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她一直是个孤独的行者,在不幸婚姻的漫漫路途上,一直被动地向前跋涉着,为了军嫂这个神圣的称呼,她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为了尽儿媳本分,她倾其自己的所有一味的付出,却在情感上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最终只能在娘家疗伤。为了尽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她不惜埋没个性甚至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忍辱负重为儿子保全家庭。这种人问炼狱般的婚姻枷锁何时才能解脱?她背负着一身的恩怨情仇,想要在这一路上的山山水水抛却,把自己的心始终捧在手里,不知谁人前来领受?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忠骨、忠魂将不知寄放何处……
大家看完表演节目出来的时候,那对年龄稍大的中年人,也被精彩的节目感染的活力十足,毛毛不知节目有多好,只看到出来的儿子浑身湿透,并且眉飞色舞情绪激动,用不太纯正的普通话,为毛毛讲述着节目和他们疯玩的经过,听说孩子们出来后经过人工渠的时候,渠里有水。于是大家互相把同伴都拉下水渠,统统洗了个露天澡,上了车,他们还在叽叽喳喳,因为他们全身湿透,全都在车上站着不能坐下,在饭馆用晚饭的时候一个个还跟落汤鸡一样,但都很快乐,没有一个人埋怨那个拉他(她)下水的人。晚上,毛毛给儿子洗了衣服,鞋子没办法干,只好晾着。第二天,要赶中午一点多的火车,在车站,毛毛为儿子买了坐火车吃的东西,并且在车站附近,吃了一顿久违的家乡面条,才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归心似箭地踏上返回的路。
这趟旅行在儿子兴高采烈、还有自信十足的情形中结束了,毛毛也完成了自己人生旅途当中,一次小小的休憩,她和儿子快乐地回到家里,现在准备开始,决定他们生活当中的一件大事,那就是为争取自由和幸福的搏击。
爸妈欣喜的看着毛毛和磊儿,问着磊儿在旅途中的见闻,母子俩的离开,使爸妈觉得好像和他们分别了很久,尽管路上不时还通着电话,但是母子俩的平安归来,依旧让爸妈十分高兴。毛毛先上单位转了一下,下午就带着儿子来到法院见习法官。习法官看到他们回来很高兴,当然还是言归正传,说案子的进展和军生那边的态度。法官说:“上个星期,你公公来了一趟,找庭长说这房子是他给你们买的,他现在要把房子收回去。被告也是这个态度,并且说孩子不会给你,一定要判给他,因为他和你们的儿子都是单传。”毛毛没有回答,那边的态度早在毛毛预料之中。
法官接着说:“还有,他说孩子交给你带,会和你一样愚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法官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毛毛说:“我除了给儿子教不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在人情世故,以及做人方面我都没问题,所以教孩子的条件还是具备的,还有,我在这里给你说明,除了儿子不能交由他抚养外,在儿子名下的八万元存款、房子以及一切财产,我一样东西都不要,也不要他的抚养费。”
这时,儿子也说:“是的,我不会跟他去,我要和妈妈一起生活。”
法官听了就说:“好了,看来你们现在的焦点,是在孩子的抚养权上,我跟被告再谈谈你们的意思,那你们先回吧。”
从法院出来,毛毛和儿子两个人,一路上都互相鼓励着要开始新的生活,尤其儿子现在真是一个小男子汉,这是毛毛一直以来所盼望的,她盼望儿子早早长大成人,在社会上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回到家里,大哥和妈妈在一楼的楼道里坐着,看到儿子上二楼去了,毛毛就对他们说:“军生那边现在提出要房子,要孩子。我和磊儿商量好了,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能够一起生活。”大哥和妈妈听了都说是。
