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鸟语的清晨。
“鬼人”不在,冬夜在顿悟中醒转过来。
此时的他,心境已明显与一个普通人不同,耳目以及灵魂对外物的感知力清晰而精准、强大,镇子中传来了人们一天之起始的忙碌喧嚣声。他能听见半公里外人们谈论的任何话语,听着声音,他缓缓起身,往镇子中心走去。
来到这里两个月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往这人类活动的世界靠近。走了片刻时间后,他听见远处有不少孩子一起晨练的声音,他也是一个孩子,所以孩子们的活动世界对他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于是他不自觉的往声源出走去。
在一个广阔的练武场上,冬夜看见了一群刻苦锻体的孩子,孩子们在一个中年教员的指挥下,认真的挥舞着各式兵器,气氛庄严,有力的喝哈声直传向遥远的山脉中去。
场子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壮汉看见了远处观看的冬夜,向冬夜迈步走了过来。冬夜没有走开,壮汉走近时,好奇的看着冬夜有着异地风采的服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如果想学艺,叫你家的大人带你来报名。”
冬夜礼貌的点了点头,道:“谢谢老伯。”说完转身走向喧闹的集市中,壮汉看着冬夜走远后,轻声道:“蛮可爱的孩子,谁家的呢……”
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冬夜没有向任何人询问过,只是从每天听到的喧嚣声中他已知道,这里叫水月镇,是方圆百里范围内最大的一处人类聚居地。然而,这是一个与冬夜熟悉的迷雾荒镇有很多差异的镇子,这镇子周围的山水不像巨枫堡周围的荒山那样,荒兽林立,而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农田,这里居民人类以谷物为主食,而这水月镇便是方圆几百里范围内最著名的玉米之乡。
即使是鱼米之乡,人们还是尚武,冬夜觉得,天地间到处都一样,力量和体魄永远是人们最信赖的生存资本和依靠。
正当冬夜思索着的时候,一座喧闹的茶楼出现在眼前。由于来往客商不少,加之城镇里上了年纪的闲杂人极多,大清早的茶楼就热闹非凡。冬夜被茶楼中人们谈论的各种话题吸引,走近茶楼要了一壶清茶,自斟自酌起来。
在这里喝茶的,都是一些商谈生意的商人,或是一些路过的即将启程走远路的镖客、修士,其余的都是些喜欢听闲话的闲人。冬夜一个明显有着异地风采的少年一进门就引来许多异样目光,但是他对此不管不顾,平静的品尝着自己的茶。茶楼欢迎一切消费者,也没有谁会闲的无聊来找一个怪异的少年搭讪,所以,冬夜在这里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热闹的谈论依旧继续着,而冬夜则是倾听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一些信息。
“……”
“听说有一个在整个宇宙都很有分量的大组织最近派了伟大的强者来了方朔大地,说是在寻找什么人,方朔城的一个黑帮在一个夜间就被两个人全部屠戮,一个人也没剩下,这事让方朔大地的许多大势力都毛骨悚然,听说许多大势力都联合在了一起,就是防范那个大组织的强者向他们出手呢。”
“你说的是传说中的图腾兵团寻找一个少年而将黑人联合会灭门的事吧,听说那少年身上有图腾兵团需要的东西,而那个少年前一阵子就在一个方朔城有名的黑帮组织里,就是那黑人联合会中,但是后来不见了,图腾兵团的人怀疑是黑人联合会的人把他藏起来了,所以一夜之间黑人联合会就被灭了门,可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宇宙间的大势力办事,关我们普通人什么事,人家又不会找上我们。”
“是啊是啊……”
“听说方朔城主为了庆祝第九世孙的周岁生日,拿出了许多珍贵的财宝作为悬赏,几天后将要举行为期五日的竞技活动,这回方朔城的巨大竞技场又要热闹了吧,可惜啊,可惜啊,听说那门票就是一斤真元石,要不然我们也前去观看。”
“你脑子进水了吧,那种血腥的场面你也喜欢看?”
