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才让两位火冒三丈的姑娘安静下来。王浩忙问到底出了何事。
无双怒视周康一眼,气愤道:“想我与萧家小姐一心好奇,刚到这矿区便四下探查。未想竟在偏僻处发现有一大门紧锁的山洞,边上更有十多名大汉小心守卫。我二人大奇之下,就想进去察看。却被守卫强行阻拦。当时,双儿疑心大起,怕这伙人私藏了些什么东西。便与萧家小姐一起动手将守卫放倒在地。
待开门进到了洞中,一望之下,我二人立时如坠冰窖。没想到此处竟是****!里面只有十数无衣之女,每人形状凄楚,均伤痕累累的被绑在木柱之上。
我二人气愤难平,吩咐人来,将衣服与她们换上。正想找周康算帐。刚出洞口又见到矿坑边上有人在闹事。上前一问,原来这伙矿夫竟有一半是被劫上山来的良民。只因见到先生等人接收了矿区,正想去伸诉。没想就被守卫矿山的三百多人给阻拦了下来。
我二人一听周康这山寨原来是欺男霸女的贼窝,也不算什么好汉。当下,便教人先将挡阻矿夫的三百多人绑了。这才闯入木屋来要拿周康。此事双儿亲眼所见,亲手所为,绝无半点虚假。望先生休要放过这恶贼之首!”
无双说完,萧青也大叫道:“正当如此,本姑娘要一枪刺他几个窟窿,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王浩心知无双是绝对不会撒谎的。一摆手止住叫嚷的萧青,对着周康咬牙怒声道:“好个恶贼,我本以为你是一方好汉。没想到你却是这等卑劣之人。王浩真是看走了眼。”说着一拂衣袖就要叫人拿下周康。
周康却是一肚子委屈啊,在王浩还未下令时,已跪倒在地就叫屈道:“主公勿要信这女流之辈一派胡言。属下虽杀人劫财,却从来不乱杀无辜,也不强抢民女。此事天地可鉴!若属下有半句谎言,当天打五雷轰而死。”
范茂也出列道:“某也愿为周康做保。此人在道上素以义气闻名,出了名的光明磊落,断然不可能作出这等卑劣的事来。”
一干头目也纷纷出列作证。
见此,萧青一顿银枪,冷哼道:“你等如此说来,却是姐姐与本姑娘诬陷他啰?好,现在人证就在外面,出去一看便知。也好叫你等说不出话来。”无双不说话,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只是那双露在外的眼睛闪动的凶光已说明了她的想法。如果只是她一人前来,只怕已是将周康先毒死,再救活,再毒死个百来遍了。
王浩见众人为他作保,又想到周康为人不似会让手下做出这等事来的人。当下也是半信半疑,带着众人这就出了木屋。
此时,外面的兵丁已是全部聚了来,只围成了大圏。圈中分为三伙,一伙只有十来个人,全是女子。一伙有三百多人,是原来看守矿山的匪人。最后一伙有五百多人,全小心的跪倒在一边,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矿夫。
“先生,事一件件来理清。”无双脸上看不出喜怒,当头带着萧青就向那十多个女子走去。众人也只好跟上。
“先生请看这十多位姑娘,看看这等人做下的好事!”
无双让出一道,现出那十几个女子的容貌来。
只一眼,众人无不心头一颤。只见这十多女子个个骨瘦如柴,头发凌乱,而且双眼中呆滞无光,稍有一丝动静就神经质的一阵萎缩抖动。
无双蹲下拉开其中一人的衣袖,入眼全是瘀痕,由此不难猜想她们临时穿在身上的男人衣服下是个什么情景。以此种种来推想,她们所受的折磨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令人发指,已是在众人心头呼之欲出了。
轻轻拉好那女子的衣袖,无双这才站起来寒声道:“一如诸位所见,这十多人饱受摧残,如今已是因精神受损过巨,如同木人一般。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全数医好她们。”众人也是人心肉长,闻言皆怜惜不已。适时,无双面向王浩肃然又道:“如此摧残良家妇女。双儿闻所未闻,若先生不严加惩处。日后所带之人必定一再施为,到时先生手下之人,尽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岂不让天下人唾骂?望先生好生思量。”
这十多人来时没有,定然是从矿山里找出来的。众人见此,望向周康时,皆眼神黯然,他们自然知道周康是做不出这等事来。只是手下作了这等天理难容之事,他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而周康此时已是脸上一片血红,浑身气得发抖。突然爆喝一声道:
“周勤何在?快与我死出来!”
“当家的,我在这里。快来救我。”那伙被绑的三百多人中传出话来,听声音他还不知道周康已经火冒三丈了。
周康闻言,怒瞪一眼,而后重重一跪在地,给王浩行了个大礼,抬起头来却说不出话来。
王浩看他怒发冲冠,想来是有口气堵在心里,说不出话来,便道:“你去吧。与众兄弟一个交代。莫让他们寒了心。”
周康感激的又是一个嗑头,最后长身而起,一步步朝那叫喊之人走去。所行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有块石头压在心头。
待到了人群之中,周康三二把推开挡道之人,一把拎起周勤的衣领,勃然大怒道:“我且问你,这十数女子是怎么回事?这半数矿夫又是怎么回事!快快与我一五一十说来。有半点隐瞒,我活剐了你!”
