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九章张涛唯一模糊记得的一次生日就是在他十岁那年，可是已经记不清那天的蛋糕是谁买的，他记不清了。从十岁那年起到现在张涛都没有过过生日，只是在家的时候每年有那么一天早晨奶奶都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碗里还有鸡蛋。奶奶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是不会记得生日的，虽然有人替他记着可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所有的事都平淡的和往常及其相似，其实张涛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那一天。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来到这个他感到陌生的世界，对于一个不过生日的人来说出生日期只是和平时的任何一个数字一样。在上学时也有人邀请过张涛参加生日聚会，可是他都是让同学将他的那份礼物带去而他自己却从不去参加。路过蛋糕店时看见玻璃窗内的蛋糕他只是觉得很好看仅此而已，有一年寒假在家妈妈给他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可是最后他切给表弟表妹吃了他自己一口也没有尝，蛋糕是甜的他知道。来到大学后到每逢他生日那天也只是早晨在面馆吃碗面，只有爷爷奶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一个人坐在面馆里吃着一个人的面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看见面馆里也有像自己一样的陌生人他想今天是否也是他们的生日。低头夹着碗里的面碗里升起的热气漫过他的眼睛，他突然感觉心里很酸他的眼睛想哭。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只是眼眶有些红。他也见过别人过生日，听着别人唱生日歌他却唱不出来。他甚至害怕听到这种音乐，记得刚入学的第一个学期宿舍有位舍友过生日。熄了灯的宿舍点亮在蛋糕上的蜡烛是那么的明亮，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却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他只是跟在轻声和着，他只吃了一点点。舍友们问他什么时候过生日，他只说是在寒假里。那晚躺在床上的他流泪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他也想过自己过生日时的情形，可是想过后就再也不去想了。没有朋友的他只能一个人过，他会自己唱生日歌祝自己生日快乐。他的生日，可是他却不快乐。“怎么了”李雨童问他。“没事，想到了那次你过生日时的那束百合花就是在这里买的”他说。张涛说话时李雨童看着他想起了那晚，那晚是她过的最开心的生日。那晚张涛吻了她她也亲了张涛，那晚所有的片段不断在李雨童的脑海里浮现仿佛刚刚发生了没多久一样。她还能闻到张涛身上有浓浓的奶油香味，可是她摸了摸鼻尖再没有张涛抹上去的奶油。李雨童用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还好那颗相思扣还在。那晚李雨童回去后舍友们和她开玩笑说她又和张涛去那里野了，说是三十分钟结果她和张涛在一起待了有近一个小时。舍友们也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给了李雨童，收到礼物的李雨童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有舍友问她张涛给她买了什么礼物，她只是笑笑说是秘密。舍友又开始羡慕她了。她将拿回来的花养在了玻璃瓶里又在瓶里放了些水，将张涛给她的礼物那颗相思扣系在了脖子上的红线上。那晚她是闻着奶油香味带着甜蜜的笑容睡着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真的很快乐也很幸福。摸着衣服下那颗不起眼的纽扣，李雨童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晚她许下的愿望就要破灭了，可是张涛还记得那晚和她一样。张涛确实记得，他还记得李雨童从他的衬衫上咬下了一颗纽扣。而这颗纽扣她一直戴在身上，就在刚刚他还看见李雨童用手摸了一下，其实刚刚在理发店李雨童洗头发时他就看见了。李雨童告诉他只要一个女孩咬下自己喜欢的男孩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她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李雨童就快要离开他了。