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谷之中,每一尊巨碑都是修罗殿先贤们事先掏空一个巨坑之后,再将巨碑树立进去的,巨碑之间相隔着很长距离,站在每一尊巨碑前,可以隐约看见其它巨碑的碑顶,却丝毫看不到那些巨碑上的法诀秘纹。
自从冬夜炼化了大量中品真元石之后,他感觉到自身修为比先前要强大了近一倍,力量也强大了不少,但是如果真正与强者战斗起来,他知道修为和力量的强大只可能让自己更活跃,对上修有强大战斗法诀的敌人,依然缺乏真正的攻伐手段。
他身上修有一些可以与大成元灵缠斗的普通斗战法诀,但是却缺乏可以用来做底牌的强大手段,行走于天地间,没有真正的强大手段是很难立足的。
其实冬夜的成长速度已经非常的快了,与他同批进入修罗殿的弟子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死神之一,更是完成死神级任务最多的死神,踏上修士之途才这么短时间便亲手杀戮了那么多的强者,这放在普通修仙门派中已属于万年难出的绝世天才,是真正的妖孽。这样的人,这样的战绩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已经可以用“魔鬼”来形容。
然而,这丝毫不能引起冬夜的一丝骄傲,在他内心里,这远远不够,他觉得他的征程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修罗殿,也不会局限在东州世界,所以,他丝毫不敢懈怠。
冬夜进入了圣谷,在断石巨碑入口处交纳了两枚令牌,之后一步步走近那高大磅礴的巨碑旁,静静盘坐下来。断石巨碑虽然有名,但是却很少有人选择来观悟此碑,听传言,这是一尊极难参悟的神碑,许多人曾不断观悟了几十年,却不得其中奥秘,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来观悟了。
上次冬夜来时,他静坐观悟了七天时间,虽感觉到此碑的磅礴与深奥,却一直看不出其中有着什么特别的奥妙。只要眼睛放在巨碑上,心灵会处于一种特殊状态,却也局限于心灵之境界,它丝毫不像观悟《虚空落步》碑和祖人威影那样,心灵处于一种特定状态时血肉便会随之被牵动而衍生出特殊的法则碎片。
断石巨碑虽然是先贤留下来的,但是看上去却丝毫不像是人类的产物,它就如同被先贤们从某座山中挖出后,直接移置于此一样,风痕石络浑如自然天成。尽管如此,冬夜依然觉得这真的是一部强大的法诀经典,因为只要将眼睛、心神全部投注到巨碑纹痕上时,意念深处会有一种隐晦的异动,这是观看任何东西都不会有的奇异效果。
冬夜让身心全部静下来,让巨碑上的所有纹痕全部印映进自己心神之中,如此之后,他不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除了巨碑之外外物的任何异动,太阳升起来又降下去,他不知不觉,天空进入黑夜世界,他不知不觉,全身心都专注在有着夜光宝石照亮着的巨碑上。太阳又升起、偏西、降落……如此日复一日,之后下雨,雨点从他脸上滑落,流淌过他的眼睛,浇湿地面、他全身各处,他依旧不知不觉,之后又转晴,而他,心灵一直与巨碑上的纹痕交融在一起,意志已随之缓缓增强,但他不知道,这种效果是不是就是巨碑的奥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石碑上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复杂,看不懂就不会明白,稍微有点明悟反而觉得其更复杂深奥了。
与石碑所勾勒出的纹痕道图相比,自己的一切变得越来越简单了,此时,他觉得石碑上的东西变成一个复杂而难以认识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只要能认识这个石碑内世界的繁复事物,就能全部认识自己,全部认识任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新的事物。
