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穹也被感动,风云变幻,几朵乌云遮盖的了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若你不退婚,我还是会愿意嫁给你!”她慢慢地说着,却是带着勇往直前的坚定。
细雨飘扬!
浇灭酷热!
但众人的心头却是火热的,所有的人,突然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凝听着那天启少年的答案。
許小峰心中早就将云休骂上数百遍,心神虽也被这种情怀感动,但却他不能,真不能答应。当下温和一句:“你这般又是何苦,不如忘了吧……”他声音很微细,仿佛连自己也不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情,到底谁伤了谁的心?
让人在这伤心的漩涡中轮回?
雪千落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白衣少年,将他脸上容颜,印在心中,凄凉一笑,只是她眼中柔情,却不曾稍减了半分,幽幽道:“自幼蒙纱为君守,月下轻舞愿君赏,梦中缠绵念君容,伤心明志望君回……”
她低声口诵一首情诗,丝丝情意在诗中,令人闻之伤心,听之落泪。
细雨滴落,情诗告白,
让人如何拒?
这种抉择却压在他身上。
許小峰微微转头,他望向了罪魁祸首云休,他很想云休此时能够挺身而出,解救这个痴情人,但却见云休仿佛知道他的意思,撇开目光,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接着演下去,去把婚退了。
这种痴情人的情怀,他虽心里很敬佩,但为了他的小命,許小峰抬头望天,任由细雨拍打脸颊,深深呼吸,低声道:“姑娘,签了吧,我不适合你!”
雪千落又淒凉一笑,神情黯然,细雨中的身影,萧条而朦胧,忧伤道:“我恨你,我恨你,此恨绵绵无绝期……”
許小峰身子一震,心里幽幽一句:别怨我,别恨我,我是逼不得已的,要恨你就恨我旁边的负心人。
“你这又是何苦,放下吧,忘了吧!”他低声地道,尝试着安慰对方。
“我放不下,我自幼就视你为一辈子的伴侣,你让我如何放下!”
她咬着唇,伤心欲绝的望着他。
“盖个印章吧,时间会淡忘一切,你还有大好年华。”許小峰见雪千落情绪已经失控,耐心的安慰着,内心希望她能快点盖章,让退婚成效,他也好功成身退。
“今日你让我尊严尽失,来日若相见,必是不死不休!”
她白皙的手,拿出一个印鉴,紧紧握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狠话。
每一个字,似刀似剑,击在許小峰心间。
可是他只能沉默,无言以对。
一男一女在这种死寂的气氛中,纷纷用印鉴盖章!
退婚成效!
望着这个伤得她遍体鳞伤的男子,雪千落轻轻拿下轻纱,如雪肌肤,精致五官,隐隐透着淡淡的忧伤,散发出惊人心魂的美丽。
她拿起剑鞘,手把面纱抛向天空,手轻轻一挥。
仙剑,出鞘!,
闪动的白芒,在空中一划而过。
面纱一分为二,轻飘飘地落下。
她望着許小峰,眼神闪现着莫明的恨意,冷冷道:“从此我们就像这两片面纱,情断意绝,若在相见,便是生死大敌!”
话音刚落,她脸上挂着两行泪痕,御剑而起,向着王宫深处飞去。
整个广场的人们看呆了,每个人心中大叹可惜,他们看許小峰的眼神,带着深深鄙视,若不是摄于那天启的威名,他们真想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众人见热闹已经散去,这一轮灵根挑选赛也告一段落,于是纷纷的离去。
众人离去前,都在远处狠狠的瞪了許小峰一眼。
片刻后,数千人散去一空,整个王宫广场就剩下許小峰跟云休两人。
细雨滴落,湿了土地,润了树木,
寒的却是人心!
这时,云休走到許小峰身边,道:“贤弟,莫伤心,我带你去喝酒。”
許小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苦涩万分,轻轻地道:“走吧。”
两人脚步轻盈,一人面带微笑,一人满脸惆帐,轰轰烈烈地来,静悄悄地离开,不带着一片云彩。
……
华龙皇城十里之外,一片连绵起伏的高山。其中的一座山巅处,站立着两个人,正举目眺望着远方的耸立在平原上的皇城。
“华龙皇城!”
站在前头的那个人,低声说了一句,言语之中,有深深的激动,兴奋。
阴雨之下,这是一个满脸邪气的青年,腰间稍着一把黑色的剑鞘,恰恰是天魔宗三少主——鬼公子。
他的一身黑袍,眼中充满着渴望,侵略。除此之外,他所站的山巅下方,站满密密麻麻的人,人影从山脚一直延伸几个山头后,像一条绵绵不绝的长龙,不敢想像,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所谋何事?
