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岁的周林看着石头上端坐的老头,仿若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看着白大爷一样平静。
那时的白大爷精明多智,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白大爷不管何时,都要说出一句,我是知道的,是的不管什么时候。想来白大爷已经变了,而周林已经垂垂老也,确实经历了不少的耻辱或失魂落魄。不变的是周林看外物的目光,那怕目光已老。
石头长的并不出奇,蜀地真是避世之人的天堂,奇石甚多,偏这一个如此家常。
因边上长了一排松树。松树极密,此石惯能在烈日和风雨中,供行人休息。经年深日久,石头光滑异常。这让它显得亲切而富有光泽。
然而老人却端坐在石上,像在那深宅大院中发号施令的腐朽老头。宝相庄严,又奸滑无比。
周林没有兴趣看那老头,因为他知道。外表是不能看的。
周林笑笑说:“终不能参那一个字,或许那外面又有外面吧”。
老头也不睁眼,只道:“参的越多,必然越痛苦,你生机已断,料命不长已,活不过三月了。何不寻一静处,安心死去,也是不错。蜀国向来是避世之人的天堂,况且寻着又如何?寻不着又如何?”
周林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来笑道:“我找着那个字,我虽不识此字,但30年我能找着此字,便也算有些机缘。先生若不教我,只怕此界不安呀。”
只见那布乃是极平常的麻布,上面用炭笔写着一个字。
老头双眼一睁,却无光彩,看了看字。又看了周林一眼 “你竟威胁我?”说完目光又漂去远处。
周林笑道:“晚辈不敢,只是三十年前先生选中我,也有些不同之处。又或者先生也不得不选一个吧。这个人是周林还是李林,想来并不重要。”
老头道:“你也知道这层,怎么知道我必定选你?”
老头顿了顿,随后又淡淡一笑:“也好,便传你一法诀,送你出去。回你那原界去吧,你本是我拐来的,不是此界中人,你若在此界,如你所言,必令此界不安。不过你若漏了此界消息,必不饶你”。
说完站起身来,左手一伸,手中已经有一个酒葫芦,老头大喝一声‘呔’。酒葫芦从瓶口冒出一个字来,瞬间没入周林脑门。周林双眼一黑,便不醒人事。
老头嘿嘿一笑,大袖一挥将周林抄在手中。从周林手中扯过布来,那布无火自燃,瞬息之间化为一只火龙,一口吞了周林。不多时,火龙消失。四处空无一物。
老头在次此闭上眼睛,仍无反应,只是半天后终于叹了口气。
第二天太阳刚出,还没晒干老头衣服上的露水。远处又慢慢走来一个老人,老人布衣长衫,额头高耸。
老人走过来对着石上老头道:“你倒轻闲,日日端坐其上。”
说完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也闭上眼,打起坐来。如此几日,日日有老人聚拢过来,或高或胖,尽都在石头上打起坐来。
第八日后,远处又来了一位老人,聚了九位老人。
石上老头对着其它八位老人说到:“众位道友总算到齐了,今年此会,本无新意。然而要说的是那个字,有人找出来了。我已经送他去了原界。这就像一个多年后的问候,我也不知又能如何。同原界失去联系这么多岁月,不知原界又如何了。然而要说明的是去的那个人乃是原界之人。能不能有所进展,我也算不出。只是我们走了不同的路。我界之外要在造一界,也好有个周旋之地。”
八位老人表情不变,然而竟又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