时间竟然如此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冬夜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先前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从根本上实现了一种特殊的超脱,现在的这种生命状态何其微妙,无悲无喜,无恨无怒,只剩下生命的本质。而生命自身,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对于天地的繁复,自己只是一部分,不是主体,却可以充当主导。这是一种道我境界,在这种境界里,天地万物都摆脱不了“我”之意志主宰,“我”想出现在哪里,“我”便会在哪里,“我”想将剑指向哪里,剑锋便会到达哪里。无需时间,无需发力支撑,只需意念之牵引——这是一种不受任何限制的急速。
同时,他具备了一种强大意志,这种意志可以支撑自己在特定范围内实现“瞬移”,在一定的空间里,他可以超脱任何主宰。超脱重力的主宰、距离的阻隔,甚至一些来自于神元境强者、可以压制人的“域”之技能的主宰。甚至,他觉得自己如果强大到一定程度,在自己这种意志力覆盖到的范围内,他就是绝对的主宰,他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位置,而别人,却在自己这种意志的主宰下,失去了行动能力,生死也将由他定夺。
这其实是一种被叫做“魂力”的秘术,可是,此刻的他还没有认识什么是“魂力”,所以只能把这种又心灵主导的秘术称为意志力。
他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域”之法诀,但是以冬夜现在的道行,显然没有那个将这种“域”的本质勘破的能力,只能是粗浅的掌握和应用罢了。
随着自己具备了这种强大的意志,在他心灵世界里,他在按照自己的意念进行着道的验证。这种状态令他彻底忘记了现实中的自己,也忘了时间的飞逝,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变化,他如同一块枯石一般,如同成为了巨碑前寂静草木土石中的一物。
这段时间里,有人来过,观悟了很长时间之后,又走了,而冬夜却始终处于这样的状态。守护巨碑的一些老怪物们早就注意到静坐的冬夜,他们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有某种深度彻悟了。冬夜的内心世界,他觉得自己正在黑暗无光的虚空世界里,他在进行着无迹可寻的穿梭,只有他停顿下来的时候,才可以看清他的身影,无数的停顿,形成无数的身影,那过程令他心神感觉到畅快、美妙至极。最后,他知道了这是一种在特定空间内对自己和时空的掌控的法诀,他觉得既是可以实现自身在空间的运动,应该是一种身法。
“无迹身法——肉眼不可察的虚空身迹,以此身形在虚空措动,无迹可寻,没人能预测我会出现在哪里,比起《虚空落步》来说,更令人难以捉摸,只不知这是‘时空诀’的延伸还是一种独立存在的身法……”
冬夜虽悟出了这种法诀,但是仍有疑惑和猜测。
当他睁开眼睛时,强大的灵魂令他感知到身后一丈距离外,虚空中悬浮着无数尘埃,而心念一动间,他的龙骨剑便从身后一粒尘埃中划过……虚空一裂,细小的尘埃被切割成两截,这个过程,他没有催发元力,原先坐立处留下一道残影,无声无息,整个场景如同一幅鬼魅的画卷。
冬夜心有所悟:“断石巨碑,不只是一种无迹身法,还兼备一种强大心势,只是心念的提升,却胜过任何强大的法诀……”
生命最重要的,不是肉体的强大,也不是法诀的诡异,而在于人的心灵、意志,只有意志才可支撑一个人真正按照自己的意念去战斗、攻伐,如果意志不死,就算肉体被摧毁,亦可以无痛苦的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有意志才可以使自己突破任何困难,在任何凶险和阻碍面前一直前进。
强者的最高境界是真我,或无我,而非法诀,也非肉体,任何法诀,任何强大的生命永远都是有敌的,唯有意志是无敌的。
显而易见,这两个月之后,冬夜的心灵意志、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强大的意志以及从巨碑中得到的对事物本质的洞彻能力使他觉得,在任何强大敌人面前自己都可以亮剑一战,就算在何其凶险的敌人面前,他无需任何利器加持也能将敌人摧毁。