“鬼公子,你看这次战役有多少把握。”回答他的,是站在他背后一步的一个人。
此刻,鬼公子他嘴角似乎有一丝淡淡邪笑,眺望着前方,慢慢地道:“妖壮,我有十成把握拿下这座皇城,只是在乎多少时日而已。”
那名叫妖壮的中年人,咋看之下,好像不是人族,脸虽是人脸,但却比人族的脸要粗旷的多,浓眉大眼,头上长了一个兽角,极其强壮高大的身躯,光着上身,下身是用凶兽兽皮缝制的衣裤,背部背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
他的上半身为古铜颜色。在那肌肉虬起的身上,胸口处赫然有一个独角兽图腾。除此之外,身上到处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伤疤,不难想像,他是一位勇者。
“这次妖王命我带七百聚灵期勇士助你得下这座皇城,你可别让我失望而归。”响亮的声音,从这个妖壮口中响起。
“这是数万年来,我们魔门跟妖族第一次合作,我当然要取得胜利,不然我可没有脸面回魔域,面对各大魔派!”鬼公子轻轻一句,脸上的邪笑更浓郁。
“是啊!历史是差不多数万年了,一直以来,我们被卑鄙的正道压迫,逼我妖族逃到那种最贫瘠的地方,让我的先祖过了数万年最悲惨的生活。”妖壮的语气冰冷无比,冷冷地说着这不共戴天的仇恨。
呼啸的山风吹在妖壮那如钢铁浇筑般的身躯之上,他纹丝未动。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前方皇宫内那些丰富的资源。
“数万年前,我们魔门十万骄子进攻天启,被天启一举全歼,剩下些残兵败将,元气大伤,灰溜溜的回到了魔域,这一次,就让我攻破这座皇城,为魔门打响头炮,从此我鬼公子扬名立万,光宗耀祖!”鬼公子顿了顿,又道:“这次虽然是我们这帮小辈领兵,但是这座皇城位于正道的偏远地域,防守薄弱,我等攻破后,抢夺一切资源,若还有时间,就直接屠城,扬魔妖两族之威名。”
妖壮的声音忽然高亢,道:“我妖壮也要扬名立万,名震天下。”
“听闻蓬莱大派在王宫举行选灵根大赛,明天上午,整座皇城的人基本上都会赶去观看,届时我等趁城门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打他们一个错手不及!”鬼公子恶狠狠地说道。
旁边,妖壮眼里透出寒光,道:“为了这次进攻,我们带着二万的精锐,冒着生命危险跨过正道天险,耗时数月,为了就是绕开华龙王朝边界的城镇,直捣黄龙,杀他们个错手不及。”
鬼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哀伤,道:“是啊,为了过那道天险,竟白白损失了五千名勇士,这个仇我们明日就报!”
旁边的妖壮立刻点头道:“不过现在我们进入了这王朝地域,这些王朝子民也只会认为我们是正道中人,这次定能杀他们个错手不及。”
鬼公子道:“待入夜后,我们冒夜而行,直逼王宫,在城门边先埋伏起来,待上午九时时分,我等一举杀入王宫。”
妖壮闻言,顿时放射出炽热的眼光,看着前方的皇城,全身微微颤抖起来,那是因即将侵略皇城而产生的激动,也许还有那些数之不尽的资源令他心神失守。
但他毕竟是千夫长,并非那些头脑简单的莽夫,片刻后,平静下来,道:“鬼公子,我有点担忧的是蓬莱那位长老,毕竟蓬莱威名远播,我等不能不防。”
鬼公子脸上浮现出邪邪的笑容,样子显得有点神秘,低声道:“我家老头子在数年前,就安排一位高人安插在王宫中,届时定能搞定那蓬莱长老!”
妖壮脸上露出笑容,笑道:“敢问那高人的实力。”
鬼公子淡淡一笑,道:“有时候实力不代表一切,当一个开光期修者,遇到一千名筑基期修者,你猜会怎么样?”
“那开光期修者只能逃了。”妖壮道。
鬼公子又道:“这世界除了实力,还有谋略,有时候,一个筑基者利用谋略,无所不用其极,也可能灭了融合期强者。”
妖壮听见这种颠倒倒序的话语,身子不由得一震,道:“这可能吗?”
“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比如魔域有位奇才,魔门中人都尊称他为——魔医,他要杀个人,根本不用出手,直接用些毒,飘洒在空气,即可击杀那人。”
妖壮忽觉得毛骨悚然,道:“还是你们魔门中人聪敏,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发明,不像我们穷乡僻壤,只会击杀凶兽,过着饮血茹毛的日子。”
“妖壮,你也别担忧,在不久的未来,我想魔门的文化也会传给你们妖族,届时你们也会跟我们一样聪敏。”鬼公子淡淡一句。
妖壮眼里闪过亮光,道:“希望如此,不过,我们妖族中人,肉身力量无比强大,就是脑筋方面比较简单,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一句话,一切在于悟!”
鬼公子眼里闪过精光,淡淡道:“妖壮,看来我小看你了,你不止是勇士,还是一个智者!”
……
皇城内。
許小峰帮云休退婚后,出了皇宫,两人来到一间客栈,定了一间客房,片刻后,許小峰脱下“天启”道袍,将道袍,退婚契约,印鉴通通还给云休。
云休笑嘻嘻的接过,道:“小峰,这次麻烦你了,走,换上你风云道袍,跟为兄下去喝酒。”
許小峰目光冰冷的看着他,道:“现在我恢复身份,你认为你还方便出现我的身旁吗?若被风云弟子遇见,我该如何解释?”
