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皇帝的泪水
这支镇北军的残留队伍继续朝着京都方向行进着。
无论之前遇到了多少阻碍,发什么了多少变故,都不能改变他们的目标和原定计划。他们是镇北军,铁血军队,帝国最强大的军队,意志力自然也最强。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小水经过了一开始与军人接触的新鲜期,那股热情一过,便觉得甚是无趣,每天都是这样颠簸着行进,行进,再行进。
这天,小水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所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关于修行者的东西,不由得瞬间大感兴趣,开始不停地缠着韩昭池发问,对于老水,他始终觉得自从那天的乌鸦之变之后,老水就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韩昭池经不住他的一顿死缠烂打,但是自从上次对小水的身躯进行了感知探索以后,他深信小水不能修行,看着这小子的热情劲儿,不免有几分难过,修行界的东西本来不能对普通人说明,但是心一软,他便决定满足一下这个小子。
“你要听,那便仔细听好了。”
小水点头应了一声:“行!”
“修行者自然不同意普通人,他们通常都比普通人强大,无论是从身躯强度,精神意志强度,都必定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举个例子,普通人,用刀刃砍在身上,必定就是直接重伤甚至致命,但像我这种修行者,普通的刀刃一刀砍下去,最多撕破表皮,绝对无法伤到内里……“
小水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道:“像您这种修行者?您是哪一种,那还有其他不同的?有哪些?”
韩昭池浅浅一笑,说道:“没错,修行者大致分为念知、体骨、符阵这三种法门。每一类各有不同,各有其玄妙之处,我和你水老爹都是体骨系一类,这一类修行者往往有着最强悍的筋骨,修行的整个过程就是不断打磨自己的身体强度,所以我们这类人最适合加入军队,我们从照体,若骨,霸道,一直到最高境界的歧身,分为这四个境界阶层……”
“那您是什么境界,水老头又是什么境界?”说这话的时候他鄙夷地看了一眼一旁端坐着在睡觉的老水。
韩昭池也扭头看了一眼水边军,他和小水一样,心里都觉得老水这几日有些不正常。
他说道:“我是歧身巅峰阶,边军前些日子已经破镜通圣,脱离了根本的提骨系修行道”
小水疑惑,问道:“破镜通圣?什么意思?你都已经是提骨系最高境界的巅峰了,那他比你更牛逼?”
“没错,他是比我更牛……牛什么来着?”
“牛逼!”
“对,通圣境界当今世上只有十几人,他们都不是普通修行者,他们的身体容许他们同时修行多种门类,当各种门类都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发生某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外表变得年轻许多,你看你老爹就知道,他比之前看上去最起码年轻了十几岁。但更重要的是,这一类人的个人境界已经无可比拟,可以说站在了修行界最顶峰,他们才是真正的最强者。”
小水若有所悟,低头思考了片刻,又抬头问道:“那念知和符阵呢?”
韩昭池无奈地挑了挑眉,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不能修行那两种门类,自然也就没有涉猎。不过你水老爹是很了解的。”
小水听见这话,又扭头看了老水一眼,看着那脸果然好像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再想起他这几天的招人嫌的样子,撇了撇嘴,神情满是鄙视,低声嘟哝了一句:“就他?”
但是从内心深处,他真正意识到了老水的强大。通过韩昭池这一番介绍,他对修行这件事更加好奇,更加向往,加上老水已经指导了他八年,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有些分量了,顿时有些自豪得意。
韩昭池看见他这副得意神情,哪里能猜不到这个小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回想起前日的结果,不免心里感到有些遗憾。
……
日子就这样过去,老水一如既往地沉默压抑,韩昭池专心地养着自己的伤,小水自然苦闷无趣,队伍前行的速度倒是很快。过了不多几日,这天清晨,前方士兵报告说,已经到了京都近郊,到达京都也只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小水这才有了些劲头。
自从踏上去京城的路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这京都是一番什么模样,在他的想象里也只有三个模糊的映象:京都城很大。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这里的人很有钱。自然,这些都是真的,这里的城之大,食品种类之多,这里的居民的有钱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伴随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庞大雄伟的京都城出现在视线里,整个队伍都沸腾了,所有人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振奋,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到了最快。
城外的守城将军马成,也曾在镇北军服役,远远地看见这一队人马,一开始吓了一跳,直到看见对方挥舞的大唐军旗,顿时兴奋得热泪盈眶,马上派人进宫禀告,自己带着所有守城士兵打开城门,出城去迎接这支虽然兵败,却仍然值得敬佩的残存部队。
经过多日的修养。韩昭池已经恢复了许多,看见城中将士出来迎接,内心也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马上骑上一匹快马,自己先奔了过去。
马成看见韩昭池尚无大碍,竟不由得痛哭流涕,其余士兵看见这一幕也不免触景生情,伤感添胸。
韩昭池乘马到达马成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痛哭,马成看见韩将军这样子,突然破涕为笑,单膝跪拜下去,拱手道:“韩将军!”