在儿子刚两岁的时候,军生在外面就有了女人,从那时起,毛毛就没过过一天舒畅的日子,娘家人一边照顾呵护这对悲情的母子,一边和毛毛一样,希望军生回头。可是……毛毛在一次次对军生的失望中,不甘心这样生活,可是得不到儿子抚养权,毛毛就只好忍辱负重,等着儿子长大。等儿子有了行为能力,决定自己跟谁的时候才离婚,现在,毛毛在儿子劝说中准备离婚,但还是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又等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当中,儿子有过一次反复,那一次,军生把儿子叫到他那边去,和儿子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军生面对儿子,落了几滴泪,善良而温顺的儿子看到后,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等回到外婆家的时候一进门,就憨憨的朝毛毛一味地笑,不说话。
等毛毛问起儿子的时候,儿子就说:“妈,要不咱再给他一次机会。”
听了儿子的话,毛毛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然后就往下沉。
但毛毛还是笑着对儿子说:“行啊,妈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说不离婚,妈就不离。”外婆疑惑的望着毛毛和磊儿,毛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毛毛就对母亲说:“妈,磊儿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只要不影响磊儿的学习和成长,我愿意再等下去,什么时候磊儿愿意我离了,我再做决定。”
妈妈说:“也只能这样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毛毛还是和儿子快乐的生活着。
后来因为军生的所作所为,致使毛毛觉得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毛毛提出和军生协议离婚,并且毛毛和儿子住进娘家已经一年多了。那是在二〇〇二年,也就是毛毛三十七岁,毛毛才和儿子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家,这以前毛毛和儿子都是在娘家度过的,除了在单位住了一年多外,毛毛为了挽回军生,一家三口还在娘家的一间四层的街房住了一年,为此,娘家妈妈没有把这个街房出租过,后来还是在娘家妈妈的不断催促之下,公公才为他们买了这个单元房,毛毛别提多高兴了,妈妈为了毛毛和儿子,就花钱帮他们装修,很快,毛毛和儿子就搬进新居。起初,军生不管也不问,后来看到房子装修好了,才回来和毛毛一起置办家具,毛毛心想:“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了,不管军生以后回不回头,归家与否。自己和儿子好好地,有个正常人的生活也就足够了。”因此,当军生还是一如既往,在外豪赌和鬼混的时候,毛毛就不再过问和为此伤心生气了。毛毛和儿子,在娘家爸妈和姊妹的帮衬下,就这样悲凉而又十分知足的生活着,因为毛毛有对儿子的希望,还有对娘家亲情在精神上、经济上倾力关怀的感恩。毛毛始终被做母亲的责任感,以及为人子女的亲情感牵绊着。
记得那是在二〇〇四年的一天,毛毛从军生的手机通话记录单上发现,军生和单小梅八月到十月份,三个月当中的通话记录,仅九月十七日这天,两人通话多达二十次,手机漫游到了西安。拿到通话记录的毛毛,已经有两个月和军生没有说话了,因为军生没日没夜的不着家,等儿子去了学校以后,坐在床上的毛毛,对着房子客厅里的军生说:“你过来。”听到毛毛叫他,军生赶紧嬉皮笑脸的跑过来,到毛毛床边问毛毛:“你说,有什么事?”
毛毛耐着性子说:“你和婊子现在还来往吗?”
军生赌咒发誓地说:“没有,谁要是还来往,就****先人。”
毛毛怒不可遏,她一把甩出事先已经复印过,军生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单到军生身上,然后大声说:“拿去慢慢学习吧,你为了和婊子鬼混,不惜把自己的先人也搭上。”
军生拾起通话记录,粗略的看了一下,其实他根本不用看,自己这三个月里的所作所为自己还不清楚吗?。
但军生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开口问毛毛:“这些都是什么?”
