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奶奶撒完化肥回到家把湿衣报换掉,正关自家的大门时,听婶娘说靖华死了。
靖华我是认识他的,我还记得他玩弹弓时有一次打到了姐姐的腿。他的母亲是一位四川人,说话我有些听不懂,只听别人说她是讨饭到这里,然后就嫁给了靖华爸。
我总觉得他们家总有股神秘之感,就像他们那处独宅却总不住人一样,村里人说那里闹鬼,我走到那栋房子的后面时,心里也害怕。
婶娘还在感叹,靖华十五岁就死了!我也有些不相信,仿佛往日的事刚刚还在眼前浮现一样。我跟着婶娘一起去看,靖华爸爸刚刚把他下葬,拿着铁锹立在一旁,他的母亲跪在坟边,半个身子伏在坟土上哭,“我的儿啊,你年纪轻轻就死了,留下我和你爸咋办啊!”
靖华母亲哭的声音凄怆,我也抹了泪。总觉得这是一件不大能接受的事,祖奶奶七十多岁才过世,那么靖华呢?
婶娘又说靖华得了白血病。我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血变红,婶娘拍了我一下,我又和她一起回了。
从田里回来,路过阿苏家的果园时,我碰到了素然和阿苏,她们在一起玩,我有些不大好意思过去和她们打招呼。本质上讲我是有些羡慕她们的,其一她们的爸妈在家,其二她们不用穿补丁衣服,其三她们很受同学们的欢迎……。但最重要的是她们快活——很快乐!
我走在婶娘的左侧掩着身过去了。
家里忙起农活来,奶奶提早买了棉花种子。我们拉着车,先从偏远的田开始做播种前的工作。
预留的那块空地是要培苗的,以前妈总是把拉车套了筒油纸,另一口用绳子紧紧勒住,然后从井里打水,拉到地里浇。但奶奶恐碾坏麦苗,便用扁担挑水。她站在井沿边上拉水,一边拉一边对老三说:“别在井沿上玩。”
她打个半桶水给我,有的时候也会让我抬,抬的时候倒不是特别重,因为上面的两个重心都是偏向她的,奶奶也唯恐我抬不动。如此往返了很多次,终于把地浇透了,便用铁锹翻土,我从车上把家里带来的灶灰和化肥撒在上面。奶奶像刻画似的在中间“画”了一个很整齐的长方形地坑,她把土翻向一边,用打钵器就着湿土试打了几个,那个打钵器完全就是一个铁架子,完全是人工操作,使力在土上“扑通,扑通”几下,然后再用脚蹬出来。
奶奶试打的这几个很完美,教了我,其实不教我,我也会,以前跟阿文玩的时候,她的母亲教我干的就是这个。我主动揽工,她和老三坐在长方形的边上摆营养钵。
我打的很快,也很卖力,这样造成的后果无非就是越来越使不上力以使营养钵越来烂,缺个口,少个边,要不就是打半个出来,看到奶奶一把把它们捏碎,我也撑着继续打。
奶奶起了身,让我歇歇在地上排营养钵,她来打。我坐在地上弯身摆,背酸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