云休也知道退婚之事难为了許小峰,脸上闪过尴尬,道:“那好吧,为兄要去其他地域,寻找天极图,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珍重。”
許小峰再一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云休自知許小峰现在气在头上,也不敢多说,收拾一番,离开了。
許小峰把门关上,独自一人坐在房里的床头上,静静而不言语。
今天竟无意中伤了一个女子的感情,
他的道心出现一丝裂痕,
仿佛对那女子有点愧疚,
而那女子还扬言要杀他……
“唉,今天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他一声叹息,拿起台上的雷神枪,单手轻抚枪身,淡淡道:“还是你好,一直陪着我,今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惨,我见到她了,却不能去认她,我是不是很孬种?”
雷神枪发出轻颤声,泛起霞光,像是恋人般抚慰着主人的心痕……
“咚,咚咚。”
一阵细细的敲门声音,突然在房子中响了起来。
許小峰转头,向房门处望去,咕噜一句道:“谁啊。”
“公子,我是店小二,你先开门!”
許小峰闻声,爬起床,皱着眉,走了过去,拉开房门。
只见在门口站着一人,是个店小二打扮的少年,样貌看上去比許小峰还要小,脸上神情犹未脱稚气,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那少年见許小峰是个修者,神情显得唯唯诺诺,紧张道:“请问…是……不是許小峰公子!”
許小峰见少年竟紧张成这样,心想:“自己又不会吃人,看把这少年吓得。”当下他点了点头,道:“我是許小峰!”
少年赶紧将信件递了过来,許小峰接了过去,点了点头,道:“谢了。”
那少年神情恭敬的退了下去,許小峰拆开信件,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挥了一下,摊开纸张,只见上面书写:許小峰速来楼下,急事!
署名:没写。
他不禁又多打量字迹,字体秀丽端正,线条柔和,阴柔环绕,应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心里想着到底会是哪个女子找他,百思不得其果后,轻轻叹息一声,只能下一楼一探究竟。
待他走到楼下,
“許小峰,这边。”
突然,一声柔和而略微惊喜的呼唤,从大厅角落处响了起来。
許小峰身子一震,这声音如此熟悉。他向着出声处望去,顿时呼吸一窒,赫然只见羽洛莹站了起来,长裙如雪,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目光中缠绕着丝丝柔情,丝丝喜悦。
他一怔,望着那清冷如雪的绝世容颜,正挂着淡淡笑意,玉手在向他招手。
他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犹豫,本不想跟这个妖女有瓜葛,但怕这女子真有急事找他,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来到桌子旁,望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羽洛莹笑了笑,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发梢,道:“坐吧,站在交谈多累啊!我适才看见你跟一个青年上去,就知道你在上面,我想见你,就约你下来。”
許小峰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一口,道:“我自问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羽姑娘特意相见!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若没有要事,许某喝过这杯茶,就会回房间歇息!”
羽洛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啊,你怎么说话这般无情!”
許小峰身子震了一下,望着那道温柔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当下心惊,默念一遍“静卷”,才把那丝感觉散去,他冷冷道:“看来真没有要事,那许某告辞。”说完,欲起立走人。
羽洛莹脸色一暗,下意识咬紧了下唇,哀伤道:“我就这般惹你讨厌!”
許小峰顿时感觉头大,他最怕这种神情百变的女子,温柔道:“怕了你了,我坐下来再喝两杯茶水,届时我再走!”
羽洛莹心中一喜,仿佛注意到許小峰的语气变幻,脸上升起一丝粉红,随即又道:“小峰,这次我真有要事要告诉你,不然你大祸临头都不知道。”
許小峰见她不像说谎,神情有点凝重,道:“到底是什么事?”
羽洛莹,原本的笑意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要告诉什么机密般,把头凑在許小峰耳边,道:“小峰,皇城即将要被魔门攻打了。”
許小峰心中大震,猛的一转头,忽,嘴唇轻轻地擦过了少女的朱唇。
唇上传来一阵柔软,鼻尖传来一阵清香。
两人在下一秒,快速分开。
許小峰脸上通红,手足无措,神情尴尬的呆坐在椅子上,脑里乱轰轰的。
“扑哧”一声,望着許小峰那呆子形象,羽洛莹娇笑连连,心里升起异样的情愫,脸上粉红加深,道:“这是意外,我不怪你。”
許小峰向她看去,但见着羽洛莹面上虽红,眼中却带欢喜之意,当下擦了一下嘴唇,脸上的尴尬已经逝去,神情凝重,沉吟一会,才道:“羽姑娘,你说真还是假的?”
羽洛莹一怔,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喜悦已经逝去,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凄凉道:“我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魔门机密,你竟然还怀疑我!”
是啊,若她讲的是真的,自古正魔不两立,那她为什么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这些,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他心里升起这样的念头。
他,抬头望向她,只见一双带着关切而忧伤的眼睛出现在他眼眸深处,他内心某根弦仿佛在这一秒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