巨碑的玄奥不只于此,但是冬夜觉得在自己的这个生命层次,已经很难再洞彻更多的玄奥,现在他想要更进一步领悟断石巨碑的玄奥,只有进行生死大战,巩固如今的境界,之后才可得以进化。
“以后再来了。”
下一刻,冬夜已经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去藏经塔翻阅到了一些关于断石巨碑的文字描述,记述所述,断石巨碑总共包括两大法诀。第一法诀名为“天主意志”,乃是一条真正的修心法诀,是助人在对战中定心稳势的。触发这种法,还有一种强大的作用,那便是随意念支控自己的身体,身体可以如瞬移般出现在任何想出现的地方。
而且,在对战中自己的心灵会处于一种强大道境中,可以让对决态势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中,就如同掌握一种领域技能一样,在领域内即可无敌。
第二法诀名为“无形之刃”,亦称“恶魔之刃”,是凭借意念凝结剑气伤人的法诀。法诀一出,无形剑刃直接切割进敌人要害部位,诡异至极,如同无声的幽灵在为你而战,令人无从防范。这样的法诀,要是在惨烈的对战中突然施展出来,可以无声无息让敌人受伤,让敌人突然间毙命。
但是冬夜觉得,这神奥的巨碑所包含的道不止于此,不知道是前人故意隐瞒它的神异,还是没有人真正完全悟懂过整个巨碑。但不管怎么样,这一点不是现在他要思考的问题。
在冬夜离开的很长时间内,小灵一直一动不动躺在屋子内,他留给小灵的一堆中品真元石和一些灵果等物品,小灵只吃了很少一部分。小灵看见他的瞬间,立刻跳到他身上摇摇尾巴,却不像以前那么活跃了。
“小灵,你怎么了?”冬夜问。
小家伙蹭蹭头。
小灵安在,冬夜又把心思集中到修炼中来。
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冬夜一直静坐在自己宅子中消化着这段时间来的体悟和心得。六天之后,他又走进圣谷,这次他要观悟的,是星辰巨碑。
星辰巨碑所蕴含的剑诀,也是一种在整片东州大地来说都属顶尖的战斗法诀,这是一种正面交战的攻伐加持法诀,大部分修罗殿修罗级以上的杀手都修有这种法诀,但是这法诀在不同人的手中功效却不同,少数人一生只专精这种法诀便可行走于整片大地,有的人却只当其为一种战斗辅助。
冬夜修有碎叶剑谱,又观悟了断石巨碑,战斗力极强,但是却不像一般大修士那样修有不少可正常正面战斗的强大攻伐法诀。这主要是他修道时间还短,没有机会像那些活了几百岁的修士那样有时间好好潜修研究某种法诀,而现在,他准备用较长时间专门交替观悟这星辰巨碑和断石巨碑,只要能掌握一种正面战斗的强大法诀,将来遇上强大敌人时可以以底牌手段来使用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曾经在藏经塔中获取许多战斗法诀,那些法诀放在东州大地上也属珍贵难得的秘典,但是却比不上那些大门派最强大的法诀,想要在东州大地上行走,必须得有一些强大手段才行,而作为修罗殿的杀手,他只要能真正掌握圣谷中的一两种法诀,便可与这片大地的那些绝世天才们交锋。
星辰巨碑,一种加持于战斗武器的强大剑诀,整个巨碑只包含一种法,却是极难领悟。冬夜花费了死神令后最终得以盘坐在这星辰巨碑面前的时候,心灵颇不宁静。在返回商阳城赴约之前,他没有机会修习太多强大的正面战斗的法诀,心里自然对每一种有机会修炼的法寄托着极大希望,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赴约前掌握这星辰巨碑里的法,也不知其有多大的威力。要知道,司徒浩可是玄元门中如日中天的绝世天才,那样的人一定掌握有无数强大诡异的战斗大法。
星辰巨碑不同于断石巨碑,整个巨碑只有一个光滑平面上烙印着一副星辰图,普通人看见这幅图只会觉得,这是一副精工雕刻的美术图画,但是懂得天地大道的人一见此图便知这是一副由某位强者雕塑出的道法图,这是一诀可以通过眼睛传递进心灵、血肉的道法演绎之道图。
巨碑前永远不乏倾心观悟的弟子,有的人在苦思冥想,有的人却进入了特定的悟道状态,没有人发出一丝动静。冬夜一坐下来便沉浸在那形似简单雕塑品却能勾动人心神迷离的道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