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上好些天没有去臣妾那里了，臣妾想念皇上。”秦昭容的声音温婉如水，让苏颜一个哆嗦。
这个女人真是不怕死，上次被折磨成那样，居然还可以这样说着想念。这个皇宫里的女子难道都是疯子吗。
离殇视线瞥过身后的苏颜，微微一笑，邪魅妖娆。
“朕刚与淑妃大婚，自然是将全部心思放在淑妃身上了，爱妃难道还吃醋了不成。”离殇带着戏谑的笑声，传饶在整个御花园。
淑妃自然就是苏玉了，只是苏颜不明白，这时候离殇怎么会突然提到苏玉，还是在其他女子面前。她侧目注视着离殇，但是离殇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那双邪魅的双眸，只是暗自揣测。
“你先回去吧，朕要与朕的爱妃独处片刻。”离殇的声音冷冷传入苏颜耳中。
苏颜微笑告退，看都不看明黄色身影一眼。这样倒好，她恰巧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看多了这些********的，反倒让她不自在了。
柳叶轻轻拂过苏颜的面颊，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水池对面那一抹明艳的鲜红。林沐霏今日穿一件大红锦服，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件嫁衣。她的视线也落在苏颜身上，相视而笑，苏颜转身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心里怦怦直跳，似乎有什么会发生一般，她捂着胸口，脸色渐渐惨白。
沁心殿依旧笼罩在一片喜色之中，虽然苏玉嫁进宫中已经三日，但是宫中依然还是一片热闹。这三日苏玉被离殇安排在了沁心殿内殿，那张龙塌，多少女子为之争得头破血流，然而苏玉却一呆便是三日。
于是宫中谣言四起，苏玉极有可能会是下一个皇后，只因为自从上任皇后过世之后，离殇是第一次，这般宠幸一个妃子。
那日阳光笼罩着沁心殿，午后的回廊上寂静安宁。苏颜如往常般准备回屋小憩片刻，然而脚步却被面前的雍容女子止住。
她抬首望去，秦昭容一身素服却不失优雅，正笑看自己。苏颜对她微微一笑欠身行礼。
“奴婢见过秦昭容。”
秦昭容一脸笑意，嫣红的双唇上下蠕动，声音温暖四溢。“苏颜，苏玉，怎么同是苏家的女子，命运却是这般截然不同呢，一个一步登天，成了四妃之一，而另一个却只是皇上身边的丫鬟，你难道都没有觉得不公吗，苏颜。”
她话一出，苏颜就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了。微微一笑，她并不打算多与这个女子纠缠，只轻声说道：“个人命都是注定的，况且苏颜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姐姐生来就是凤凰，而我只愿做那朵白莲，如此而已。”
秦昭容别有深意的看着苏颜，大概是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竟无言以对。苏颜轻笑，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视线又落在自己的脚尖。
不知过了多久，秦昭容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苏颜，你聪慧皎洁，想来早就已经猜到我今日来的目的了吧。”
“主子们的心思，做奴婢的不敢猜。”
“你这样的女子自称奴婢，倒是可惜了。”秦昭容摇了摇头，满眼怜惜。“若是有事可来南苑来我，我南苑大门随时敞开着。”
苏颜假装糊涂，恭送秦昭容。那个素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逆光之中，苏颜脸上勉强支撑起的笑意终是缓缓收起，目光有些凛冽，却拖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视线触及转角处那抹阴影，苏颜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双眸。
离殇毫不避讳，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她。她心下一惊，不知道离殇站在这里多久了，可是有听到刚才她与秦昭容的对话，但思忖片刻就又安心下来，听到了又如何，不过是寻常话语罢了。
苏颜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缓步上前在离殇面前停下。
“奴婢参见皇上。”恭敬有礼，却冷漠生疏。
离殇的脸庞被笼罩在阴影之下，苏颜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一股压迫感还是袭击着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别开头，试着让自己吸取些阳光，然离殇大手抓住苏颜的后脑勺，将她贴近自己。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颜的脸上，让她脸颊瞬间发热。