周勤见他怒气上脸,胆颤心惊。不敢有丝毫隐瞒,全数说了出来。原来近年来,周勤一直守卫矿山。闲来无事,就对矿夫动手打骂,最终众矿夫不忍受辱,群起反抗。周勤一怒之下,令人射杀。待到平静之时,已是死了数百人。周勤惧怕周康责骂,当夜就偷偷带人下山到难民中劫人。回山时又见到数女颇有姿色。色心一起,便令人四下杀人夺女。原来抢回了三十多人,数月奸、淫下来,只死剩了十多人。若不是绑着她们,怕也早就自寻了短见。
周康听完,是胸脯起浮不定,气得大叫一声:“恶徒羞煞我也。”当下举起手来,重重一拳砸下。只一拳已是将周勤打得飞将了出去。周勤扑倒在地,一张嘴就和着血水吐出几颗白牙来。周康余怒未消,随手抢过一把钢刀又缓缓逼去。
周勤见他步步带着杀气,不由得倒在地上就哀求起来。周康不听,还是逼来,周勤便开始大骂。远远的王浩等人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见周康一刀斩下周勤的人头,接着跪倒在他的身旁就大哭起来。
众人皆不知为何,唯有范茂与周康一见如故,因此知道他的底细。遂叹息道:“周勤本是他家侄。如今亲杀家人,如何能不痛哭?”众人心中大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周康将周勤之头安在残身的颈上。而后来到王浩跟前拜倒道:“属下本已归顺主公。然而今日却出现此等丑事。周康无能,但求主公将众人暂还周康,待周康行完寨规,再来归降。望主公成全!”说完又是一拜而下。
王浩心知若不允他。只怕此人终生难于摆脱此事。遂点头道:“方才你为义杀侄,王浩心中敬佩。此事便如你所愿。只望你莫太过为难余下兄弟,将首犯处即可。如此,你自去吧。”
“谢主公成全。”周康抬起头时,已是双眼通红,眼中含泪。几大步走到余下三百人面前,一一将那三百人的头目提了出来。
面对搭拉着头的十多人,周康悲道:“昔日你我落草结为兄弟之时,已是定下名目。欲有滥杀无辜,**女子者,该当如何!”
十多个头目羞愧满脸,同声道:“依寨规当死!”
周康仰天止泪又道:“如此,你等可有怨我。”
十多人低头不语,忽有一人高声道:“当家的讲义气,我有何怨。只是今日所为全是我等头目之错,望当家的不要为难众弟兄。”周康点头,那人又道:“今日兄弟一死难免,只求当家刀快。待到十八年后,我还当当家的兄弟。到时必不让当家的蒙羞。”其余立时立时大呼,“我等死不足惜,只求当家的刀快。”
周康悲笑数声,来到一人身后,喊道:“兄弟走好。周康送你了!”语毕,一刀斩下,当真是快如闪电,那人头到了半空仍喊道:“当家的好刀!”
周康痛哭数声,再到另一人身后。仍是大喊一声:“兄弟走好。周康送你了!”语毕,又是快如闪电的一刀。那人则叫道:“谢当家送!”
如此周康每杀一人大叫一声,再痛哭数声。在场者听了无不掉泪。
杀了数人,王浩身旁二女已是成了泪人。扯着王浩的衣袖就哭诉道:“先生莫要让他再杀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日后再严加管教就是了。”
王浩本也于心不忍,正想出去止住周康。却被范茂拦下摇头道:“主公不可负了周康的心意。这三百人本是周康的心腹。只因宠爱侄子方才让他们跟着周勤。如今周勤已死,这三百人能活,头目却不能活。”
听他此话,萧青一枪扫去,抹着红眼就斥道:“你这人怎的铁石心肠?王夫子,莫要听他的,快去救人。”
王浩却是明白了范茂的意思,所谓道有道义,行有行规。若是今日他强行坏了规矩,他日这伙强人就不好约束了。想到此,王浩只好叹息一声,不再动弹。见他如此,气得萧青大骂他冷血无情。萧岚也是明白人。立刻将他的小妹拉到一旁捂住了嘴。萧青仍不放弃,挣扎着小脚乱踢。
无双见此,上前去握住王浩的手,幽幽叹道:“你等男子倒也活得累。明明一千个不情,一万个不愿,却还要强忍着看坏事发生。”
众人默然不语,直看到周康将最后一人斩杀。而后脱去上衣,令人鞭打于已。王浩才叹息道:“周康本是性情中人,奈何为贼。只望他日,众人将此事引以为戒,对手下多加约束。莫要到了头来才后悔莫及。”
众头目心中一颤,已是下定决心,日后定将手下的兄弟看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