张涛不禁有些苦笑都是一些骗人的把戏，为什么不是真的。为什么每次扭衣服上的第二颗钮扣时都会想起那晚李雨童从他的身上咬下钮扣时的情形，是否也像那颗戴在他左手上的那颗已经发白的粉色塑料星星。如今他的左手上什么也没有了，红绳断了他不知道戴了有多久。如今那颗发白的星星还在吗？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看过了，他曾想过有一天可以将这颗他一直戴在身上的星星还给它的主人。有一天张涛才发现原来主人一直知道，但他还是归还了她。他在想李雨童什么时候将挂在她脖子上的那颗纽扣还给他，也许有一天他们偶然遇见他看见那颗纽扣依然挂在她的身上。那时的她还会还给他吗？也许已经掉了或扔了，可是丢不了的是他对她的思念。“我们进去看看吧”他知道李雨童想进去，可是现在李雨童的心思根本不在花店里的各种各样的花上面。而在那晚的那束百合和那颗纽扣上，可是如今百合已经腐烂消失不见了还好那颗纽扣还挂在她的胸前。李雨童看着张涛身上的衣服她还想像那晚一样咬下衣服上第二颗纽扣，她想咬光张涛衣服所有的第二颗纽扣。思绪飘远的李雨童站在一束玫瑰花的面前，花店老板以为李雨童喜欢玫瑰就走到她的身旁还是像当初对张涛那般殷勤的向李雨童推荐。岁月里是什么都会改变吗？张涛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为了某样东西我们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执着的坚持和守护着。花店老板在为了什么而坚持着他不知道但他想无论是谁都是值得尊重的，也许花店老板是为了一个女孩才开了这间花店。花店老板的年龄并不是很大也许他也曾和他们一样年轻过，在和他们一样的年纪时也曾深深爱上过一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女孩说以后她要做他最美的新娘，然后女孩说她要开一家属于他们的花店。他是老板她是老板娘，可是有一天女孩走了只剩下男孩一个人。男孩开始努力挣钱他要完成女孩的梦想。慢慢的男孩在岁月的的磨练下长大他终于完成了女孩的梦想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花店，看着昨晚刚开的花女孩和男孩都已不再年轻。女孩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花店老板是否还在抱着希望能再见到昔日年轻的女孩。现在的花店只有老板孤身一人，女孩在哪里？她知道吗？这是花店老板的故事，是张涛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只是我们每个人对待悲伤的方式不同。张涛却停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薰衣草花海的图片下，他想去这个梦幻般的地方。曾经有一个女孩对他说过想去那里，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了。张涛问李雨童喜不喜欢这束玫瑰，他看到李雨童摇了摇头。李雨童问老板有没有勿忘我的干花，张涛没有问李雨童什么。有时语言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就像他们在见面时那些日夜重复着的话语被横在他们之间的沉默掐死。因为玫瑰的花期只有十到二十天而勿忘我的干花可以存放一年，最后张涛买了一束勿忘我的干花给了李雨童。勿忘我，不要忘了，我。李雨童是在告诉他不要忘了她，不要忘还是不能忘。忘了吧忘的了吗？走出花店李雨童问张涛花好不好看，虽然是干花张涛却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花的样子和薰衣草有些像。李雨童问他知道勿忘我的故事吗？这个张涛不知道，她告诉他：勿忘我的名称来自一个悲剧性的恋爱故事。相传一位德国骑士跟他的恋人散步在多瑙河畔。散步途中看见河畔绽放着蓝色花朵的小花。骑士不顾生命危险探身摘花，不料却失足掉入急流中。自知无法获救的骑士说了一句“别忘记我！”，便把那朵蓝色透明的花朵扔向恋人，随即消失在水中。此后骑士的恋人日夜将蓝色小花配戴在发际，以显示对爱人的不忘与忠贞。而那朵蓝色透明花朵，便因此被称作“勿忘我”，李雨童说完有些伤感的看着张涛。她问张涛：“你会忘了我吗？”张涛说：“我希望你能忘记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她坚定的望着他的眼镜说。张涛只希望时间能慢慢将他掩埋，也许李雨童会记他十年或一辈子但却不再那样清晰了。当我在不经意之间用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划过你白嫩的手臂，我看到一道鲜红的液体不断向外流。我只是不知所措的望着你，你却笑着告诉我说一点也不痛。