毛毛气的浑身发抖,说:“问我说这是什么,要我说的话,你们俩是一对昏猪闷狗。”
军生还是装出一副无辜样,像要是准备申辩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有申辩,而是拿着他的杰作和罪证转身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军生竟破天荒地没有出去,不知他在等待和寻求什么,毛毛经过了两天的煎熬后,准备和军生谈离婚的事情。这两天里,毛毛好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毛毛想了很多,但最终只有怨恨,还有无尽的悲伤。毛毛曾寻过短见,企图来解脱自己,但都没有挽回军生,在那次傻事没有做成后,面对自己娘家的亲人,毛毛曾经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要把儿子抚养成人。”
所以,毛毛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一次,毛毛现在什么都可以承受,除了儿子和亲情外,什么对她来说也都无所谓,现在,毛毛决定和军生协议离婚解脱自己,也还军生一个自由。毛毛写了一份离婚协议,然后很平静地递到军生面前。军生看到协议,先是嬉皮赖脸的笑着,然后和毛毛有意套近乎,绕着其它话题说,毛毛郑重地说:“给你两天考虑时间,两天后你不签字,我就到法院去起诉。”
听了毛毛的话,军生立时翻了脸,然后把协议往毛毛面前一扔,气哼哼说:“你爱咋样就咋样。”说着,军生径直扬长出门去了。
此刻,儿子去学校了,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毛毛最难过、也是最能宣泄的时候,毛毛尽情的哭了很久。军生又不见了,看到下午放学回来的儿子,毛毛强打起精神,没事似的给儿子做了晚饭,儿子学习去了,晚上,儿子做完了作业和毛毛一起躺下就睡了,望着儿子熟睡的样子,毛毛忍不住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毛毛已经不知道,自己曾经度过了多少个像这样伤心的夜晚,这种苦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毛毛曾经愤愤地对军生说:“好人苦难的日子终有个头,你不会逞凶一辈子,你害得我这么苦,将来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毛毛因为昨夜眼睛又哭的红肿,样子很难看,所以没上单位去,但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毛毛想自己家里一般不来外人,就是娘家妈和姐姐常来,但她们来都是拍打防盗门,这会是谁呢?带着疑惑毛毛打开门一看,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军生单位四位身着军装的科长,矗立在楼道狭小的门口。毛毛回过神来也立即明白他们来的目的,以前,军生的同学,朋友和战友他们如果偶尔来家里,每次必定都是一种同样的身份,那就是来当说客的。让科长们进了客厅后,毛毛赶紧倒上茶水,家里一般不来客人,平时毛毛除了给儿子做上三顿饭,给儿子换洗干净外,基本上也不收拾房间,毛毛无心打理家务,因而此刻就显得有点慌乱,等毛毛忙完坐下后,军事科长就问孩子的情况,毛毛说:“磊儿倒很听话,学习还算可以。”
大家听了都高兴的笑着,然后,军事科长又说:“我们几个今天是奉张部长的命令,邀你到运政大酒店去,张部长在那里定了酒席,部长要和你认真谈谈你跟军生的事。”
毛毛说:“一进门,我就猜到了你们的来意,请你们代我向张部长致谢和问好,吃饭我就不去了,磊儿马上就要放学回家了。”
军事科长接着说:“今天你非去不可,因为张部长专门请你去,孩子让去邻街的外婆家吧。”
毛毛说:“要我去可以,但李军生不能在场,他在我就不会去。”
军事科长微笑不语,站起来不由分说就拉起毛毛往外走,其他几个科长也在后面帮忙,并锁上了门,毛毛被几个军人连推带拉来到楼下军车旁,在大街上,毛毛忽然觉得自己的挣扎很徒劳,而且引起了街上行人,和楼下做生意人好奇的张望,看到这些毛毛索性不挣扎了,她不想让别人猜测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自己径直上车。这时,几个军人像追回一个逃兵一样,迅速上了车,都胜利地呵呵笑着。车启动后,毛毛拿起手机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中午有事,让姐姐到自己家里来照顾儿子。
一路上,毛毛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而且因为刚才的挣扎,自己的心神还没有真正平静下来,当被几位军人领到包间的时候,毛毛完全清醒了,毛毛看到张部长正坐在桌子的上席,而部长对面便是军生,桌上已摆好了菜肴。部长格外热情和蔼,但仍不失首长的威严,毛毛和部长打着招呼,连军生看都没看一眼。部长示意毛毛坐在自己左首,其他科长均围拢坐下。
一位科长打开了事先准备的白酒,给每个人斟上后,部长开始说:“我认识毛毛,是在县上开第十三次党代会的时候,当时会场休息时,毛毛面带微笑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她就是军生的家属,毛毛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谦和有礼,落落大方。第二次是在常委会上,那次是毛毛被提拔为副局长,才让我感到毛毛工作上的干练出色,当时委员们一致通过并给予了好评。”