离殇满意的笑笑，“朕还以为你无心呢，原来对朕还有些感觉，是吧。”他自信的笑容刺痛苏颜的双眸，她倔强的别过头去，奈何离殇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不要妄想逃离朕，在朕没有放你之前，你最好乖乖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否则，你该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这不单单只是警告，而是有些许威胁的意味了。可是苏颜不明白，即使他听到了她和秦昭容的对话又如何，她们根本没说什么啊，怎么会让他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苏颜轻轻一笑，笑容比平常更加好看。离殇微微一怔，可能是没有想到苏颜这样从容，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只是苏颜仍然感到疼痛。
“皇上何须再警告，苏颜就是想要逃离，也逃不过这宫中的层层守卫不是吗，皇上是对苏颜太过有信心，还是对宫中的守卫没有半点信心。”
挑衅的话语不自觉的溢出，苏颜满足的看到离殇的眸子瞬间微眯，透露出嗜血的残忍。手上力道加重，这一次离殇不再留情，毫不留情的将苏颜的头往墙上撞去，力道之足，让苏颜忽然觉得头昏目眩。
一下又一下，苏颜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个疯子，每每都会这般无缘无故的折磨她，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痛恨。
一股温热从发间缓缓流下，苏颜眼光瞥到嫣红，却忽然释怀了。离殇终于停下了动作，唇畔微微上扬，可眼里一闪而过的疼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个男人嗜血，看到鲜血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只是苏颜不知道，离殇这般残忍待她，只不过是为了抚平自己心中的伤口罢了。很多年以后她忽然明白，其实离殇才是最苦的那一个。
“皇上这下可是满意了？”苏颜尽量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举起双手随意的抹掉顺着发丝流淌下来的鲜血。
“这是警告，下次，不要让朕去猜测你的心思。”离殇冷淡开口，不带一丝情感。
苏颜低下头苦涩一笑，可这又是谁的错呢，她的，还是离殇的。她不知道了，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现在的她恐怕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呢。
那一年的夏天，宛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蹲坐在水池旁边，粉嫩的两颊带着点点红晕。十岁的离殇第一次见到这样纯洁的面孔，不由的就痴了。
青梅竹马的情感在一日一年的成长中幻化为爱。他开始懂得如何运筹帷幄，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也开始懂得怎么样才能让心爱的女子与他携手看天下。那便是小他三岁的青叶，从小就被太后带在身边抚养，身世不明的青叶。
直到很久以后离殇也时常弄不清自己对青叶的感情，是疼惜，还是依赖，亦或那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因为心底那一抹长久以来相依为命的浓烈。
青叶是个婉约的女子，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离殇爱她笑着时候的双眸，弯成一轮月牙，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他记得那个夜晚，第一次吻上青叶饱满的双唇，甜蜜的让他忍不住吸取更多，从此就再也放不下这个懂事的女子。
“青叶，这辈子，你要跟朕在一起笑看天下。朕会给你所有想要的。”
离殇的誓言还犹如在耳，而青叶只轻点了头，笑的似水。
果然，在离殇十六岁那年登基为帝，高傲的帝王风华绝代，站在金黄色的高坐之上，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几乎震惊在场的每一个大臣。但是人们无法猜测，那抹邪魅的笑容背后那颗执着的心。
三日后他和青叶大婚，在太后的帮助下如愿以偿的封她为后，从此帝后同心，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让人好生羡慕。
只是呵，有时候上天当真是喜欢开玩笑。他爱的青叶，用全部爱着的青叶，就那样忽然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就那样奄奄一息的瘫软在地，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看他一眼。
离殇一直不明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孩罢了，为什么值得青叶以生命为代价去换取呢。十岁的女孩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谙世事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肃杀之意。
从此后位悬空，再没有一个女子能站上那高坐与帝王并肩站立。五年的空白不及那一刻失去她的心死，然而那时的离殇已经懂得用朝政来麻痹自己的事业，他依旧睿智，却更舔一份深沉和阴霾。
依旧如平常般处理国事，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冷漠的帝王将自己的心牢牢封锁在那一方阴霾的角落，不容任何人窥探，独自承受着自己的伤口。