“你不觉得观看一场残酷血腥的生死大战,那是一种别样的心灵跌宕吗……”
“一方致死方休,是竞技场永恒不变的规则,那太残酷了,观看那样的对决,的确是一种让心灵跌宕起伏的享受啊,嘿嘿,我正有事要去一趟方朔城,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去观看一场……”
“……”
“听说水月镇镇主大人就是明氏家族的人,前两天他在拍卖会以五斤中品真元石的高价悬赏收购千年莲心,就是要准备方朔城主九世孙的生日礼物吧。”
“镇主大人是明氏家族的人,水月镇人谁人不知,百年来水月镇人之所以一直不受外敌侵扰,就是因为镇主大人是明氏家族的人,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黑恶势力谁都不敢招惹水月镇的人,因为谁都惧怕方朔大军的讨伐。”
“是啊,我听说方朔城主还是在天渊山修仙圣地修炼的强大弟子之一,在天渊山是有着极高地位的强者,连天渊山神主都极其重视呢。”
正当冬夜听得入神时,“鬼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来。”
冬夜听到声音没敢做丝毫耽搁,而是叫来了伙计计算茶钱。
“少爷,六枚墟钢币。”伙计道。
“墟……钢币?”冬夜有些吱呜道。所谓墟钢币,乃是方朔大地小地方上的一种流通货币,而这些东西在迷雾荒地是没有的,在迷雾荒地那样人类密度极小的地方,人们的交换通常都是以物换物。
没有墟钢币,怎么办?
冬夜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枚拇指头大小的普通真元石,将那真元石递给伙计的瞬间,伙计睁了大眼睛,周围的客人眼睛也被他两人的事情吸引了过来。
“够吗?”冬夜道。
“够,够,少爷,您稍等,我将您的元石拿去称量一下,再看看应当找您多少。”
伙计到账房里去了,当他再次拿着一把沉重的墟钢币出来的时候,冬夜早已离开了座位。此时,冬夜已经回到了那间静僻的宅子,“鬼人”正站在大厅内,背对着他,待他在屋子内站定的时候,“鬼人”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去哪里?”冬夜道。
“方朔城。”
“方……朔城?做什么?”
“参加竞技。”
“参加竞技?你要参加竞技?”
“不是我,是你。”
“……”
冬夜无言,但是他知道,“鬼人”的决定就是他的命运。
一天之后,冬夜平静的坐在一辆驶向远方的马车上,车轮的声音吱吱作响,周围山川鸟兽虫豸之声让他觉得,世界是多么的平静、安宁,但是他的内心却不平静。图腾兵团在找他,这是昨天在水月镇听人闲聊后确定的事情,而且从他听到的信息来看,对方找他也是有所图,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着什么值得那些绝世强者费神的东西。
前方等待他的,除了凶险还是凶险,但是他不惧怕任何即将来临的凶险,现在最令他烦恼的,是他不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别人的决定就是他的生,或死。
马车一直行驶了两天两夜,这日傍晚,“鬼人”又出现在马车旁,给了车夫一块真元石之后,将冬夜接走了。夜里,冬夜被“鬼人”用飞行御器带进了方朔城,在城里,冬夜得到了一间宽敞舒适的休息房间。将冬夜安顿下来以后,“鬼人”又消失了。
静静的盘坐在床上,冬夜内心里想象的,是竞技场中的情景,以及遥远的商阳城的竞技场。他希望自己能活到与司徒浩对决的那一天,坚强的站立在商阳城竞技场的中央,迎接那不可一世的绝世天才司徒浩。
他想到了爷爷,想到了巨枫堡,内心里有着难言的悲戚。爷爷含泪把他交给了别人,且满含着希望,但是他的前景并不光明,在这里,他只能祈祷爷爷能健康长寿,多福少灾,祈祷冬氏家族的族人能过得好。
最后,他想到了南宫砚,这个如出水芙蓉般的绝代佳人,如今不知过得怎么样。得到了玄元门强者的青睐和重视,想必前途一片光明吧,不知她和司徒浩……
想到南宫砚,冬夜内心里有着一种酸楚,从小到大,南宫砚一直是他内心里除了爷爷以外最贴切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冬夜觉得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你心乱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鬼人”的声音,现在不知道其身在何处,但是却知道冬夜的一切,这也是冬夜觉得自己逃不了,身不由己的原因。
“记住,大战之前要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任何情绪都会是你的弱点,愤怒、消沉,或者是骄傲轻敌,都会使你死得更快。胜利永远属于平静、理智的对待任何一场对决的人。”
在“鬼人”的说道下,冬夜内心最终平静下来。的确,生死大战就要来临,任何情绪都可能导致自己在对决中陨落。因为只有头脑随时清醒的人,才能在对决中寻找到最好的机会,最好的逃生机会,或最好的出手制敌之机。
“过两天就要生死大战了,现在是我和你最后一次对话,再记住一点,想要出奇制胜,要学会隐藏自己的优势,天地间没有无敌的人,只有懂得智慧地迎接每一场对决的人。在竞技场中,不管敌方是什么,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用剑将对方击杀,要不然,死的就是你,竞技场法则代表的,就是天地间生存竞争的法则,不要同情,因为敌人不会同情你,你死了,没有人会同情,包括我。”
不知道“鬼人”做了什么,第二天天亮时,来了一群可恶的人把冬夜架走了,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这就是“鬼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