韩昭池也突然大笑起来,充满力量的笑声响彻在城外,好像他根本没有受重伤一样,道:“马成啊!我还是活着回来了,我镇北军仍然健在!”
后面的镇北军将士敲响了凯旋鼓,他们值得,经过一场大战然后失败,又经历了沿途各种追杀磨难,镇北军仍在,这就是凯旋。
京城里的百姓听见这个,纷纷涌向西城门,都想要去迎接这支劳苦功高的功勋军队,表达自己的敬慕之情。
皇宫里,帝国统治者当朝皇帝李勋移驾出宫,亲自出城迎接自己最忠诚的部队。
水中云见此番场景,心里满是敬慕之情,他开始幻想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整个帝国百姓的爱戴,那是多么无上的荣耀!他越来越想成为像韩昭池那样的人,心里暗暗立下了一个志向,感慨无限。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端坐的老水,又生出几分厌恶,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
城中百姓纷纷涌出,黑压压一片竟是绵延几里,但所有人都很有秩序。中间正道上留出了一条数十米宽的路,那是留给皇帝的,留给那些宫廷贵人的。
等了不知有多久,却仍然没有看见皇宫里的依仗队伍,却远远地看见城里奔袭出一匹快马,上面还有一名男子,穿着龙袍的男人,那竟是皇帝李勋。
道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圣上自己一个人骑着快马就出城了,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脚下却仍没忘记跪下行礼。
先前冷静的韩昭池,见着这幅画面,顿时竟然再不能控制情绪,老泪纵横,其余镇北军看见皇上,他们拼死效忠的统治者,纷纷声泪俱下,几千人的队伍哭开了花儿。
马成惊讶了半天,听见韩昭池的哭泣声才反应过来,立即带人上前迎接皇上,李勋下马,马成等将士跪下行礼,马成道:“皇上,您这是?”
皇帝李勋根本没理他,此时他眼中只有韩昭池,只有这位功高盖世地帝国第一大将军,便快步朝他走了过去。韩昭池欲下跪行礼,李勋赶紧上前扶住,不准许他行礼,关切道:“韩将军,莫需行礼,莫需行礼呀!”
看着这位忠心耿耿,效忠了帝国五十载,战功赫赫,如今却浑身都是伤口的爱将,他竟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落下了眼泪。
这番画面很感人,很动人,当朝皇帝和帝国第一大将拥在一起痛哭流涕,这肯定是一副足以写进史书的画面。数万百姓见这画面,纷纷跟着痛哭起来,一时间满是人们的哭声,这画面深深地震撼了小水,对他此后的人生造成了最深远的影响。
水边军这时也睁开了双眼,见着这画面虽然震撼,却又不那么吃惊,更多的有些似曾相识。多年前大败柔竭军队,收复北疆数十座城池回京是,也是这幅画面,只是那时候所有人都是激动,兴奋,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而此时,只是把笑,换成了哭而已。
小水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拿手肘捅了他一下:“我说,你在这里想什么呢?这么震撼,这么感人的画面,你就没一点感受?”
水边军低头看着他,眼神很是慈爱,答道:“当然有。的确,很触动人。”
长叹一口气,道:“这恐怕是我们所有人第一次看见这位皇上的泪水吧!”
小水感觉这话里隐藏有别的意思,却又不清不楚,呆呆地看了看水边军,又回头呆呆地看着皇帝李勋,心里有了些莫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