衍点头应了一声，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