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华留在家里把饺子下锅,郑秋国下楼去点鞭炮,郑小池就拉着苏婉跟着下了楼。
以前郑小池小的时候,总喜欢买各种烟花炮竹来放,上了高中后,就再也不愿意碰这些炮竹了。倒是郑秋国在每年的除夕还坚持放上一挂鞭,他很执拗的说这是华夏民族的传统,必须要保持下去。
夜里起风了,苏婉把手所在袖子里,捂着自己冻的红扑扑的脸蛋,抬头看着明亮异常的星空。
郑小池就静静的站在苏婉身后。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天空中升腾起五颜六色的烟花。那是一朵朵鲜花,一张张笑脸,花团锦簇,衬托着星空更加深邃高远。
“真美啊。”
苏婉晶晶亮的眼睛里映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她静静的仰头仰望星空,神态祥和,嘴角虔诚的扬起微笑。
郑小池也陪着她抬头静静的看着天空中令人眼花缭乱的烟花,一言不发,却胜过千言万语。
回去时苏婉脸上一直带着盈盈的笑意。
“婉姐你笑起来特别好看。”郑小池嘻笑着说。
苏婉似笑似嗔的看着郑小池,嘴角扬起神秘的微笑,转过身去,走在郑小池的前面。
……
除夕钟声起,新年换旧年。
最后只有郑小池和苏婉相伴着熬到了凌晨,他们喜气洋洋的互道了过年好和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分自睡去。
清晨郑小池从沙发上醒来,老爸和老妈正在房间里忙碌准备着各种各样的新年礼物,而苏婉早已悄悄离开了。
“快,抓紧时间刷牙洗脸,咱们得回老家拜年了。”
郑秋国看间郑小池坐在沙发上发呆,喊了一声。
郑小池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摇晃着走进洗手间。
老家,在CY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一家三口打了一辆面包车,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郑小池的老家,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儿时的回忆。
在他爷爷奶奶都健在的时候,郑小池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又因为郑秋国和张凤华的工作问题,他们一家才搬到了CY。
叫不上名字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这里,虽然因为工作学习的原因一年里很少有时间回来,但见到这些亲戚的时候,郑小池还是觉得亲切异常。
这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的家,是他的根。
“听说小池学习挺好吧。”家里的长辈见到郑小池,首先关心的都是他的学习。
“还凑合,反正小池学习上是挺让我俩省心的。”老妈张凤华满脸笑容的回答,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难掩的骄傲,“这几次月考,都是他们学校第一名。”
“哎呀,那太厉害了,小池小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长大错不了,高考了还不得考一个重点大学?”
这时候,张凤华会骄傲的仰起头,抱着胳膊说:“光重点大学可不行,小池可是得奔着北华去的。”
老妈在这边炫耀,郑小池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跟在后面。而不善言谈的郑秋国则会跟其他几个男人靠在墙边抽着烟,烟雾缭绕间,某个男人推推老郑的肩膀:“你儿子挺不错的啊。”
“还凑合吧。”郑秋国露出一点自豪又有些羞涩的微笑,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笑起来的时候老郑眼角都是核桃纹。
中午围了一大桌子,大鱼大肉的摆上来,一家人把桌子围的满满的,男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女人们偷偷小声聊着家常,不时间还一起哄笑起来。
郑小池身边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弟弟,坐上桌就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中间的八珍鸡两只肥硕诱人的鸡腿,吧嗒吧嗒的流着口水。郑小池笑着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把两只鸡腿卸下来,给这两个小馋猫一人一个。
两个小孩立即把鸡腿塞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快说谢谢哥哥,这孩子不懂礼貌。”孩子的母亲看到,急着催自家孩子和郑小池说谢谢。
两个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小孩言语不清的接连说:“谢谢果果。”
……
过年,其实也满累人的。郑小池一家跑动跑西,到处拜年,从初一忙到初五。今天这家请客,明天到那家喝酒,连番大鱼大肉的吃下来,就算是家里正当年能吃的郑小池现在见了肉也直反胃。
初六休息一天,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无论是郑小池还是两个大人,都不愿意再动弹。郑小池捧着手机和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卢雪互发短信。卢雪这些日子很忙,她妈妈带着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每天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有见不完的人。
在卢雪描述的忙碌场景里,郑小池忽然联想起来那天卢慕青对自己说过的话:
“今后我会给卢雪介绍一些真正能让我满意的年轻人,给他们机会相处,让他们认识。如果你能一直守住小雪的心,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自己竞争不过,就再不要纠缠小雪。这些就是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他蓦然心中感觉到一阵不安,一条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发出去的时候,却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注意身体。
他还能要求卢雪什么呢,他该相信卢雪,也该相信自己。
中午,还躺在床上睡午觉的郑秋国被一个电话惊醒,他接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单位下了紧急命令,我必须要去一趟。”
郑秋国什么多余的都没对郑小池和张凤华说,但从他的神情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往家里打电话。”张凤华很不放心的嘱托。
“知道了。”郑秋国匆匆的推开门走了。郑小池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房门被郑秋国重重的合上。
此时的郑小池,并未觉察到将要到来的是怎样恐怖惊绝望以接受的事实。他只是觉得有些隐隐不安,并未多心,耸耸肩回了卧室。
一场狂风暴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在浓浓的年意尚未褪去时,在千家万户还喜迎团圆的时候,残忍无情而至。