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傻,黎初笨,五岁大了不会说,赶紧走,赶紧走,以后再也别回来……”小男孩惘若未闻的跟这爹娘走出了村子,身后一群与他年龄一般大的小孩正撅着屁股朝他唱着歌谣,听其内容就知道是在嘲讽他。
“初儿,牵好娘的手咱们离开这里……”小男孩身旁的中年妇人慈爱的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紧了紧小孩稚嫩的小手。
小男孩面色惨白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咧着嘴朝妇人磕了磕脑袋。
“初儿真乖……”妇人摸了摸小男孩的乌黑浓密的头发,有心夸奖自己孩子,但是眼神又忽的暗了下来。
“唉,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恐怕王财主就该带人来撵我们了”小男孩的右手被一个中年男子牵着,男子身材魁梧,面相憨厚老实,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却是与憨厚老实的长相显得格格不入。
“初儿命苦,得了这种怪病,唉……”妇人慈爱的面容被悲伤取代,心中知晓自己夫妻二人如今只能走这一步了,尽管心中不舍,但是也违抗不了村民们和村长及王财主的意志!
“说的太多也没有用,一切都是天意,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唉!怪就怪初儿得了这不治之症!”中年男子双目暗淡,心中发狠,但是又没有丝毫的办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为了防止这种疾病传染给村子里的人,他夫妻二人现在能做的也唯有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里。
“不治之症……唉!”妇人心情同自家男人一样,不知该说些什么,眼泪早就在出村之前偷偷流干了,如今心中释怀权当这是自家孩子的命数罢了。
小男孩娇小的身体瘦弱不堪,他知道今天会离开自己的爹娘,离开这个生活了六年的村子,此刻他苍白稚嫩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哀伤,他表现的像平常一样毫不在意,他拉了拉身旁爹娘的大手,首当其冲的迈着歪歪斜斜的脚步拉着爹娘向前走去。
妇人和男子心中愧疚,二人几乎同时紧了紧男孩的小手,迈着一致的步伐心情沉重的往村外走去。
“黎初傻,黎初笨,五岁大了不会说,赶紧走,赶紧走,以后再也……别回来……”
“黎初傻,黎初笨,五岁大了不会说,赶紧走,赶紧走,以后……再也……别回来……”
随着小男孩的离开,那些原本稚嫩嘹亮的童谣渐渐弱了下来,小男孩回头朝那群模糊的瘦小身影咧嘴一笑,牵着爹娘的手彻底消失在了村门口……
黎氏夫妇离开村子不久后,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拄着拐杖缓缓出现在了村门口,只见一个身材干瘪满脸褶皱的老人从村里走了出来,他混浊慈祥的双目随着村门口的道路望了下去,颤抖着张了张嘴一脸惋惜的叹道:“唉,多好的一个娃娃,如今却不得不得被自己的爹娘丢掉……唉,人间事,总无常啊!”
黎初,王家村唯一的一个怪胎,之所以怪,那便是他不同别人家的孩子十月怪胎出生,他在娘亲肚子里怀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当时这件事着实吓坏了村子里的父老乡亲,更有人传言黎初母亲王氏怀了一个妖怪,绝对不会吉利,就算不是妖怪也肯定会是个怪胎!
事实证明黎初确实是一个怪胎,不是天赋异秉的怪,而是学习能力慢的蠢,一般幼儿两岁便可学会走路,他却是四岁才会,一般孩子三岁便学会了说话,他却是直到现在都不会说,而且今年他还得了一场大病突然晕倒不省人事,后来村里请来郎中给他经过查看才知晓,小黎初得了不治之症!
这可吓坏了村子里的村民,人们连忙劝黎氏夫妇赶紧扔了小黎初,黎氏也是悲伤到了极点,他们接受的了自家孩子的愚笨但是怎么也接受不了黎初得了不治之症的事实!
村民们每日来劝黎氏夫妇,一来是为了黎氏着想,二来则是害怕黎初的病症传染给村里别的人,出于这两个原因,村民们每日不辞辛苦的前来劝导黎氏,奈何黎氏不为所动,最后在村民们一致商议下请到了村长,让村长亲自劝说黎氏扔孩子!
在两三日的劝导下黎氏夫妇依旧不放出扔孩子的承诺,最后他们只能找到了村子里最有钱的大户人家王富贵,王富贵听闻黎氏孩子的病症后,心头也是震惊不已,于是他便联合村子里的众村民演了一出假戏……
黎氏牵着黎初的小手离开了村子,越是远离村落,他们心中就越是沉重,有不舍,有自责,有后悔,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夫妻二人如今只能按照村子里的办法行事!
黎氏夫妇带黎初来到了一个偏僻幽寂的林间小道上,小黎初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没他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父母亲自开口对他说。
“初儿,别怪爹娘狠心,爹娘也是没有办法,你的病传染给了王财主家的孩子,如果你不离开村子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你的病症根本无药可医……如今……如今……唉!”黎父蹲下身来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发,心中纵有万分不舍但是事实就在那摆着,患有不治之症而且还会传染人,更是个蠢笨愚拙之童!
“孩儿,你若是能活下来,以后便不要再见……你爹和你娘了……我们没资格做你……爹……做你……娘……”黎母伸手来抱住了黎初,她双目微红,声音啜泣道
“初儿,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以后不要再回来看我们了,若是能好好活下去,那便一定要出人头地,活出个样子!”黎父轻轻的将小黎初推了开来,此刻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没了以往的憨厚模样,复杂纠结和痛苦交织的脸上只有发自内心的愧疚
黎初苍白尽显病态的小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他微笑着看父母交代自己一些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也没有对父母产生丝毫的怨气和愤恨,因为他知道,他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最起码这个结局他能接受!
黎初迈着虚弱摇晃的脚步渐渐行渐远,王氏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一时悲痛悔恨交织竟是倒在黎父身上晕了过去。
黎父那双从未掉过眼泪的双目,此刻早已经涕泪横流,他怀抱着已经晕厥了过去的王氏呆呆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一时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