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提提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无际的草原披上了朦胧的色彩,牧羊人吆喝着成群的牛羊回家了。
“阿爹,你回来了。”一个梳着两个长辫子垂到腰间的姑娘,从门口探出脑袋。她是这个牧羊人的女儿木沐,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总是调皮的眨呀眨的。
“哎,回来了。你阿娘和阿姐呢?”牧羊人一边往圈子里赶牛羊,一边回头跟女儿说话,笑意从他饱经沧桑的眼角溢出来。“屋里做饭呢。”木沐又把头缩回去,哼着小调去摆碗筷了。
牧羊人往嘴里送了一口米,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木钥和木沐,若有所思的放下筷子,仰头喝了一口烧酒“孩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阿娘带着慈祥的笑接了一句“可不是么,都该嫁人了。”
“阿爹阿娘,木沐不嫁人,一辈子都陪着你们。”木沐嘟起嘴巴,纤细的手来回摸着自己的黑辫子。
木钥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朵来。她同样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尖下巴。跟木沐不同的就是她的高傲的性子了,她不善与人交谈,给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事实上,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儿。听完阿爹阿娘的话,她只是弯着嘴角静悄悄的低头吃饭。
林战博是一个强壮俊朗的草原汉子,他和木钥把心都交给了对方。这天,他们骑上两匹马儿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飞驰。末了,他们依偎着在一条清澈的溪水边坐下,共同编织着美丽的梦。“钥钥,明天是个好日子,我就去你家提亲,以后生一大群孩子,你说好不好?”
午饭时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了手,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回各家了。钥钥没回家,而是迎着风任由马儿散步,来平静她的心。
一只洁白的兔子蹦蹦跳跳的从花丛里钻出来,惊的蝴蝶花容失色的扑扇起薄薄的翅膀。她不知不觉就唱起一首草原上的歌儿来,脸上带着醉了的微笑,温柔的抚摸着马儿身上的鬃毛。“姑娘。”木钥被突然的一声叫的羞的红了脸,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寻找这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骑着一匹马,黑脸庞,五官却十分秀美。“声音动听,想不到生的也是如此闭月羞花。”
男子身上的服饰不是草原上人穿的那种,木钥不想与他纠缠。她两腿夹紧了马肚子,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打了一下子,抓住马缰就跑了几十米。“姑娘。”木钥回头骂了一句紧追不舍的男子“流氓。”忽然男子的马儿嘶哑的叫了一声,便像疯一样似的跑过了木钥。“驾。”木钥的马儿奔过去准备接快要摔下马儿的男子。男子却利索的翻了个身,稳当的跨到木钥的马儿,从后面搂住木钥的腰,带着痞子般的笑。“别绷着脸嘛,给爷笑一个。”“滚。”她有些恼羞成怒了,紧紧咬住红唇。男子无谓的“呵呵”笑了一声,迅速的压制住木钥用胳膊肘打他的动作。她又抬起腿准备狠狠的给他一脚,不料落了空,马儿却因受了惊乱跳起来了。两人一不留神都翻了下去。
“混蛋,快点起来。”木钥偏过头,躲开了男子热情的目光。
“喂,我的胳膊现在可被你后背压着呢,你有点良心行不行?”男子故意压低嗓子,火热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
直到她流下了又气又羞的眼泪,他才不知所措的抽出手臂站起来“对不起,你别哭啊。”他又慌张的拿出一个蓝色手帕,还没沾上一颗泪滴,她就恨恨的打掉了他的手,手帕也就无声无息的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儿,最后成了大地的点缀。木钥用手背往脸上胡乱蹭了两下,跨上马儿就跑远了他的视线。
木钥等天黑了才回家去,屋外有几个马车。这时,屋里起了一阵喧哗,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制止她推开门,她从薄薄的纸窗外看到几个陌生的男子,他们手中拿着滴血的剑。她怕极了,地上躺着她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阿爹阿娘。她的心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身体找不到一个支撑点,大把的泪流进因惊恐张开的嘴巴里。
“阿姐。”木沐从水缸里湿淋淋的跨出来,拉着失了魂的木钥拼命的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木钥抱着木沐一起失声痛哭。“阿姐,他们是下午来家里的,说是卖茶叶的商人从这经过,要借此休息一下,可夜里就来了一群官兵来搜查贩鸦片的人。阿爹阿娘心生怀疑,翻了他们的茶叶看,果然是大量的鸦片。我黄昏回到家门口,阿爹瞧见我,把事情告诉了我,让我藏在水缸里。那些商人怕阿爹阿娘告状,竟杀了…”
第二天,林战博兴高采烈的提着彩礼去木钥家了。可家里是几位陌生的男人“钥钥呢?阿叔他们呢?”望着那几个一脸凶相的人,他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兆。
“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是来提亲的。”
几个人迅速的交换了眼色,林战博的后面有人偷偷举起了刀“去阴曹地府提亲吧。”林战博一脚踢开了刀,两人就扭打了起来。经商的其他人拿起刀,准备找好机会。终于,林战博寡不敌众,身中数刀。“林博哥。”一个女孩忽然冲出来,边哭边喊。“钥钥。”他看着她奔来的身影勉强的笑了,慢慢的合上了双眼。一支离弦的箭射中了她的心脏,她张开双臂失去了重心。“谁让你射的。”这不是其他人,正是挑逗钥钥的那个男子。他急忙走过去抱起她,可她已经因射中要害呼吸越来越弱,最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这个女人、与他一下午时间的相识却演变成了永远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