部长继续说:“今天,为我们军人有这么好的家属,咱们干一杯。”
毛毛平时不善言语,只得对部长赶紧说:“谢谢部长和各位科长的关怀。”然后就和大家一样,将酒一饮而尽。
部长说:“我们李军生工作能力很强,表现还可以。但在家庭方面就不敢恭维了,在这里我代表他向你致歉。”毛毛没有言语,因为过多的痛苦此刻在内心交织,翻腾。毛毛只有将酒一饮而尽把痛苦打压下去。
然后,毛毛举起酒杯对部长和大家说:“我深深地感谢部长与在座的科长们在工作繁忙之中,对我的盛情款待,我先干了。”
随后,四位科长也都过来和毛毛祝酒,毛毛一一谢过。
这时,科长们怂恿一直坐在一旁,颇为沉默和尴尬的军生给毛毛敬酒,军生为难地推脱着,他知道毛毛脾气,还有,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毛毛肯定是不会接受他敬的酒。
几个军人在闹嚷中干脆就把军生拉起来,推到毛毛面前,毛毛的心一下子紧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继而又转为麻木。毛毛茫然望着包间的墙壁,但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不知军生在自己面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军生说了些什么。只是斩钉截铁地说:“你还是坐回你的位子上去吧。”军生无奈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部长举起酒杯说:“毛毛,我知道军生爱打麻将彻夜不回家,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我已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自己也承认这样做不对。在这里我再次对你表示歉意,是我平时在工作中没有管理好他,我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一次。”
毛毛想:“自己也记不清原谅军生多少次了,和部长一样讲情的人有多少了,反正自己每次都失望地面对着一切。”想到这里毛毛就说:“关于军生的所作所为,我在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以后有时间我和部长面谈吧。”
部长连声说好,大家又饮用了一会儿,军生再次过来到毛毛跟前,一边尴尬笑着,一边举起杯站在那里说:“毛毛,我也敬你一杯。”
毛毛刚平静下来转而麻木的心,听了军生的话,不由得又波澜起伏,内心的极度紧张和斗争,使毛毛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但是当毛毛再次正眼面对眼前的军生时,她的眼睛先是扫视过了在座的每位军人,然后脸上挂着微笑,毛毛把心一横说道:“好,今天我就把你当个酒肉朋友吧,明知这杯是苦酒我也喝了。”说着话喝酒的时候,毛毛的泪直往肚里流。这一咸一辣的滋味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楚。
最后,部长和几位科长,像是完成了一项紧急而又艰巨的任务,送毛毛回到家,拉着军生回部里去了。两天后,毛毛来到部长办公室,部长很热情的接待了她。毛毛坐着哭了将近三个小时,毛毛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最终还是答应了部长的讲情,决定再给军生一次机会,毛毛知道在自由和幸福的选择上,她不能不考虑儿子,毛毛舍不得丢下儿子,去寻求自己的解脱和幸福。再说儿子明年就要读初中了。想到这些,毛毛还是对部长说:“部长,现在的人对这方面的事情都不管了,难得你作为一位领导,这么关心自己下属,我还能说什么呢?明知道是个火坑,我再往进跳一次,就为部长亲自出面,诚心诚意处理这件事情,相比之下,军生父母可就不如多了,他们从来都不管教自己儿子。”
部长笑着说:“毛毛,我让军生在改过之前给你写个保证书吧。”
毛毛没有接部长的话,只是说:“还有,让军生把他开的那个老爷车卖了,哪怕交了废铁都比开着强,那个车不说费油,就是光修理费他李军生一年工资都不够用。”
部长爽快答应了,并和军生单独谈话后,把军生叫到毛毛面前说:“毛毛,军生同意卖车,保证你们回去后就让他写给你。”
军生也在一旁赶紧说:“是呀,卖车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卖了,我得找个买主才行。”
毛毛说:“交废品厂不就完事了吗?除了你,再有钱的人都不会用它,也觉得养活不起它。”
就这样毛毛和军生回到家里,军生大笔一挥,就给毛毛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书这样写:
我向亲爱的贤妻齐毛毛保证如下:
一,不和单小梅来往,切断一切关系。
二,不乱逛不乱赌,以免再次上当和受骗。
三,以上两条如有违反便自动和毛毛离婚,并放弃一切权利,包括儿子抚养权和在儿子名下的房产,都归毛毛所有。
不说军生在外面玩女人与否,单是军生在写了保证三天后,就上了赌场,而且车子还照样开着。毛毛就彻底对他放弃了,毛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这个人死了,只等儿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