我想那时自己宁愿相信了你，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的伤口。即使会留下疤痕，可当时那种疼痛感已经不再清晰了。你撒谎说不痛，但我却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心疼。他想起花店老板，也许女孩走之前也对花店老板说过不要忘了我我也不会忘记你之类的话。也许花店老板一直记得女孩最喜欢花就是勿忘我，张涛将花店老板的故事讲给了李雨童听。李雨童说如果她是那个女孩他一定回来找花店老板，可是她不是那个女孩。张涛说出了这样一种情形给李雨童，李雨童听完后眼睛红了。女孩已经不再是女孩了，而是一位母亲了。昔日的女孩又回到当年她曾学习过的校园，看着这一切似乎有些改变似乎又没变。走过当年她曾走过的路，路两旁的树已经长得又高又粗了。在这条路上有过一个男孩曾牵着她的手走过了她的整个青春和大学。可是在她离开的那天在这条路上她没有看到男孩的身影，她就要走了她是悄悄走的她没有告诉男孩。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她也没有发现男孩，也许男孩正在赶来的路上。她紧紧盯着入口可是她的火车已经到了，提着沉重的行李她依依不舍的走进检票口。火车开始缓缓开动她的眼睛透过车窗的玻璃还在不停的寻找，坐上火车她也许再不会回来，在眼泪和后悔里她沉沉睡去。醒来她的脸上还残留昨晚的泪痕，洗手池旁的她是那样的憔悴可是她还是年轻的模样。再看时那张年轻的脸已经老于昨晚了，她没想到在过了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又坐上了当年载她去的这列火车。她是去寻找他的吗？不是，她是送女儿来这所学校上学的。女儿长得很像她和二十年前的她一样年轻，二十年过去了她已经离开二十年了。她和刚入学的女儿一样对这个她曾生活过的地方感到新奇，只是她的心里多了份遗憾。拉着她的手女儿问她怎么了，她告诉女儿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往事里她最喜欢的花是勿忘我，女儿突然对她说：“妈妈你看那边有家花店就叫勿忘我”那里确实有一家花店，花店的名字也叫做勿忘我。曾经有个对她百般呵护的男孩对她说过将来他要开一家只属于他们的花店，她是漂亮的花房姑娘。那个男孩的样子她已经不记得了，她那天骗了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他说要送她的可是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她，他还会恨她吗？她笑了笑应该不会了，他也应该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二十年前她回到家后就将手机号码换了。手机上男孩给她打的电话还有发的短信也都删了，她不知道回到家的半年是怎么度过的。她还是经常想起男孩，慢慢的只是偶尔梦见男孩了。最后她嫁给了另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对她很好。如今那个男孩在哪里她已经不知道了，他还记的她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她想起那个男孩曾在她生日那天拿着一束她最喜欢的花读过这样一首诗给她：当你老去，发鬓斑白，睡意渐浓，倦倚着壁炉瞌睡，请取出这本诗集，然后，轻轻地读，追忆那双温柔的眼神。你的眼神，曾经，那样深，深不见底。多少人，追慕过你，当你楚楚动人，他们如此痴迷你的美貌，真心，或者假意。唯有一人，偏爱你圣洁的灵魂；爱你沧桑的脸庞。他会蹲在火炉旁，略带些忧伤，轻声向你述说，那些褪了色的爱情！或在头顶的山间徘徊，或在漫天的繁星里藏身。《当你老去》叶芝“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不好看了你还爱我吗？”她问男孩，男孩说：“我爱你圣洁的灵魂”她笑着躺在他的怀里说：“如果你老的我认不出怎么办”“我就送束勿忘我给你让你认出我”男孩当时好像是这么对她说的。她老了，男孩应该也老了。如果她老了她再遇见他男孩又怎么认出是她，她没问男孩男孩也没告诉她。从她那晚踏上火车后她虽然还曾想过也许有一天她还能再碰见男孩，可是一年两年五年过去了。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男孩，她不可能再遇见他了。从火车站坐车到女儿的学校，女儿安静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望着女儿她记起男孩也是这样抱着她的，下了车女儿对她说学校真美。真的很美这里也曾是她的学校，这里有她的青春还有不舍和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