夜晚的冷风透过窗户吹散离殇漆黑的发丝，白皙的小手忽而搭上他的肩膀，替他披上一件披风。苏玉眼光神采，微笑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爱妃还不休息？”离殇抬头看了眼苏玉，转而又将视线移向御书房外那一抹瘦削的身影。
“皇上不是也还没睡，臣妾只是想陪皇上一会。”苏玉轻声说道，双眸时不时看向离殇，眼里微微流过失望。
大手抓住小手，将苏玉的手捏在掌心之中来回揉搓，苏玉眼底微微散发光彩，笑意更浓。
“朕若是今晚不眠，你便也跟着朕不眠？”他挑眉。
“这是臣妾的荣幸。”苏玉答得得体。
寂静的御书房内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烟雾缭绕闪出一股暧昧的气息。殿外的苏颜始终低着头，站了一下午，且不说双腿发酸，就是肚子也早已饿得咕咕直响了，更别说脑袋上还微微传来的刺痛。她眉心紧皱，显得极不耐烦。
而书房内的两个人却还是一副纠缠不清的模样，从苏颜那个角落看去，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里面发生的所有，她一早就知道，只是里面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她也倔强的一直低着头。
邪魅的笑容始终挂在离殇的唇角边，这一次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忽然甩开苏玉的手，淡淡说道：“朕确实是有些累了，你暂且回你的西苑去吧。”
而后转移视线，对着候在殿外的李公公冷然说道：“摆架南苑。”
这无疑是让苏玉难堪的话，只见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离殇，身子也仿佛一瞬间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
她早该知道的，离殇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得到太多呢，是她太不知道知足了。苏玉苦涩想着，蠕动着涩涩的唇畔颤声说道：“如此，臣妾恭送皇上。”
就算是如此情况下依旧不失大家风采，不愧是苏玉，反应倒是比平常人更快一些。
离殇淡淡扫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见李公公早已出去安排，他也大步出门，对着苏颜一个眼色，苏颜闭了闭眼，恐怕今夜又不用睡觉了，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演出什么戏码了。
扶了扶额，她万般不情愿的跟着离殇。只是无意间瞥见苏玉瞥来警告的一眼，心里突然就来了火气，当做没看见，苏颜悄然跟上，对身后的苏玉不管不顾。
南苑内一片灯火通明，似是早就知晓了帝王会到访，宫女整齐排列在殿外，一身素色锦服的秦昭容在月华的衬托下清丽脱俗。婀娜的身姿摇曳在风中，美好而又残忍。
苏颜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记得宫中的妃子个个都是穿的五彩斑斓的，就是苏玉也不例外，甚少有人会穿的如此朴素，还能穿出气韵来。从前没有发现，现在看来到真是别有一番韵味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免礼。”离殇虚扶一把，揽着她的腰肢就往里走去。
苏颜倒是乖巧的人，一声不吭的就站在了门外淹没在一群宫女之中。离殇只说要随身跟着他，并没有说要贴身站立，这样的小空子她非常乐意钻。
秦昭容脸上闪着欣喜，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半月前那场侍寝几乎要了她的命，可半个月后皇上居然还会再度踏入南苑，这是不是表示，她也会成为像林妃那样的例外？
“可用了晚膳？”离殇随意把玩着桌上的白玉瓷杯，漫不经心的问着。
“臣妾用过了，皇上饿不饿，臣妾这就让下人备点小点心。”说着就要招呼一旁的宫女，可是下一刻就被离殇拉住了手腕，一个不防备，结结实实的跌倒了离殇怀中。
“皇上……”秦昭容满面羞红，低声呓语。
离殇二话不说，一口就含住了她的红唇，辗转厮磨，吻的极其用力。她的嘴里不自觉发出一阵娇吟，在安宁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刺耳。
这样的声音苏颜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回，每次离殇都会逼着她，让她看他与其他女子纠缠，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如今的淡然，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宫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两旁的宫女个个都低下头去不看里面发生的事情，白皙的脸蛋上满面通红。苏颜唇角微微上扬，以袖掩饰自己的微笑。
轻轻逃了摇头，视线再次转向迷离的漆黑。
只是，这么清亮的眸子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夜里呢。苏颜微微一怔，仔细看去，那双眸子的主人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然，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也同样望着苏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